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問,蘊含着刺骨寒意,響徹城主府內外,直接把李牧懟的,啞口無言。
是啊,雷鳴將軍一家三口的冤屈,誰能平息?
因爲此番叛亂,造成的枉死冤魂,誰又能彌補?
他李牧嗎?
不能,不配,也沒有資格!
可作爲趙國的世代忠將,李牧終究還是不忍心看到趙國起亂。
“大王,臣不敢,不配,也沒資格寬恕任何人!”
李牧擡頭,望着趙旭,一字一句的說道:“但臣認爲,大王此舉殺戮過甚,處罰過重,稍顯不妥!”
“故,臣懇求大王,爲趙國山河着想,爲趙國社稷着想,爲舉國趙人着想,顧全大局,收回成命!”
李牧知道自己的堅持,很可能會惹怒趙旭,招來殺身之禍;可他還是選擇了堅持,選擇了說出心中的話。
否則,他感覺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先祖的教誨!
趙旭的瞳孔瞬間一縮,眸光凌厲的凝視李牧,久久未曾說話。
他想過任何人背叛,卻唯獨沒有想過,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李牧,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公然抗旨!
徐徐,趙旭才長出一口氣,眸中寒意卻更加濃郁,道:“李牧,你這是在逼孤殺你,你知道嗎?”
“大王,臣自知有罪,甘願接受任何懲罰。”
李牧一怔,旋即臉上閃過一抹堅毅,再次恭敬拜道:“;但,臣仍望大王,能爲社稷故,收回...”
“住嘴!”
趙旭驟然暴喝,直接打斷李霸。
雷鳴的事,令他很憤怒,很生氣,是絕對不可能收回成命的!
可竟敢這個時候,當着一衆佗城守兵的面,要他收回成命,寬恕叛軍。
這跟包庇有什麼區別?
趙旭怒了,即便心中不忍,還是咬牙喝道:“呂布,將李牧拿下,壓進大牢!”
甩下一句,趙旭懶得廢話,不再看李霸,直接扭過了頭離去。
慘死的雷鳴一家三口,尚未安息;
這個時候,誰敢爲叛軍說話,誰就是在與他趙旭爲敵,在與整個趙國爲敵!
“喏!”
呂布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拱手迴應。
話音未落,直接從天而降,落在李霸身側。
“李將軍,抱歉了。”
輕聲說了一句,呂布便朝身後的士兵一擺手:“拿下!”
“喏!”
幾名佗城守兵,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上前,將李牧押了起來。
他們對於李牧沒有什麼感情,可對於死去的雷鳴將軍,卻是情深義重!
“大王!”
李牧並不反抗,但在被守兵拖起的時候,仍舊高聲喊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啊!”
“大王,臣百死不惜,可大王要爲社稷着想,要爲趙國...”
“孤所做的,就是爲了趙國,爲了社稷!”
趙旭驟然回首,怒視李霸:“你,當真以爲,孤不敢殺你嗎?”
聲音凌然,殺意迸射;
毫不遮掩的,肆虐虛空。
所有將士的心,都驟然一寒;就連李牧,也是兀地一滯。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趙旭並不是在嚇唬他,而是真的動了殺心。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死諫,真的徹底惹怒了大王!
而且,自從兩個月前,大王性情大變,他還從未見過大王如此盛怒的對待他呢。
難道,真是自己錯了?
“李將軍,不要再說了!”
雷龍此刻走了過來,目含不忍的看了一眼李牧,說道:“我雖然只是一介武夫,不懂安邦之道。但是卻明白,忠臣慘死,若不能報仇平冤,將會寒了所有將士的心!”
話音落下,雷龍不在多說,直接朝左右守兵一擺手:“送李將軍去休息!”
“喏!”
那幾個守兵當即押着李牧離開。
而在場的所有將士,則都沉默了下來,無一人敢多言。
自古,帝王對於叛亂,都是零容忍的;有多少,殺多少!
更何況,這次趙元的確做的太過分了,嚴重觸及了人性底線。
趙旭所頒旨意,雖然看上去十分殘暴、兇狠;但,卻無疑是現在平息將士怒火,令他們產生濃濃的歸屬感的唯一辦法。
你辱我將,我便斬你人頭;你害我兵,我便屠你全家!
