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登島

從哪裡開始,也將在哪裡終結。

荒蛋島,對於沙本善而言只是一個遙遠的陌生的島嶼,在下山之前,他從未去過。他活了十多年,去過最遠的地方只是莫愁峰下的小村莊。

聽師兄們說,荒蛋島是一片神奇的大陸,比萬佛島大幾千幾萬倍,那兒有億萬種聞所未聞的神奇生物,有億萬個和自己一樣平凡的人,還有數不盡的名山大川,數不盡的美麗湖泊。但這些,就和在連環畫上畫的其他大陸一樣,虛無縹緲,遙不可及。

直到這一天,他心愛的宣竹妹妹被一隻奇怪的巨鳥抓去了遠方,那個荒蛋島所在的方向。沙本善,這個剛剛學成出師的少年,他的命運之輪,將駛入這神秘的荒蛋島,他的未來之路,也將同這片神奇的陸地再也分不開。

沙本善當下祭起“騰雲訣”,一路追着巨鳥離去的方向,不一日,便看見一條蜿蜒的海岸線。這荒蛋島距離萬佛島本來也就三百餘里,乘船也不過三五日的時間,騰雲飛行自然快得多。

沙本善踏着雲彩,飛過海岸線,越過一大片海岸森林,又飛過一片大草原,四下張望,想要尋找一處有人煙的地方歇腳,順便弄份短工賺點路費。

不多時,前方出現一座雲蒸霞蔚的高山,越過這座山,透過厚厚的雲層,沙本善看見一座不大的城池,便駕着雲彩落在小城的街角巷子裡。

走在這小城的街道上,沙本善覺得異常奇怪,這裡家家戶戶似乎白天都閉門不出,街上空無一人。他擡頭看看天,晴空萬里,即便是秋天了也沒一點蕭瑟陰晦的樣子。

雜亂的小街上就沙本善一個人站着,感覺要多怪有多怪。他有點納悶,忍不住大吼一聲:“在下初到貴寶地,想找個地方歇腳,請問這城裡還有活人嗎?”

吆喝果然奏效了,不遠處有一戶人家打開了一絲門縫,裡面伸出一個指頭,朝這邊勾了勾。沙本善看着這詭異的舉動,感覺很不爽,弄得自己像是個偷腥的漢子,但他別無選擇,只好乖乖地走了過去。

一進屋,沒有預想中的寡婦,也沒有妙齡少女,只看見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婆,令沙本善十分失望。老頭給他搬來一根板凳,老太婆給他倒上一杯溫水。

沙本善這一路上騰雲飛行,看上去很瀟灑,可是風吹日曬的,早就口乾舌燥了,所以這等服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很大的享受了。

沙本善將水一飲而盡,問道:“請問二位老人家,這城裡怎麼回事?爲什麼白天都看不到人的?”

兩位老人無奈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老頭幽幽道:“以前可熱鬧着呢,只是,自從半個月前忽然悍匪出沒,每天都會不定時地跑出來打家劫舍,才把大夥嚇得不管白天黑夜都不敢亂出門了。”

沙本善納悶道:“難道沒有官府嗎?你們都沒有人去報官嗎?”

老頭苦着個臉,道:“原本衙門的人三天兩頭還會過來巡邏,但這個月郡城裡上上下下都在忙着籌辦五年一度的比武大會,把這兒衙門的人手抽走了一大半,剩下幾個老兵弱將,哪有精力和能力管我們死活呢。”

沙本善在山上這麼多年,一直聽師兄們說起過天下各種比武大會,心嚮往之,這下終於身臨其境了,不禁有些激動,唰地一下站起來,高興道:“比武大會麼?太棒了,在哪啊?我也去瞧瞧。”

“啊?這位少俠,您不幫我們消滅悍匪嗎?”老頭沒想到沙本善完全抓錯了自己話裡的重點。

沙本善也很實誠:“可我身無分文,又餓着肚子,連官府都擺不平的事,我一時也不可能搞定,肯定要先把自己的生存問題解決了啊。”

那老頭聽出了話中有話:“少俠的意思是要我們給你安排飯菜,再給你酬勞,你才肯幫忙是吧?”

沙本善剛纔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可從這老頭嘴裡一說出來,感覺自己的光輝形象一下打了折扣,連忙糾正道:“什麼話?我身爲一名俠客,向來嫉惡如仇,恩怨分明,怎麼可能是看好處辦事的人?”

老頭馬上抓住他的話柄,道:“就是嘛,你也說了,恩怨分明,那你也肯定知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道理吧?”

沙本善一愣:“可我沒受你們的恩惠啊。”

“這小夥子忒健忘,你瞧這碗熱氣騰騰的高級礦泉水啊,不是剛被你喝了嗎?這可不是普通的泉水啊,而是從千里之外的霓凰雪山運來的高純度、無污染、原生態的礦泉水啊,營養價值頂得上一百碗鮑魚湯哪!本來這一碗水可以供我們兩個老骨頭喝上整整三年,結果你一口就全喝了,讓我們以後怎麼活啊?”

老頭十分愛惜地捧起那個茶碗,眼神中充滿敬意和不捨,光看他動情的姿態就可以想象得出,沙本善如果就這麼離開,至少也要揹負個誤殺老人的罪名。

“這……”沙本善隱隱覺得這老頭纔是最大的悍匪。

老頭見沙本善無言以對,便加大了籌碼,道:“少俠不是想去參加比武大會嗎?你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就這樣冒冒失失去參加別說勝算小,恐怕連路都不認識呢。老夫這兒正好有一份比武大會的推薦表,等你幫我們消滅了悍匪,全鎮的百姓都會聯名推薦你去參加比武大會,到時候官府看在民意的面子上,多少也會給你行些方便的。”

“呃……”沙本善忍不住問道,“怎麼聽您這一說,感覺這比武大會有不少潛規則啊?”

老頭神秘地笑道:“嘿嘿,少俠又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難道這樣的比賽還見得少嗎?我們這不過是民意推薦,和那些真正的潛規則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的。”

“哦……”沙本善似乎有些動心了,猶豫不決。

老頭趁熱打鐵道:“少俠,這次比武大會官府可重視了,只要入圍前十的,每個人都能獲得五千兩銀子的獎勵呢,五千兩喲!”說着說着,老頭的眼睛裡都放出了光,就像兩顆金元寶似的。

被他這麼一番軟磨硬泡,沙本善知道自己也沒別的好辦法可以脫身了,只得無奈道:“好吧,我看看再說。”他心裡盤算着,要是實在打不過悍匪,還可以逃跑的。

老頭立馬握住沙本善的手,大聲歌頌道:“太好了!少俠果然是古道熱腸啊!老天有眼,派您這位正義的使者來搭救我們!”

沙本善心裡直嘀咕:這跟老天爺有半毛錢關係,還不是被你忽悠的。嘴上卻說:“好了,好了,您先告訴我,那幫悍匪到底有多少人?”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萬一對方有個百八十人,自己想也不用想,現在就可以撂挑子跑路了。

“不多,就一個。”老頭施施然豎起一根手指。

“一個,唔,那我好好準備準備……”沙本善點了點頭,忽然反應過來,“啊?一個?!”

老頭馬上強調道:“這又不是看數量的!這悍匪可厲害了,一個頂一百個啊!前些天,我們這裡幾十個壯小夥一起伏擊他,都不是他對手呢!”

“……”沙本善的心裡更加沒有底了,幾十個人都打不過的,得是個什麼樣的怪獸啊?但既然已經答應了,好歹試一試,總不能出山的第一仗就不戰而降。

爲了太上觀的榮譽,戰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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