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兒這次回來,性情大變的讓人有些頭痛,不過卻還是有好的一面的。之前的樂兒整日裡只知道整日裡嬉笑玩鬧,這次回來卻勤勉了起來,整日跟在縈塵和夜淵身邊,幫着二人處理一些細小繁雜的事務。樂兒這樣的變化終於讓縈塵開心和欣慰了些。
她的小樂兒終於學會擔當了。
“怎麼樣,我就說沒事的吧,小樂兒不是在幫你的忙嗎?這還不是因爲心疼你,怕你累着。”
縈塵撇了撇嘴,抓起一本奏章飛到了夜淵的頭上,“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我哪裡會有這麼多事情要做!”
“誒?當初我讓你過來幫忙,可是你自己說自己先這樣也是閒着,自己答應的,我可沒有強迫你。”
“夜淵你這是強詞奪理,我還不是被你騙了,我哪知道是來處理這些無聊的政務的……”
縈塵伸了個懶腰,用力捶了捶自己痠痛的腰部,坐了一整天,真累啊……
她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打算站到窗戶那裡好好歇一歇,看一看外面的景色。但看到外面還是光禿禿的一片時,縈塵的內心更加崩潰了些。
“不是戰事已經結束了嗎?外面怎麼還是光禿禿的……”
夜淵將剛剛批好的奏章放到一旁,看着一臉頹然的縈塵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六界的花草全部由花神掌控,她若不想讓這裡的花草重生,誰又有辦法?”
花神……
縈塵蹙了蹙眉,眼中突然閃過一片光亮,
“我覺得是時候和花神好好‘談一談了’……”
縈塵果然是說道做到,第二天一早,花神亦芳便被上儀請到了縈塵的宮殿。
雖然神界已經落到了妖界和魔界手中,但花神亦芳的神色仍是傲然,不過身爲花神,驕傲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六界的花草樹木,一切植物的生命都掌握在她的手裡。若是她不高興,你就別想好過。
亦芳穿着一身拖地的紅色長裙,發上的釵、簪、步搖在宮殿裡閃閃發亮。縈塵坐在那裡靜靜地翻着手中的書籍,看也不看亦芳一眼。樂兒則是呆呆的望着房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同樣也把亦芳當作了空氣。
上儀和天默站在一旁,也是沉默不語。
亦芳趾高氣揚的站在那裡,見沒有人理睬,不多時便沉不住氣了。
她花神縱橫六界將近十萬年,又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亦芳氣憤地瞪着縈塵,徑直走上前去,狠狠地敲打着縈塵面前的桌子,同時,將縈塵手中的書搶過來,大力的扔到一旁。
“你這是什麼意思?強行讓人把我帶過來,說是有事,我來了,你卻一聲不吭,連一個招呼我的人都沒有!”
縈塵緩緩地擡起頭來,看着一臉氣憤地亦芳,不氣也不惱,站起身來將自己的書撿回來,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對着她輕輕一笑。
“知道方纔確實有人進來,那人毫無教養,連禮也不行一下,想着那應該是宮裡一些沒教養的丫頭便沒有理睬。我方纔看書入了迷,不知道花神閣下是什麼時候來的,真是失禮了……”
亦芳心裡對縈塵是又氣又惱,方纔的話她明明說的是自己!
“你找我到底來做什麼?”
“有兩件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若是您執行了第一件,第二件便不必去聽了。”
“快說吧,我還有事,沒工夫和你瞎扯。”
縈塵彎了彎嘴角,用手指了指屋外,“看到外面光禿禿一片的樹木了嗎?你打算何時讓他們再次生長起來。”
花神聽到縈塵的話,眸中閃過幾分得意之色,“不好意思,我並不打算對魔界和妖界的草木有人和舉動。”
縈塵嘆了口氣,有些惋惜的看着仍是一副得意之色的亦芳,“你確定?”
“當然,魔界和妖界這麼骯髒的地方,怎配有植物生長?”
“既然這樣,那你這花神也就不必在做了。”
縈塵重新翻開手中的書,瞥了亦芳一眼,淡淡地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你要罷免我花神之職?真是可笑!”
“可笑?有什麼可笑的?”
“花神的任免一直由歷代天君所決定,你算是什麼東西?!”
“只可惜,你所說的天君像狗一樣活在這裡,連自身都難保。而且……對於我所說的話,你並沒有反駁的權利。
“縈塵啊縈塵,你可真是無知,你可知道花神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當的,若沒有掌控六界草木這特有的的力量,就算我將這花神之位拱手讓給你,也是白費。”
“白費?亦芳?你就這麼確定,這世間除了你再也沒有人有可以控制六界花木的人了?”
