可惜她的話慢了一拍,黃衣青冥使的長劍已經越過她的身畔,飛向了沙本善的咽喉。
沙本善微微一笑,他在剛纔第一次交手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這兩個青冥使加起來都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纔敢如此託大,去激怒她們,也算是替老頭和小女孩出一口氣。
當那柄長劍的劍尖離沙本善還有三寸遠的時候,沙本善仍是未動一步,雙臂也依舊下垂着,只是右手已經暗暗捏了“太上無爲心法”的“碎玉訣”,左手也悄悄畫起了太極圈。當劍尖又向前移動了一寸的時候,沙本善的嘴脣驟然張開,喊出一個字:“碎!”
那長劍竟應聲碎成了幾十截,就像剛從冰窖裡拿出來又被人用力一敲似的,從劍尖一直碎到劍柄。
整支劍都變成了一堆碎片,那黃衣青冥使的身體還在慣性的作用下繼續衝向沙本善。她帶着驚恐的神情眼睜睜看着沙本善的臉越來越近,嘴巴都要碰上自己的嘴巴了。
“啊!”黃衣青冥使大叫一聲,她的功力還不足以讓自己在空中變向,而她一直以來所受的教育是男女授受不親,這要是嘴脣碰上了嘴脣,自己的一世清白就毀於一旦了,將來可怎麼嫁人?
其實她大可不必擔心,沙本善可不會把自己的初吻獻給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就算她再漂亮也不會。
沙本善身子輕輕一飄,就從原地挪到一邊去了。黃衣青冥使直接飛出數米遠,來了個惡狗搶食,啪唧一下,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哈哈哈哈!”見她這副狼狽樣,沙本善忍不住大笑起來。
黃衣青冥使還沒反應過來,趴在地上不知所措。那紫衣青冥使不禁皺了下眉,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你究竟是什麼人?難道也是魔教妖人嗎?!”
沙本善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想當什麼人。”
紫衣青冥使一愣:“此話何意?”
沙本善道:“這意思還不明白?你是想做一個安靜的美少女呢?還是想做一個狗啃泥的醜八怪呢?”
“你……”紫衣青冥使氣得說不出話來,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她已經看出此人的功力遠在自己和師妹之上。
這時,那一直跪在地上的老者緩緩道:“小兄弟,你是正道中人,犯不着爲我這魔教妖人出頭。”
沙本善對老者道:“我是山裡來的,沒什麼文化,不知道什麼魔教、正道,只知道天下事說不過一個理字,這兩個什麼使與你有什麼恩怨我不知道,但她們蠻不講理要連你的小孫女也殺,就是她們的不對。”
那紫衣青冥使給自己辯解道:“你懂什麼!他們魔教作惡多端,殺的人還少嗎?!我殺她是天經地義。”
沙本善道:“魔教殺人,誰殺的人,你找誰算賬去,這小女孩才幾歲,她殺人了嗎?”
紫衣青冥使道:“她是沒殺人,可她的爺爺殺了人,她就要爲此負責!何況,她今天沒殺人,不代表她以後不會殺人!”
“這是什麼狗屁邏輯?!”沙本善忍不住爆了粗口,“現在不殺人,以後可能會殺人,你們所謂的正道中人就是憑藉這個邏輯來殺人的?我看你現在就在殺人,比她將來有可能殺人的罪過大上不知道多少倍,你纔是正宗的魔教妖人呢!不,你是魔教妖女!”
紫衣青冥使大怒:“你這傢伙,口無遮攔,憑着嘴巴伶俐就可以顛倒黑白不成!等我們的大師姐來了,你就乖乖受死吧!”
