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雨聞輕喝一聲。
沙本善心中一暖:唔……原來她心裡一直有我的,我沒有看錯人,她終究是個心地善良重情重義的好姑娘!
一股濃濃的暖意和幸福感瞬間從腳底涌上腦門。這是愛情的力量!
莫宣竹快步走到沙本善身邊,從地上撿起一隻繡花鞋,在他臉上擦了擦,眼角一撇:“別弄髒我鞋。”
雨聞用槍身拍拍沙本善的頭:“上路吧。”
月亮透過枝葉望着沙本善,嘴角微翹,似在嘲笑。
沙本善繃緊身軀,將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血骷髏的刀槍不入功能上。
“放開他!有本事衝我來!”
沙本善一愣:咦?這不是我的臺詞麼?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來者,雨聞最先反應過來:“哈,歪瓜救裂棗,你倆還真是天生一對。”
沙本善急得大叫:“凌姑娘!你來幹什麼?快離開這兒!”
凌金眼中泛起淚光,聲音微顫:“我就知道你不會對我沒有一點感覺,在這麼危險的時候,你自身難保,卻還惦記着我的安危。你放心,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要死就死在一起!”
沙本善簡直要暈了:“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讓你趕緊走是因爲不想坐實大師兄關於我們“天生一對”的說法,從而讓莫宣竹以爲我和你有什麼親密關係,那樣莫宣竹就更不會理睬我了。”
凌金非但不理解沙本善,還跟莫宣竹吵了起來:“本來覺得你只是風騷,沒想到還這麼心狠,小沙對你一往情深,你竟見死不救,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莫宣竹以牙還牙,還挺對仗:“嘁!本來覺得你只是難看,沒想到還這麼幼稚,老孃有資本,愛跟誰好就跟誰好,你長這德行連喜歡個窩囊廢都只有單相思的份。”
這話像是戳中了凌金的軟肋,讓她沉默了下去。
忽然,凌金咬了咬嘴脣,對莫宣竹一字一句道:“我這就把你們的醜事告訴韓公公去。”說罷扭頭就走。
沙本善又一愣:韓公公是誰?
“賤人!”莫宣竹狠狠地盯着凌金的背影,目露兇光,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握了一根泛着藍光的筒狀物。
見莫宣竹將這根三尺多長的筒狀物瞄準了凌金,沙本善也顧不上討好女神,急忙衝凌金喊道:“小心!”
嘭!伴着一聲巨響,一條橘紅色的火龍從筒狀物前端呼嘯而出,直撲凌金的後背。幸好凌金聽見了沙本善的提醒,噌地一下拔地而起,躍上樹梢。那條火龍穿過她剛纔站的位置,直直地射入樹叢,炸出燦爛的焰火。
“一炮而紅!”凌金望着這焰火冷笑道,“陳掌門可真捨得,竟將燕趙門三大利器之一的‘異聲炮’傳給你,可惜,也不過如此。”
聽她這一說,沙本善才想起二師兄曾說過,這“一炮而紅”是燕趙門的獨門絕招,原本是以中指之力彈射霹靂彈,對目標造成大面積殺傷。眼下莫宣竹有“異聲炮”這樣的利器,無疑如虎添翼。
莫宣竹見一擊不中,又調轉炮口,準備再來一發。凌金早有防備,身影一閃,便從樹梢飄至小河邊。不等莫宣竹再次調轉炮口,凌金左手抽出一張紙符,捏在指間,右臂平舉,凌空一託,低喝道:“無風起浪!走!”