聽到縈塵的話,亦芳的臉色也是一變。
“你……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就是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亦芳,聽說你在戰爭伊始就將這裡的草木全部變得枯萎,但事實卻不是這樣。在樂兒在的日子,魔界的花木,依然生長的好好的。”
樂兒此時也終於從神遊中回過神來,他注視着縈塵,眸中閃耀着明亮的星辰,縈塵也注視着他,拉着樂兒手,輕輕一笑,“樂兒,謝謝你,這件事情……我也是等你走了以後才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騙我!這樣的力量只有我有,只屬於我一個人!”
樂兒站起身來,想向亦芳證明,似有想起了什麼,情緒有些低落的重新坐了下來,“我現在沒有法力……”
縈塵笑笑,右手在樂兒背上輕輕一拍,一團柔和的藍光將樂兒所包圍,酥酥麻麻的感覺一下子襲遍了他的全身。樂兒伸出手,看着自己變出的白色的小花,望着縈塵輕輕蹙了蹙眉,似要說些什麼卻被縈塵飛快地打斷。
“去吧,樂兒……”
樂兒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他閉上眼睛,眉頭微蹙,身上漸漸散發出淡淡地紅光,緊接着一道紅光從他的手中飛出,照遍了整個天空,不遠處的樹木也以可見的速度,快速地長出了葉子,縈塵宮殿前也生出了茂茂密密的小草來。
亦芳看着樂兒一步一步地走進來,臉色慘白。
“現在可信了?”
亦芳神色呆滯的點了點頭,一句話也不說。
“信了便好,以後這花神的位置便是樂兒的了。”
“姐姐……”樂兒想說什麼,卻被縈塵阻攔了下來。
縈塵注視着亦芳,眉頭輕蹙,似在思考着什麼,“六界生靈皆平等,你此舉雖多多少少受到了天君的默許,卻也是犯了大錯,以後便作爲花使待在樂兒身邊,協理他做事。”
亦芳沉默着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情願,卻還是點了點頭。
她想起方纔縈塵秘密傳音給自己的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要麼讓位,要麼生不如死,二者自己選……”
亦芳走後,樂兒注視着縈塵臉色更加陰沉了些。一旁的天默和上儀注意到氣氛有些不對,雖然想留下,但爲了避免惹禍上身還是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爲什麼要我做這個花神?!我不想。”樂兒注視着縈塵,眸中的神色陰鬱。
縈塵輕輕揚了揚嘴角,自嘲的笑着,“樂兒,這句話倒是你回來之後對我說過的最長的話。”
“爲什麼要我做這個花神,我不想做。”樂兒蹙了蹙眉,又將方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沒什麼理由,就這麼簡單。”
“你總是要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總是?”縈塵揚了揚嘴角,“似乎只有這一件吧。”
樂兒臉上顯現出幾分尷尬之色,飛快地轉移了話題,“爲什麼不給我我的內丹?你到底還是把他給了夜淵。我沒有內丹撐不了幾天就會死。”
“所以我纔要你做這個花神。”
“我是牡丹花妖,成不了神,只能爲仙。”
“我說可以,你便可以。”
“姐姐,這不可能。”樂兒盯着縈塵一字一頓的說道,似乎極力的要縈塵放棄這個決定。
縈塵將目光放在手中的樹上,輕輕嘆了口氣,“樂兒,早在我將你送到人界之時,我就已經將自己的神根給你了。無論你願不願意,你現在都已經是神了……”
神根,神界衆神每一個人都具有的東西,只有擁有了它,才能得到神界的認可,成爲神界的一員。
“姐姐,你……唉,就算如此,也不必要我做花神這個沒趣的東西。”
“不管你願不願意,覺得它有沒有趣,你現在已經是了。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上儀應該已經將這件事昭告六界了。”
“姐姐!”
樂兒憤怒的站起身來,怒視着縈塵,身體因爲憤怒而微微地發抖。
“你生氣也好,怨我也好,恨我也好,這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情了。”
“姐姐,你什麼時候喜歡強人所難了?!”
“我也是爲了你好……”
“是嗎,我不需要這種所謂的爲了我好,我只想做自己。”
“做自己?樂兒,我也希望你可以快快樂樂地做自己,可是現在……”縈塵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陣苦笑,“我們每個人只能身不由己。”
“只要沒有你的逼迫,我們就不會身不由己!”
縈塵緩緩站起身來,看着暴躁的樂兒,神情仍是淡淡的,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起伏和波瀾,“沒錯,正是這樣。不過,你們又能耐我何?”
樂兒沉默了許久,終於咬着牙一字一字說出令自己也令縈塵痛心不已的話來,“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