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禮物

“什麼書?”宸王看了眼堆成小山丘的核桃仁, 捏起兩個核桃仁扔進嘴裡,好奇地湊了過去。

玖珠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塊空地給宸王坐:“不知道, 沒翻開看, 書封上只有兩個小人。”

宸王沒當回事, 召來宮女太監伺候兩人洗漱。

宮人們收拾着牀鋪, 兩人並排坐在一起泡腳, 連泡腳盆都挨在一起。宸王扭頭看玖珠的盆,伸出溼漉漉的腳丫子,搭在玖珠的腳背上。

“殿下?”玖珠扭頭看他。

“我試試你這邊的水溫。”

原來小姑娘的腳背, 比男人嫩很多,軟很多。

“沒什麼差別, 都是一樣啊。”玖珠學着宸王的樣子, 把腳探進他的盆裡, 宸王翹起的腳拇指,撓得她腳心癢癢。

“癢。”擡起腳, 玖珠擦乾腳,爬到牀上:“殿下,這個牀真大。”

宸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揮退屋裡所有的宮人:“這是我們兩個人睡的牀,當然大。”

雲渡卿, 放輕鬆, 這是你的王妃, 未來同吃同睡同住的王妃。

“殿下。”玖珠盤腿坐好, 拿起被他扔到一邊的小人書:“殿下, 你把書扔到一邊去。”

“牀上怎麼會有書?”宸王接過書,麒麟宮的宮人會不會辦事, 誰大婚當天有心思看書?

他學着玖珠的樣子盤腿坐好,漫不經心地翻開書,死死瞪着畫面上的內容,半天沒有反應。

“殿下,上面畫着什麼?”玖珠好奇地把頭探了過去。

“小姑娘不適合看的東西。”宸王用手擋住她探來的腦袋,渾身僵硬地把書合上:“沒什麼好看的。”

“沒什麼好看的,也可以給我看看。”人就是這樣的,親近之人越不讓看的東西,就越想看兩眼。

“看什麼看,今天累了一天不困?”宸王手忙腳亂地把書扔到牀底下,把玖珠往牀上一按,拉過被子把自己跟她兜頭蓋住:“睡覺。”

“困。”玖珠把腦袋從被子裡伸出來,兩手拽着被子邊緣,小聲說:“可是我睡不着。”

“爲什麼?”宸王猶豫了一下,從被子裡伸出手,把玖珠背後的被子壓了壓,免得冷風灌進去,讓她後背着涼。

“我從小就獨自一人睡,第一次跟人擠一牀被子,有些不習慣。”玖珠瞅了眼宸王:“不過殿下你放心,我睡相很好的。師父說,我晚上躺着是什麼姿勢,早上醒來還是什麼姿勢,可聽話了。”

宸王見她怯生生的樣子,嘆了口氣,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殿下,你去哪?”玖珠抓住他的手腕。

“去櫃子裡抱一牀被子出來。”宸王低頭看了眼她的手,打個哈欠:“你躺着好好睡。”

“不用。”玖珠把宸王拖回被子裡,宸王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無法掙扎。

“現在不習慣,多睡幾晚應該就沒問題了。”玖珠拍了拍兩人身上的被子:“夫妻本就該躺一起嘛。”

宸王沒有告訴她,皇子與皇子妃都有自己的院子,並不是每日都在一個院子裡生活。

她的眼神乾淨天真,對男女之事懵懂純然,宸王的內心,在禽獸與禽獸不如之間劇烈掙扎。

“殿下。”玖珠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聲音軟綿綿:“睡覺吧。”

宸王深吸一口氣:“你確定要抱着睡?”

“新婚之夜不就是要抱着睡?”玖珠不解:“難道姿勢不對?”

“你出嫁前,禮部派去的教養嬤嬤,這麼跟你說的?”