“呵呵,”沙本善不以爲然道,“也好,你們有多少妖女,都一起來吧,我正要見識一下,所謂的正道中人究竟有什麼能耐。”
沙本善其實是一時仗義,並沒有冷靜地想過自己剛纔說的這些話,其實已經讓自己和正道對立起來了。但剛纔救人要緊,他又哪有時間想那麼多。
正說着,環形山頂端飄來一片綠色雲朵。
“師姐!”紫衣青冥使興奮地叫出聲來,似乎這是她盼望已久的救兵。
那剛從地上爬起來還在清理嘴裡污泥的黃衣青冥使也匆忙一抹嘴脣,叫道:“師姐來了!”
沙本善順着她們的視線朝天空望去,只見那綠色雲朵以很快的速度朝谷底飄來。這位“師姐”似乎和自己一樣,也會騰雲之術。
“小兄弟,你現在走,還來得及。”那老者的聲音又輕輕地飄入沙本善的耳朵。
沙本善回過頭去看他,道:“前輩,我既然已經插手了,就一定會管到底的。”
老者身後的小女孩也對沙本善報以嫣然一笑,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沙本善覺得這樣就值了,只要不讓他們傷害這個小女孩,就是拼個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聽這兩位青冥使的口氣,似乎這個“師姐”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再聽這老者的勸告,似乎也對自己打贏這一仗沒什麼信心。
等他再次回過頭去看那片綠色雲朵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沒有把握。
“宣竹妹妹!”沙本善渾身一震。
從綠色雲朵上走下來的那個“師姐”,一身綠衣,花容月貌,曲線玲瓏,那熟悉的臉龐,那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裝束,不是莫宣竹,還會是誰?
可莫宣竹似乎不認識他似的,一臉冷淡,緩緩從雲朵上走下來,傲然問紫衣青冥使:“怎麼?連一箇中了毒的老頭都對付不了?”
紫衣青冥使慌忙單膝跪地,道:“稟師姐,不是我們無能,而是有人橫加干預。”
“哦?”莫宣竹把目光慢慢挪向沙本善,道,“這位,是魔教中新招的高手嗎?我怎麼沒有見過呢?”
沙本善又詫異又激動,上前幾步,就要去拉莫宣竹的手,一邊道:“宣竹妹妹!”
莫宣竹見他並無惡意,也沒發動進攻,而是身形一閃,飄到了數丈之外,玉手輕揮,道:“呵,魔教妖人果然都是一個德性,上來就行輕薄之舉,當真是沒有教養。”
沙本善愣在那裡,問道:“宣竹妹妹?!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沙本善啊!你的沙師兄啊!”
莫宣竹一怔,立刻掩口而笑,道:“哈哈,你這魔教妖人,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啊?什麼宣竹妹妹?什麼沙師兄?《西遊記》看多了嗎?”
那黃衣青冥使馬上來告狀道:“師姐,這小子嘴巴很臭,剛纔一直在侮辱我和樸師姐。”
紫衣青冥使也附和道:“嗯!他這是在罵你呢,誰不知道,比沙和尚輩分小的就是豬八戒了,他是諷刺你是豬八戒呢!”
莫宣竹眼一橫,手一揮,那紫衣青冥使立刻飛出數丈遠,摔倒在地,嘴角流血。
“放肆,小白龍也比沙和尚輩分小,憑什麼說我是豬八戒!你個沒大沒小的東西。”莫宣竹罵那紫衣青冥使,卻沒怪罪沙本善。
沙本善卻被她們這一番誤解逗笑了:“哈哈哈,什麼沙和尚豬八戒啊!你哥哥我就是姓沙啊!”
莫宣竹冷冷道:“妄想症!”
沙本善反駁道:“失憶症!宣竹妹妹你肯定是失憶了,纔會不記得我是誰的!”
此刻,下山時遭遇的那一場慘烈的戰鬥歷歷在目,他對莫宣竹的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頭。沙本善走上前去,站在離莫宣竹三步遠的地方,含情脈脈地注視着這個少女,道:“宣竹妹妹,你再好好看看我,我是沙本善啊,三年前在萬佛島上的小村莊裡和你相遇的那個沙哥哥啊!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