凌金竟是風行宮的人!沙本善聽二師兄說過,從荒蛋島的西海岸向幽冥海深處航行七日,可以見到一座雲霧繚繞的小島,島上有一個大湖,在湖底三百丈的地方,有一處水晶砌成的宮殿,那便是風行宮的所在。風行宮的人擅長許多江湖上早已失傳的神秘法術,但他們很少過問江湖之事。這一招“無風起浪”便是風行宮的上乘法術。
凌金口訣一出,河水應聲漲起數丈高,像一堵牆一樣朝莫宣竹劈頭蓋臉砸過去。
莫宣竹剛把炮口轉過來,未及閃避,被水牆砸了正着,整個人飛出老遠,“異聲炮”也摔在一邊,噗噗地往外冒水。那霹靂彈要以火引燃,眼見是不能用了。
身爲燕趙門首席大弟子,莫宣竹豈能束手就擒,當即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捋了捋髮絲,傲然道:“一路上你都說自己是沙皮幫的弟子,原來深藏不露。”
雨聞見莫宣竹吃了虧,緊忙幾個健步躍上前去,蒼啷一聲,昊武槍已拔在手中。
莫宣竹瞪了他一眼:“走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用不着別人幫忙,以多欺少豈不讓人笑話?”
凌金冷笑道:“哼,你們剛纔不就以多欺少對付一個手無寸鐵之人麼?”
“呸!剛纔我可沒動他,這種廢物根本不配我出手,不過是給段未擦劍用的,”莫宣竹不屑地白了沙本善一眼,又轉過頭去對凌金說,“倒是你,能陪我玩玩。”
說罷,她雙手翹起蘭花指,姿勢極爲嫵媚,目光中卻滿含殺機,一字一頓地念道:“金!屋!藏!嬌!”
但見莫宣竹周身泛起層層金光,一波一波向外擴散開,很快便繪出一座殿堂的模樣。
莫宣竹立在當中,恰似一位美嬌娘。
這一招尚未出手,這山野之地已被萬道金光照得如同白晝,足見威力非同小可。凌金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莫宣竹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嬌叱一聲:“受死吧!”雙手一同向前揮出,那座金色的殿堂帶着隆隆的低吼飛快地向凌金碾了過去,一路飛沙走石,勢不可擋。
凌金不敢怠慢,竟也不躲閃,當下展開雙臂,在自己面前交叉舞動,畫出無數個泛着綠光的八卦圈,又抽出一隻短刀,劃破手掌,照着空中那重重疊疊的八卦圈用力劈了下去。那些虛幻的八卦圈上登時灑滿了千萬點猩紅的血滴,四周也瀰漫起薄薄的血霧。
“八卦無門!開!”凌金話音剛落,那些綠色的八卦圈同時裂作兩半,在紅色血霧的籠罩下,迎着那金色的殿堂直直扣了上去。
沙本善從未聽過如此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也從未見過如此五彩繽紛的光芒,巨大的衝擊波把幾個人全部掀翻在地,一直捲過整片山林,驚起無數飛禽走獸。
沙本善掙扎着從地上爬起,衝到凌金身邊。她被震傷了筋脈,背部還插入了一截樹枝,血流如注。沙本善蹲下來扶起她,眼圈止不住就紅了:“你這是爲什麼……”
凌金卻笑了:“不就爲了能這樣躺在你懷裡麼?”
這一刻,沙本善忽然覺得她很美。
那邊莫宣竹也受了不輕的傷,仍一瘸一拐地站起身子,見凌金這模樣,冷冷一笑,微閉雙目,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懺悔?道歉?
沙本善剛要問凌金,卻見她的神色忽然變得無比緊張。再看莫宣竹,雙掌撐地,緩緩地低下了頭,像是在朝我們叩拜,但嘴裡似乎在念叨着什麼。
忽然,莫宣竹猛地向後一甩頭,披頭散髮,面目猙獰,口中高喊道:“六龍逆天!”
只見六道黑色妖氣隨着她擡起的雙掌鑽出地面,在空中幻化成六條惡龍的形狀,張牙舞爪地向沙本善和凌金撲來。
沙本善連忙拽起凌金的身子,想要躲開這些龍的攻擊,凌金卻拼盡最後一點功力,一把將他推得飛出十餘丈,一下落到草叢裡。
凌金自己則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任憑那六條惡龍纏住她的身子,將她帶到懸崖的上空。
莫宣竹獰笑着打了個響指,在沙本善喊出“不要”的瞬間,六條惡龍煙消雲散,凌金虛弱的身軀像一片落葉,飄入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