玖珠仔細回憶:“嬤嬤說,有些東西是給其他人學的,娘娘待我如親女,大婚後有什麼不懂的,殿下會教我。”

那可真是待你如親閨女,我是外面撿回來的便宜女婿。

“嬤嬤哪裡說錯了嗎?”玖珠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鬆開搭在宸王脖頸上的手。

“她沒說錯。”宸王在心底長長嘆息一聲,把她整個人擁進懷裡:“睡吧,以後的每夜,我都會慢慢教你。”

至於今天……

看着少女恢復笑容的嬌容,他就暫且禽獸不如一次吧。

不到兩炷香時間,嘴裡說着睡不着的少女,已經呼吸均勻的睡着。

宸王動了動被她壓着的胳膊,話本里枕着手臂睡一整夜的故事都是假的,就這麼一會兒,他的胳膊已經開始發麻了。

小心翼翼地抽了一下胳膊,見少女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他頓時放棄了掙扎。

看着牀帳上的龍鳳呈祥繡紋,他側身在她額間輕輕一吻,緩緩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他躺在牀沿邊,玖珠斜躺在牀上,腦袋擱在他的胸口,佔據了這張牀的大半部分地方。

他彎了彎胳膊,很好,沒有廢,還能正常使用。

窗外已經大亮,宸王把玖珠伸到被子外的手,輕輕塞進被子。

雖然他只佔了這張大牀一小小小半位置,但是這個安寧的早上,他仍舊不想起牀。

門外,宮女太監手裡捧着的溫水,已經來回換了好幾次,誰也不敢發出聲音。

“春分姑娘。”麒麟宮太監總管走到旁邊,小聲問春分:“不知王妃平日裡有哪些忌諱,還請姑娘指點一二,小的們日後伺候,也能討得主子們歡心。”

昨天的那場婚禮過後,誰還不知道王爺看重王妃,整個麒麟宮的宮人都提心吊膽,怕惹得王妃不滿。

“楊公公不必擔心,王妃在孃家時,是再溫和不過的性子,只要大家盡心辦事,不做違反宮規的時,王妃哪裡捨得責罰大家。”春分客氣一笑,她身爲王妃陪嫁的一等大丫鬟,整座麒麟宮的宮人,都要敬着她。

“是是是,姑娘說得對,咱們都是忠心盡職的人。”短短几句話,楊總管就知道,王妃身邊的這位春分姑娘不是好糊弄的性子。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屋子裡總算傳來動靜,楊總管與春分客氣地走到門口,互相請對方先進門。

最後兩人在滿意的笑容中,同時邁腳進了門。

“賀王爺王妃新婚大喜。”

“都起來吧。”宸王神情難得地溫和,對衆人道:“麒麟宮下人,都多領兩個月的俸祿。

他看到站在楊總管身邊的春分,知道她是玖珠陪嫁丫鬟裡,爲首的大丫鬟:“春分姑娘是王妃身邊的近侍,日後按照一等大宮女規矩辦事。楊一多,你今日去殿中省跑一趟,把春分姑娘登記爲六品女官,把腰牌領回來。”

“小的遵命。”楊一多羨慕地看了眼春分,跟對了主子就是好,轉眼就從一個侍郎府丫鬟變成六品女官,他十三歲進宮,拼到現在也纔是個六品總管。

“奴婢謝殿下大恩。”春分當然明白六品女官代表什麼,伏地朝宸王行了一個大禮。

“你是王妃的近身女侍,若是沒有內廷官階,別人會小瞧王妃。”宸王毫不掩飾自己給她女官品階,只是爲了捧高玖珠的用意:“無需向本王謝恩,好好伺候王妃足以。”

“是。”春分朝牀帳裡看了一眼,見小姐的身影動了動,小聲道:“王爺,王妃起牀時,不喜歡太多人伺候。”

“楊一多跟你留下,其他人退下。”宸王理了理袖子,掀開牀帳坐到牀沿邊,見玖珠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坐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醒了?”

“殿下?”玖珠慢慢從陌生的環境中回過神,她歪頭盯着宸王,她跟殿下現在是一家人啦。

“喝點蜂蜜水。”宸王從楊一多手裡接過蜂蜜水,喂到玖珠嘴邊:“張嘴。”

玖珠乖乖喝了兩口,不解地問:“殿下,我昨夜什麼時候睡着的?”

