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爆響,槍尖和矛頭再次撞在一起,火花四濺。嶽人龍借勢飛身退出三丈多遠,雨聞不明所以,卻不敢追擊,收回昊武槍,擺出防禦姿態。
雙方又一回到了對峙狀態,其實雙方都已經有些筋疲力盡,需要稍作休息調整狀態,否則都不能保證自己能撐到下一秒。
短暫的休息之後,嶽人龍首先發起了新的攻勢,他一抖肩,蛇矛如電如雷,朝雨聞疾刺過去。
雨聞只覺對方的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直向自己的身上壓過來,令他呼吸都有些不暢了,爲了避其鋒芒,他不得不向後連退十餘步,幾乎就要退到擂臺邊緣了。
這邊觀戰的龍智缺都有些着急了:“哎呀!要輸!”
沙本善看得透徹,解釋道:“不,還沒到輸的時候,這小子雖然氣力不濟,招數上也沒有優勢,但以他的倔脾氣,可不會就這麼認輸的。”
龍智缺仍是不放心:“不認輸就不會輸啊?人家打到他輸不也是輸嗎?何況他越不認輸,就會打得越激烈,也就越容易受傷啊!”
“咦?”沙本善聽出了話外之音,看着龍智缺道,“龍姑娘這是替他的安危擔憂了呢,他可真是幸福喲。”
龍智缺被看穿了心思,不由臉一紅,反駁道:“誰擔憂了?我不過是因爲下注賭了他贏,不想虧錢罷了!”
沙本善壞笑着反問道:“哦?是嗎?”
龍智缺哼了一聲,道:“你還說呢,都是你讓我買他贏的,他要是輸了,你也得陪我錢!”
沙本善道:“龍姑娘不用擔心,其實要打敗嶽人龍也不算太難,對付這種勢均力敵又是一身硬功夫的對手,絕對不能靠蠻力,而要用頭腦。”
龍智缺立刻追問道:“這麼說你是有辦法了?!快說快說!”
沙本善慢條斯理道:“如果是我,就不和他正面對抗,而是利用擂臺上的空間,進行充分的移動作戰。等嶽人龍發動攻擊的時候,忽然移動身體,一方面,將嶽人龍的攻勢化解到空氣中,另一方面,可以趁機繞到他的側翼或者身後,攻擊他的薄弱環節……嗨,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又不懂的。”
“我是不懂,可雨公子肯定懂啊!你說,雨公子他會想到這個辦法麼?”龍智缺頭也沒有回,一直焦急地望着擂臺,臉上的擔心顯而易見。
沙本善笑了笑,道:“肯定想不到啊,我早就說了他實戰經驗不行,而且還是個急性子,上一次他和我切磋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到現在也沒長進多少。”
龍智缺連忙一把抓了沙本善的手腕,指甲都要嵌到他的肉裡去了,叫道:“哎呀,那可怎麼辦?!你是他朋友,趕緊想個辦法幫他一下呀!”
