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本善也好奇,剛纔明明有好幾個江湖好漢圍上來的,還有一開始那個把自己舉起來的俠士,怎麼都沒見他們出手?他朝四周一望,那幾個江湖好漢正躲在人羣后面觀望,至於那個俠士,早就一溜煙跑出客棧,不知去向了。
原來他們都是很知趣的人,見雙方一開打的架勢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便不湊熱鬧了。
那壯漢呸了一聲,道:“一羣窩囊廢!”
柳乘風從斧頭上跳下來,走到那壯漢身前幾尺遠的地方,道:“這位好漢冷靜一下,我們無冤無仇,你又不明真相,何必這麼衝動?你瞧,你的夥伴們都知道審時度勢,判斷真僞。你瞧我剛纔用的招數,像是你們所說的那個採花大盜嗎?再說,哪有被通緝的採花大盜住客棧還用真名的?”
那客棧掌櫃也過來,勸壯漢道:“是啊是啊,老夫糊塗,剛纔聽那位少俠情急之下仍是叫他‘柳兄’,想必這位真的是姓柳,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啊。”
那壯漢這才明白,收了蠻勁,不再對抗。
沙本善也才收了法術,放開了壯漢,對他自我介紹道:“在下沙本善。”
柳乘風也作揖道:“在下柳乘風,從談笑谷來。”
那壯漢一聽,當即顯出一副吃驚的表情,道:“你是避仙閣的人?”
柳乘風點頭道:“正是。”
壯漢立刻收起綠斧,憨憨一笑,抱拳道:“灑家是青冥山龍空寺的俗家弟子,名叫霍剛。”
沙本善和柳乘風同時一拱手,異口同聲道:“久仰。”
其實他們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什麼青冥山龍空寺,無非客套一下罷了。
霍剛誠懇地對二人道:“兩位的修爲高深莫測,在下甘拜下風。”
柳乘風也不謙虛,道:“雕蟲小技。”
沙本善卻推讓道:“三腳貓功夫,還是柳兄的身法精奇,霍兄這柄綠斧也是十分威猛,小弟還是頭一次見過綠色的斧子呢。”
霍剛走過去,從地上拔起綠斧,一手握斧柄,一手託斧刃,將鋒刃對着自己,向二人展示道:“這斧是用幽冥海里的巨鰩骨骼加上雲天宮的神鳥血淬鍊而成,名爲無念斬。”
柳乘風也不禁讚歎道:“好斧!”
霍剛有些慚愧道:“再好的兵器,在我這愚鈍之人手中,終究是發揮不了什麼大用。剛纔不就鬧了一出笑話麼,險些誤傷好人。”
柳乘風擺擺手,大咧咧道:“嗨!不打不成交嘛。”
三人相視大笑。
見誤會已經平息,風停雨散了,掌櫃也笑吟吟地過來,道:“幾位客官可還住店嗎?”
“當然住!”柳乘風道。
掌櫃陪着笑,提起毛筆,指着小冊子,道:“那還請報上姓名來。”
爲了避免再出現剛剛的誤會,二人便報了真名,還解釋了一番。
“柳乘風,柳樹的柳,乘風破浪的乘風。”
“沙本善,沙漠的沙,人之初,性本善的本善。”
“好嘞!”掌櫃飛快地登記好姓名,便給二人開出了兩間中檔客房。
霍剛也走上前來,道:“柳兄,沙兄,灑家剛纔一時魯莽,差點大水衝了龍王廟,今晚就罰我做東,權當賠罪。”
說着,一隻粗壯的大手在櫃檯上一拍,喝道:“掌櫃的,給我準備一套衣裳,再安排一張上等的包廂,我要請兩位朋友喝酒。”
掌櫃被他這一拍嚇了一跳,有幾分尷尬道:“客官,酒菜是沒問題,可這衣服……”
霍剛馬上瞪起虎眼,道:“怎麼?”
掌櫃被他的威勢鎮住,連連道:“行,行,沒問題。”
說完,便叫來一位店小二,這般那般吩咐妥當。店小二給三人做了個請路的手勢,道:“客官們,請隨我來。”
店小二領着三人左轉右轉,穿堂過廊,來到一間清雅的包廂,用肩上的抹布將桌椅擦拭乾淨,又給三人上了茶水,問道:“三位客官,請問你們想吃點什麼?”