“還喝不喝?”宸王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玖珠搖頭。

“在你說睡不着的兩柱香後。”宸王把杯子遞給楊一多,伸手戳她額頭:“騙子。”

“平時我躺到牀上,一炷香就能睡着。”玖珠心虛地移開視線:“所以兩柱香勉強也算睡不着了。”

宸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

“嗯!”玖珠很用力地點頭,以證明自己這話的真實性。

春分低着頭忍笑,平時小姐確實躺在牀上就睡着,所以不算撒謊。

“好吧,本王信你了。”宸王輕笑一聲:“起牀用膳,等會我帶你去拜見父皇母后,順便再去四位哥哥那裡溜達一圈。”

他搓了搓兩根手指頭:“應該有好東西拿。”

玖珠頓時來了精神:“好。”

新婚頭一天,玖珠特意盛裝打扮,髮髻正中間的八尾朝陽鳳凰正釵,做工精緻又華麗,玖珠竟是把它壓住了。

“鳳凰配牡丹。”宸王在她眉間描了一朵盛放的牡丹,滿意地點了點頭。

“王妃真是玄女下凡,容貌傾城。”楊一多拍馬屁道:“殿下描的這朵牡丹花鈿恰到好處,二位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放眼整個京城,除了陛下與皇后娘娘,再無比二位更相配的了。”

“說得好。”宸王把描花鈿的筆扔給楊一多:“有賞。”

麒麟宮的宮人,比璋六宮的人有眼力勁兒。

“我們家王妃,的確是九天仙女下凡塵。”宸王牽起玖珠的手,挑眉問楊一多:“你可知,她這麼辛苦的下凡,是爲了什麼?”

楊一多愣愣搖頭。

“當然是爲了遇見本王。”宸王意氣風發地笑了一聲,挑了一條披帛搭在玖珠身上:“明小豬,跟我走。”

明月宮,蘇後心不在焉地用完早膳,隆豐帝把食物喂到她嘴邊,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眉黛。”隆豐帝笑:“渡卿慣愛睡懶覺,哪有這麼早起?”

“今日與往日不同。”蘇後推開隆豐帝的手:“也不知道我讓人放在他們枕頭下的書,他們看見了沒有。”

“唉,我既想他們看見,又不想他們看見。”蘇後素手託香腮:“當年我入王府後院時,也才玖珠這麼大。”

“你在我的眼裡,一如往年。”隆豐帝趕緊道:“你一大早起來,連膳食都沒有好好用,再吃點吧。”

“不吃,沒胃口。”蘇後再次推開他的手:“不管現在有什麼擺在我面前,我都沒有胃口。”

“那我讓人去催催渡卿……”

“催什麼催!”蘇後提高音量:“誰也不許去打擾他們,你這個做父皇的,怎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隆豐帝不敢說話了,他默默端起碗喝粥。

“陛下,娘娘,王爺與王妃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蘇後站起身,示意香絹把她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

“父皇,母后,吃着呢?”宸王牽着玖珠進門,看了眼桌上還沒有撤去的早膳,笑呵呵開口:“兒臣攜王妃來給你們見禮,求父皇母后受我們一拜。”

“等等地上涼,女兒家膝蓋不能受涼。”蘇後讓宮人拿了蒲團,放在玖珠面前。

宸王看着自己面前空蕩蕩的地板,欲言又止。

王爺不配擁有一個蒲團嗎?

玖珠把蒲團往中間挪了挪,拉着宸王跟自己一起在這個大大的蒲團上跪下。

“父皇,請喝茶。”玖珠端起茶,高舉過頭頂。

“好。”隆豐帝接過茶喝了一口,拿起幾張房契地契放到玖珠手裡:“朕沒什麼可以送你的,這是朕私人名下的溫泉山莊與別苑,你日後若是補閒了,就去這些地方住兩日。”

“謝父皇。”

宸王看了眼地契:“父皇,這個溫泉莊子,兒臣也喜歡。”

“你喜歡也沒用,現在是你媳婦的。”隆豐帝笑:“你往日在朕這裡,拿走的東西還少?”