“哎喲!我的手!”沙本善沒想到到這姑娘的手勁這麼大,手皮都被掐去一大塊,甩都甩不開,只得連忙答應道,“別急,別急,我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龍智缺轉憂爲喜,手上仍是不鬆。
沙本善神秘道:“比如,我偷偷用暗器打嶽人龍一下。”
龍智缺:“……”
忽然間,一聲驚天暴吼引開了龍智缺和沙本善的注意力,也鎮住了所有觀衆。原來這一聲是雨聞喊出來的,他的神經已經繃至極限,猛地一抖手中長槍,一股真氣從槍身流過,自槍尖散出。原來他是拼上了自己十餘年苦練的功力,加上自己並不擅長的真氣,來對抗嶽人龍凌厲的攻勢。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看來他並沒有想到沙本善說的那個妙招。
嶽人龍不敢大意,也使出全部力量來應對這一擊。這又是一次艱難的對峙,一道道真氣在昊武槍和丈八蛇矛上游走,宛若實體一般互相對抗、撕扯、掙扎,鼓盪的真氣將兩人的衣衫震得獵獵有聲。
沙本善發現,雙方的氣勢強弱漸漸分出了高下。嶽人龍的氣勢凝重穩定,雨聞剛從落於下風的局勢扭轉過來,勉強穩住身體,自然真氣有些飄忽。如此硬碰硬的對抗,雨聞的勝算幾乎是零。
嶽人龍也看出了自己的優勢,但他自己心裡很清楚,自己雖然在氣勢上佔了上風,卻不是絕對的勝利,因爲他也有自己的弱點,一旦這個弱點被對方發現,就可能在最後一刻被翻盤,所以他始終不敢使出絕招。
只是在眼下這個形勢下,他也不能再耗下去了,因爲如果再不出絕招,就有可能再也沒機會使用絕招。自己的真氣明顯不如對方,而對方隨時可能發現自己的弱點,所以,嶽人龍思量再三,決定冒險一搏。
只見嶽人龍嚓地一聲縱身向後飛出數丈,停在擂臺一角,眼中閃起逼人的光芒,朗聲道:“雨兄,我們這樣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不如一招定勝負吧。”
雨聞也早有此意,只是自己已經將那定勝負的一招用出來了,也沒定出勝負來,難道對方還有更厲害的招數沒出手?這可不是好事情。
不等他回答,嶽人龍又道:“雨兄小心,我要用獨門絕技‘神龍鑽’了,這一招異常凌厲,根據以往的戰鬥經驗,還沒有人可以直接擋下這一招。所以,如果閣下沒有把握的話,請及時退出,我不想傷你。”
聽他這一說,臺下所有人都是一驚,龍智缺更是將信將疑,道:“這傢伙是不是知道自己沒有勝算,故意編個什麼招數出來嚇唬雨公子,好讓雨公子主動放棄,他就白撿了個便宜啊?”
沙本善看着場上的局勢,分析道:“沒道理,嶽人龍已經佔了上風,他爲什麼要嚇唬人呢,按我看來,他只要繼續耗下去,雨聞應該就快支撐不住了。可是,他就算有這樣的絕招,也是沒有必要使用的啊,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只有雨聞最清楚,自己確實已經快到強弩之末了,這嶽人龍的話不會是假的,他根本沒有必要虛張聲勢,而且交手這麼半天,他也可以從對抗中發現嶽人龍的爲人。
此事說來有些不太可能,其實正是如此,高手對決,不僅能從招數中發現對方的門派、路數、功力等等,還能看出對方的性格、脾氣、人品等等。這是一種高手之間的精神交流,不需要語言,不需要文字,不需要行動,只那麼一切磋,便了然於胸。這是一種意境。
雨聞知道嶽人龍是個堂堂正正的漢子,絕對不會故弄玄虛,當下心存感激,道:“嶽兄仁義,不趁人之危,在下心領了。請你放心,如果接不住,我自會認輸,退出比賽的。縱然有所損傷,也與嶽兄沒有半點關係。”
嶽人龍一沉氣,道:“好,接招!”
說完,嶽人龍身子微躬,雙臂持矛平舉,渾身散出陣陣紫氣,右腳暗暗加力,忽然間,嗖的一下彈射出去。
那一條丈八蛇矛和嶽人龍的身子同時化做一道閃電,朝雨聞猛刺過去。隨着這一擊的攻勢,天色竟變,霎時烏雲滾滾,雷聲陣陣。沒有預兆的傾盆大雨轟然而至,人潮晃了一晃,卻沒人離開現場,這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誰也不想錯過。
“輸了。”沙本善喃喃道。
“趕緊告訴他用你的那個招數啊!”龍智缺催道。
“來不及了。”沙本善心中有數。
雨聞似乎也接受了失敗的結局,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難道是放棄了嗎?觀衆們有些失望,龍智缺非常焦急,沙本善眼中卻閃過一道奇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