試問,如此護犢子的大王,誰不願意追隨呢?
“佗城之事,孤將親自監督;務必要給雷鳴將軍一家三口,一個滿意的交代!”
徐徐,待幾名守兵從旗杆上去下雷鳴夫妻的首級,與水溝中撈出的碎肉拼接好,趙旭纔再次開口,冰冷的吐出了一句。
“大王萬年!大趙萬年!”
雷龍等將士,連忙拱手拜道。
“另外,詔令立即下發全國,傳遞出去!”
趙旭擡頭,眺望遠方。
目光之中,凌厲如利刃般的寒意,更是直接刺破虛空。
“孤,這次要讓趙駟等一衆叛軍,和所有對趙國有所企圖的王國,徹底絕種!”
...
佗城,城主府。
夜幕降臨,燈火輝煌。
此刻的趙旭,正端坐在大廳之中,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
但,燭光搖曳,冷風四起,這一夜的洛城,卻註定了難以平靜!
大批的佗城守軍,押着一批又一批叛軍,斬首示衆;竟是從上午,一直殺到了夜晚。
慘叫哀嚎之聲,晝夜不斷;鮮血,早已在佗城外,匯聚成河!
大廳之中,呂布持戟站在一側,保護趙旭。
雷龍等一衆洛城守將,則是身心顫抖,低頭站在大廳之中,不敢直視趙旭。
他們,全被盛怒的趙旭,給嚇住了。
原本以爲,大王所謂的親自監督,真的只是監督而已;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果斷,兇狠!
帝王一怒,屍橫遍野,血匯成河。
而這,才僅僅只是開始!
“雷龍!”
趙旭忽然開口喊道。
“末將在!”
雷龍身體一顫,連忙走出,伏跪在地。
“雷鳴將軍,忠君愛國,至死不渝;饒是面對敵人的百般折磨,妻兒生命脅迫,仍舊堅守忠心,不叛於孤!其心,可明日月;其忠,可感天地!”
趙旭緩緩說道:“故,追諡雷鳴將軍,爲趙國忠勇侯,賜封地萬頃,爵位世襲!”
“追諡雷夫人,爲趙國二品誥命,巾幗英雄,樹碑立傳!”
“追諡雷公子,爲中散大夫,可承襲父親爵位!”
“喏!”
雷龍點頭一拜。
雖然這些都是虛名,可至少能慰藉雷鳴將軍一家三口的在天之靈了!
“另外,將軍一家三口,皆需厚葬,可與王侯同禮!”
趙旭再次開口,說道:“此事,孤便交給你來做了!”
“大王放心,末將必定竭盡全力,爲雷鳴將軍一家送行!”
雷龍再拜。
趙旭微微點頭:“還有,即可派人,將雷鳴將軍的族人、親眷等全部找到,送入佗城,承襲爵位,接受封地!”
“喏!”
雷龍又拜。
趙旭這纔不再多說,又旋即擡頭,望向門外,吩咐道:“將大奉的人,帶上來吧!”
“喏!”
門外,傳來守衛迴應。
須臾,身負重傷,氣息虛弱的王大人,及一衆大奉修士,便拖着鎖鏈,被押了進來。
“老夫、王、王冰,願意歸順趙國,臣服...大王!”
剛進來,王冰便迫不及待的率先臣服,直接跪了下來,叩頭喊道。
一衆大奉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愣之下,也都伏跪下來。雖低頭不語,但臣服之意,溢於言表。
趙旭並未多說,擡眸,凝視王冰。
王冰心頭一顫,連忙磕頭:“大王,大奉雖然只是無星小國,但是多年來卻與大秦、大魏等國來往密切,獲得了不少守城器械。”
“而且,在大奉國內,還設有各種陣法,危險詭異,想要攻入,兇險萬分。老夫不才,願意爲大王身先士卒,破除陣法,攻克大奉,將功折罪!”
“你對大奉國王,可有了解?”
趙旭終於開口,但卻並未回答王冰,反而是直接詢問其二長老。
“回大王,老夫雖身居要旨,但實際上在大奉的地位並不高。而且,奉王鮮少上朝,故而並不瞭解。”
王冰如實回答。
“那你可知道,奉王是否有修爲?”