霍剛大咧咧道:“甭問那些廢話,先把你們這兒最好的酒上幾罈子來,再把菜譜拿來,灑家自有分數。”
“霍兄,在下明日還有要是,恕不能飲酒,”柳乘風一聽見霍剛點酒就急忙解釋道,“不如,你問問沙賢弟,讓他陪你喝個痛快。”
霍剛也不勉強,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沙本善,似乎在說,你要不喝,就沒人陪我喝了。
沙本善看了看霍剛的體型,知道以他的酒量,自己絕對是羊入虎口,不由全身顫悚了一下,尷尬道:“霍兄,在下從小便不會飲酒。”
霍剛忙勸道:“嗨,喝酒不都是從不會到會的嘛,不會喝,多喝就會了,所以纔要多鍛鍊啊。來來來,我三壇,你一罈,如何?”
沙本善眼睛都要掉出來了,一罈那分量他是知道的,別說一罈酒,就是一罈水他喝下去也要倒了。
他連忙求饒道:“霍兄,在下絕非客氣,真的是一點都不會,萬一喝壞了身子,霍兄你豈不是又要自責?”
柳乘風也幫他說道:“是啊,霍兄,你看大家難得相聚一場,灌醉了就不好玩了,不如就着好菜,以茶代酒,更有一番趣味呢。”
霍剛畢竟是做東的,也不能強求兩位,何況還是自己賠罪的飯局,便不再勸酒。可他們不喝,自已一個人喝就更沒意思了,於是對店小二道:“那就不上酒了,菜譜拿來。”
店小二掩上房門,出去拿菜譜和瓜果點心,留三人在房中閒聊。
柳乘風問霍剛:“霍兄,不知你來此地有何貴幹?可有用得着我們二位的地方?”
霍剛憤憤地一拍桌子,罵道:“還不就是爲了那個採花大盜張少狼,要是被我碰到那廝非得將他撕碎不可!”
沙本善關切道:“莫非霍兄和他有何仇怨?”
霍剛長嘆一聲,道:“令妹就是被他糟蹋了。”
“原來如此,”柳乘風道,“看剛纔衆人的反應,這採花大盜顯然是作惡多端,如此禍害,不除不足以平民憤,我和沙賢弟願助霍兄你一臂之力!”
霍剛一臉感激,捧起面前的茶杯,道:“灑家是個粗人,今日能遇到二位朋友,真是三生有幸,來,我們以茶代酒,飲了這杯。”
三人便飲了杯中茶,開懷大笑。
這時,店小二敲門而入,手裡託着菜譜和一套疊好的衣物,走到霍剛面前道:“客官,這是你要的菜譜和衣裳,這衣裳是咱們店塊頭最大的夥計的,不知是否合身?”
霍剛接過衣物和菜譜,先將衣物換上,雖說小了一點,但也能勉強遮擋,只是還露了一些肌肉在外面,看着很是滑稽。
霍剛也不介意,將菜譜遞給柳乘風道:“柳兄,你們二位是客,有什麼喜歡的菜,儘管點上。”
柳乘風將菜譜推給沙本善,道:“我這人對吃很隨意的,沙賢弟來點吧。”
沙本善本就是個吃貨,又精通廚藝,自然當仁不讓,當下接過菜譜。翻開一看,這上面的菜大多是很普通的,不禁有些失望,直到最後一頁,他的目光才被吸引住。
“油炸噗嗤魚?”這道菜可是第一次聽說,連這種魚都是第一次聽說,沙本善好奇道,“這是什麼玩意?”
店小二立刻上前解釋道:“客官,您真有眼光。這個油炸噗嗤魚是本店最有名的招牌菜,這噗嗤魚也是咱荒蛋島上最名貴的魚種,最通人性,也最有文化,聽到人們說的笑話,它們就會噗嗤噗嗤地笑呢。本店用的噗嗤魚都是最新鮮的,昨天才打撈上來,連夜從天機城運過來,剛到不多時,幾位可真有口福呢。”
沙本善見店小二說得頭頭是道,不禁信以爲真。
“噗嗤!”一聲清脆的笑聲從屋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