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兒不解枯榮事,心已至此,身,尤未死。
楊羽是絕對理解不了這句話的含義的,就像跟在何員外的身後,爲什麼帶自己去洞房一樣理解不了。
楊羽問,爲什麼?何員外沒有回答,只是說,去了你就知道了。
何員外走到了洞房門口,推門進去,發現,新郎官在裡面,婚房被佈置的很喜慶,全是紅色,紅地毯,紅窗簾,紅被單紅被套,全是紅的。
婚牀是大紅色的很老式的那種大木牀,三面都是木板的,楊羽看不見牀上是否坐了新娘子。
何員外也就看了看新郎官,新郎官點了點頭,彷彿心照不宣,楊羽也理解不了,這點頭是什麼意思?何員外又繼續往三樓走。這出乎了楊羽的意料,不是說帶我去婚房嗎?到了婚房,你又不進去,這不是忽悠我嗎?
“新娘子沒在洞房嗎?”楊羽問了一個很不禮貌的問題。
何員外沒有回答,而是上了三樓。
三樓的格局和二樓是一樣的,農村的房子對應構造沒那麼講究,都是很普通的幾個房間。但是有一個房間,卻與衆不同。
這個房間看起來很老,從門和牆壁來看,似乎還都全是木板做的,這對應家產萬貫的何員外來說,不太正常,何況又不是閣樓。
何員外把楊羽帶到了那個房間門口,很勉強得笑着,說道:“我女兒在裡面,她想見見你,你進去吧。”
說完,何員外竟然走了。
楊羽愣在那裡,莫名其妙,就這樣走了?把我扔在這裡是什麼意思?要我幹嘛?做什麼?你好歹有個交代吧?
可是,何員外啥也沒說,就是那句話,你進去就知道了。
看着何員外離開的背影,楊羽似乎感覺到他的無奈。楊羽是真的傻了,這都零點了,你讓我來找新娘子,還不是在洞房裡?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進去就知道了,進去就進去唄,怕什麼,反正是何員外讓我進去的,雖然這不符合習俗,哪有洞房花燭夜,新娘子還跟其他男人見面的?”楊羽自言自語着。
深呼吸了口,悄悄的推開了門。
印入楊羽眼簾的,是一個破舊的房間,破的桌椅,破的窗戶,破的牀,一切都是木頭的,沒有任何現代化的裝飾。而且赫然沒開燈,卻點了無根紅蠟燭。蠟燭的光線自然沒有白熾燈那麼強,但也勉強把房間照亮了。
牀頭卻坐着一個女人,女人穿着紅色婚服,紅色頭巾遮掩着臉,這真是新娘子啊。楊羽很不自在的進了房,關上了門。
沒走幾步,楊羽發現牆上掛了一福畫,是水墨畫,畫着一對男女,像是情侶,摟在一起,畫風很抽象,倒是畫下面一首詩引起了楊羽的興趣,便情不自禁的讀了出來:“
十里平湖霜滿天,
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護,
只羨鴛鴦不羨仙。”
楊羽讀完,細細品味起來,這詩韻味不錯,像是首相思曲啊,而且感覺很熟悉,這詩總感覺哪裡見過。
“你也喜歡這詩嗎?”突然,牀上的新娘子說話了。
楊羽驚了一下,回頭望去,新娘子乖乖的坐在牀沿,笑着說道:“我喜歡音樂,很多音樂的作詞非常美,所以對詩也潑爲喜歡。”
“那你知道這詩是誰寫的嗎?”新娘子問道。
楊羽想了想,這詩雖然熟悉,但是沒想起來,於是說道:“白衣卿相的《別思》倒跟此詩很像。”
楊羽停了下,見新娘子沒有說話,趁機問道:“您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楊羽問的很小心,洞房花燭夜,本是你脫衣放縱的時光,俗話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麼能跟我在這裡浪費時間呢?你的洞房時間不值錢,我還想回去抱個女人睡呢。
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絲毫的聲音。
“你能將我頭巾欣開嗎?”新娘子突然說道。
“這不禮貌吧,這事是新郎官做的。”楊羽笑着說道。哪有自己來欣頭巾的,那也太不對了,對不起新郎官啊。
“沒事,反正只是個儀式而已。”新娘子堅持道。
楊羽還是很猶豫,這不是自己該管的責任範圍內啊,萬一鬧起來,這事又是家庭糾紛了,可是何員外既然送自己來,又經過了新郎官的同意,新娘子又主動讓自己去欣頭蓋,事情應該沒那麼嚴重吧?
只是楊羽心裡疑惑,這家人的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啊?楊羽還是一頭霧水。算了,欣開問問清楚也好,稀裡糊塗的不爽。
想着,便走上前去,心裡還是很緊張,這可是人生第一次欣新娘子的頭蓋巾呢,弄的好像是楊羽當新郎官娶人家一樣。
楊羽深呼吸了口氣,將頭蓋巾慢慢欣了起來,露出了一張美如天仙的臉。
新娘子天生麗質,秀色可餐,猶如九天仙女。
“是你?”楊羽仔細一看,詫異道。這新娘子自己分明就見過啊。
“你認識我?”新娘子嫣然一笑,貌似很開心的樣子,急忙問道。
“認識倒沒有,但我們見過啊,你忘了?”楊羽說着,便回想起來當時見這個女人的場景,說道:“那天天還涼着呢,你在水庫裡游泳,我說這水庫裡有水鬼,又深,危險,讓你趕緊起來,你不記得了?”
卻有此事,那是楊羽第一次家訪,去紫舒家裡,還是春天,黃昏時路過水庫,見一個美女在水庫裡游泳,怕有危險,就急忙喊她起來呢。
“我當然記得。”新娘子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剛纔還是很高興的樣子,突然就晴轉多雲,彷彿對楊羽的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意。
“我一直以爲你是水鬼呢,那個周落雁,還挺像,原來你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啊,哈哈。”楊羽自己倒樂了,當初看見周落雁的照片時,就馬上想起這個女人,一直以爲那天見到的是水鬼周落雁,可竟然不是,竟然會是何員外的千金,眼下的新娘子,這也太巧了吧。
“你老爸把你藏那麼深幹嘛,既然是同村的,早該出來大家認識認識。呵呵。”楊羽一見這新娘子自己還認識,一下子把對方的身份給忘記了,就熱情起來。
“那是因爲我怕覺得我是個精神病。”新娘子嫣然一笑,這嫣然一笑,確實美。
楊羽看得癡癡的醉了。
一時沒反應過來新娘子的意思,笑着說道:“那年頭,哪個人沒點精神病?沒精神病的都去精神病院了。”楊羽馬上就健談起來了。
新娘子聽了,噗嗤一笑,說道:“我記得前世今生。”
楊羽聽了當然以爲人家是開玩笑,大笑着說道:“你這麼牛叉啊,這簡直就是記憶移植啊。那你前世是誰?”
新娘子沒有笑,一字一句的說了三個字:聶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