“這個...老夫不知!”
“那你可知道,大奉王與秦王的關係?”
“這個...老夫也不知!”
“那你可知道,大奉國內,如今的七品官身有多少?”
“這個...”
“你若是還不知道,就可以去死了!”
趙旭不待王冰說完,便冷冷補充一句。
本來想留着王冰,瞭解一下大奉國的實力;結果這傢伙,一問三不知,那還留着幹什麼?
“知道,知道,大王,這個小人知道!”
王冰渾身一顫,連忙拜道:“大王,大奉雖然並無星級,但多年來憑藉着與大魏、大秦的交好,還是獲得了不少獎勵,其中最多的便是官身。”
“只不過,基本上都是些八九品的官身,七品官身時至今日,也不過只有兩位...”
只有兩位七品官身的修士?
趙旭微微蹙眉,問道:“那位國師,可是六品!”
“對,但國師實際上並非是大奉之人。”
王冰連忙解釋道:“他是兩年前才加入大奉的,據說是因爲得罪了秦王,跑來大奉避難的;當然,這顯然只是一個謊話,畢竟秦王要殺的人,跑到大奉來也根本活不了。”
秦國乃是四星運朝,實力強悍,堪稱荒域霸主。
而大奉不過是無星小國,如何能夠包庇得了秦國的敵人?
“那這個國師,加入大奉之後,可有什麼奇怪舉動?”
趙旭再次詢問。
六品官身的存在,已然足以威脅到了呂布,還是要打探清楚纔是。
“這個...老夫不知...”
“哦?”
“大王饒命!”
看到趙旭變色,王冰的臉色一垮,頓時欲哭無淚道:“這個老夫,真不知道啊...”
“國師自加入大奉之後,便與大奉王一同深居簡出,很少與我等打交道的,所以對之知之甚少。”
王冰連連磕頭,恭敬至極的說道:“大王,老夫不敢對大王有半分隱瞞,還請大王恕罪。”
“不過,老夫真的懇求大王,給老夫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話音落下,趙旭卻並未回答,反而雙眸微眯,掃視王冰等人。
若非是先前,他向雷龍瞭解過,王冰等大奉修士,雖然幫助了趙雲,卻並未大開殺戒;只是驅逐了佗城守兵,將他們趕到了驛站。
否則,趙旭也早就將他們殺了。
畢竟,以王冰的修爲,加上一大奉修士的勢力,足以覆滅所有守軍了!
半晌,直至大廳裡的氣息,凝重到了極致,沉靜到了極致,趙旭,才緩緩開口。
“孤,便給你這個機會!”
“但是,你除了要破除大奉的陣法之外;還要你,爲孤監視大奉王舉動!”
不知道爲什麼,趙旭總感覺這個大奉王不簡單,讓他不得不提起精神。
畢竟,能將一個無星小國裡面,招攬出這麼多八九品官身的修士,甚至還有七品,乃至六品的存在。
足以可見,這個大奉王非同一般!
“不過,你要記住,機會只有一次,若是做的不好...”
趙旭微微一頓,再次說道:“趙雲,就是你的下場!”
此話一出,王冰頓時渾身哆嗦,心悸不已的匍匐在地,連連叩拜:“大王放心,老夫對大王絕對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滾吧!”
趙旭懶的聽他多說,直接擺手。
“謝大王!”
王冰瞬間如釋重負,倉惶離開。
在趙旭面前,感覺太壓迫、太難受了;彷彿,坐在那裡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惡魔似得!
“至於你們...”
看到王冰離開,趙旭旋即掃視一衆大奉修士,一字一句的說道:“就爲雷將軍陪葬吧!”
唰!
話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呂布,當即跨步而出;方天畫戟驟然閃爍璀璨光芒,照亮整座大廳,猛然劈下。
“大王,不要啊!”
“饒命啊!”
“我不想死!”
“...”
一道道淒厲的求饒聲,頓時響徹大廳。
可迴應他們的,卻只有那凌厲的破空聲,以及利刃劃過血肉的聲音。
噗噗噗...
一朵朵殷紅的血花綻放開來,一顆顆人頭滾落在地。
整個大廳之中,霎時間,血腥撲鼻,宛若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