“殿下,沒事。”玖珠在宸王耳邊小聲道:“我的就是你的。”

“母后,請喝茶。”把房契地契交給宸王收好,玖珠給蘇後敬茶。

“好好好。”蘇後連說幾個好,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彎腰親手把她扶起來:“來,坐着說話。”

“娘娘。”香絹把托盤往蘇後面前遞了遞,示意她別忘了這些禮。

“我差點忘了。”蘇後揉了揉太陽穴,笑着道:“你父皇送了你房契地契,我就送你城內幾個鋪子,一套三進四合院。日後渡卿若是敢氣你,你就搬去四合院住。記住,男人慣不得。”

“咳咳咳。”宸王拿眼睛瞥蘇後,親愛的母后,請您分清楚,我是您親生兒子,不是上門女婿。

“嗓子幹就讓廚房給你燉一盅川貝雪梨膏。”蘇後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別礙着我跟玖珠說話。”

宸王:“……”

他走到隆豐帝身邊坐下,隆豐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兒啊,成親後的男人,要向牆根下的野草學習,堅強堅韌。

“你剛到宮裡,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就來告訴我。”蘇後對玖珠道:“你是皇子妃,出宮沒有那麼多規矩,平日讓渡卿多陪你在宮外走走。”

“娘娘。”玖珠忍不住笑:“殿下對我很好。”

“怎麼又叫娘娘了?”

“母后。”玖珠臉紅了紅。

“午膳就在我這裡用。”蘇後高興了:“我讓小廚房做了你喜歡的菜,下午再去璋六宮去見兄嫂。”

玖珠點了點頭,她看了看蘇後,又看了一眼與陛下坐在一起的宸王,眉眼間滿是笑意。

璋六宮,幾位皇子坐在院子裡望眼欲穿,直到太陽當空照時,明月宮那邊派人來說,皇上與皇后留宸王、宸王妃用午膳,夫妻二人下午再來拜訪他們。

“呼。”安王鬆了一口氣,挺直的背脊瞬間垮了下去,慢悠悠地站起身:“我先回屋,下午再陪兄弟們下棋。”

一局棋下得七零八落,不過是做樣子給五弟看的,現在五弟不過來,他們也沒興趣裝模作樣了。

懷王把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掃進棋盒裡,黑黑白白參雜在一起,亂作一團。

“大哥。”靜王看了眼棋子,苦笑一聲:“弟弟也先回屋子了。”

懷王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大哥。”雲延澤從棋盒裡取出一枚棋子,擺在棋盤中間:“大哥,我陪你下。”

懷王挑起眼皮看他,嗤笑一聲:“四弟心思深沉,做哥哥的,下不過你。”

“我已經滿盤皆輸。”雲延澤把棋子換了一個位置:“大哥不想跟我下棋,也不起奇怪。可惜,五弟不愛下棋,不然大哥可以跟他比一比,看誰棋高一着。”

“四弟此言差矣。”懷王撿起這枚棋子,扔進棋盒:“五弟跟我們不一樣,他不用下棋。”

雲延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大家都是下棋人,憑什麼雲渡卿是意外?

“你也別不高興,人這一生,既不想信命,又不得不認命。”懷王對這個面慈心狠的弟弟可沒什麼好感:“還有,四弟可曾聽過一個民間故事?”

雲延澤神情平靜地看他。

“據說,某村莊有一老漢,非常討厭貓狗,每次看到它們,都會以石擲之。某天,一隻貓趁他不注意,抓破了他的手。幾日後,此老漢突然神情癲狂,見人就咬,遇水則怕,世人都說,這是他欺負貓狗得到的報應。”懷王笑了笑,小聲問:“四弟可知,這是什麼病?”

雲延澤淡笑搖頭:“難道大哥知道?”

“這種病叫瘋貓病。”懷王壓低聲音:“據說得了這種病的人,每日都能看到各種貓兒死去的慘狀,至死不得安寧。四弟,你怕嗎?”

雲延澤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問心無愧者,自然不懼。”

“呵。”懷王諷笑一聲,“四弟說得有道理。”說完,轉身就回了自己院子。

伸手抓起一把棋子,雲延澤把棋子全部灑在棋盤上,摸了摸手腕處。

“胡言亂語。”

廣袖一掃,無數棋子濺落在地。

“天亮了。”明寄遠趴在圍牆上,對圍牆另一邊的明存甫道:“也不知玖珠有沒有受委屈。”

“三哥,你念叨一早上了。”明存甫奄奄一息地靠着牆,很想說,是實在不行的話,你去娶個媳婦回來照顧吧。

可是想到三哥身上的那一把子力氣,他不敢說出來。

“宮裡的人心思深沉,說一句藏三句。她上面還有四個妯娌,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明寄遠用力捏着圍牆:“還有那些宮人,玖珠天性純良,下人們會不會陽奉陰違。”

“三哥,你別捏,捏碎了我們要被扣月俸的!”明存甫使出吃奶的勁兒,掰住明寄遠的手腕:“宮裡五位皇子,唯有宸王是嫡子,宮裡的下人,哪敢對妹妹陽奉陰違。你忘了宸王的性格了,有他在,誰敢欺負我們家玖珠?”

“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宸王又不能時時跟在玖珠身邊,還有那些陰謀詭計……”

“三哥你跟玖珠相處的時間短,可能還不夠了解她。”明存甫臉都掙紅了,還沒掰開明寄遠的手:“別看咱們家玖珠平日嬌憨,關鍵時刻聰明着呢。”

明寄遠鬆開捏圍牆的手,明存甫差點摔個大跟頭:“等兩日後,妹妹回門時,你再問問她,住在宮裡習不習慣。”

“你忘了。”明寄遠語氣低落:“玖珠是皇家婦,沒有出嫁三日回門的規矩。”

明存甫愣住,聽到這句話,他才恍然有了妹妹已經嫁出去,不在明家的心痛感。

連回門,都都不行嗎?

他沉默片刻:“也許……也許殿下會陪她回來呢?”

宸王連迎親都親自來了,或許在回門這件事上,也能爲妹妹破一回例。

“就算宸王願意,陛下與皇后娘娘那裡,難道也沒有意見?”

“玖珠說過,貴妃……蘇後很喜歡她。”明存甫還抱着一絲希望:“想來不會爲難她的。”

“很多婆婆,對待兒媳的態度,婚前婚後是兩個樣。”明寄遠再次拍向圍牆,這一次明存甫沒來得及阻止。

轟隆一聲後,圍牆上缺了一大塊。

明存甫連忙往後退幾步,用實際行動證明,這事跟他沒什麼關係。

明寄遠用失望地眼神看了明存甫一眼,連明存甫在關鍵時刻都會拋下他自保,宮裡那些皇子,兄弟情又會虛僞到什麼地步?

“三哥,不是弟弟不願跟你同甘共苦,主要是我實在沒錢了。”明存甫一邊跑一邊解釋:“例銀再扣下去,我連給未婚妻買胭脂水粉的錢都不夠了。”

看着平日連圍牆都爬不過來,現在卻健步如飛的六弟,明寄遠嘆息一聲:“人心啊。”

“大公子。”一個小廝匆匆走來,他看了眼缺了一角的圍牆,往後退了幾大步:“外面有一位雲遊道長,說是受小姐的兩位師父所託,爲小姐送新婚賀禮而來。”

“快快有請。”明寄遠回過神,大步往外走:“奉好茶,不可怠慢。”

他快步走到正廳,見一位以木簪束髮,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女道長坐在屋內,作揖道:“晚輩明寄遠,乃玖珠的兄長,不知道長的仙駕到,有失禮之處,請道長見諒。”

“明公子客氣了。”女道長回了一禮,從隨身的包裹裡,取出一個木盒:“貧道途經京城,受兩位道長之託,把此物交到明家。幸不辱命,請明公子收下。”

“多謝道長。”明寄遠見道長放下東西就準備走,連忙道:“道長一路辛苦,不如在寒舍小住幾日,待玖珠回來,親自向您道謝。”

“我們方外之人,聚散隨緣,萬事皆不強求。”道長笑了笑:“明公子若誠心道謝,不如到三清像前點清香一炷,爲乞兒舍米半碗,便是你我的功德。”

“道長不願住下,晚輩不敢強求。還請道長留下仙名道號,也好讓晚輩跟妹妹說明事情原委。”

“老道是閒雲,亦是野鶴,名諱也不過是一個代號,公子不必執着。”道長瀟灑一笑:“你儘管把今日發生的事告訴明姑娘,她與道法有緣,會懂的。”

明寄遠心頭一跳,與道法有緣?

“公子莫要多想。”道長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順心自在者,皆與道法有緣。明姑娘,是個通透之人。”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木盒:“只是此物,還請公子,親手交到明姑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