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城,城西
康寧城,大越的都城,在沒有宵禁的時候,就是一座不夜城;對於那些莘莘學子來說,這風月之地纔是他們能夠突發靈感,吟詩作對的場所;城西,便是這些風月場所的聚集地,現在雖然已經到了子時,可是這裡依舊是人頭攢動,燈火通明;遠遠望去,各式各樣的春樓妓院錯落有致,文人騷客應接不暇,而最中央有一座外表看上去最爲華麗,最爲氣派的三樓樓閣,名曰:樂音坊。
這樂音坊取義‘樂不思蜀、梵音繚繞’,是整個康寧城最大的一處紅樓,而此時,所謂的詩文會,便在這裡舉行。
“呆子,你能不能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啊”呂仁一路走一路催促,這原本一炷香的路程活生生的讓沐夜給走了至少三炷香的時間。
“你說你,這集寶閣不是有馬車嗎?我叫你坐馬車,你非得走過來,現在倒好,還怪我耽誤了時辰;那好吧,你自己去吧,我自己回去,就當是出來散散步解解乏了”無奈的看了看呂仁,沐夜實在不明白,在蜀州城中寸步都離不開的馬車的呂家大少爺,居然願意從集寶閣步行到這樂音坊;這一路之上不說有十里地,至少六七裡地可是有的。
“你以爲這裡是蜀州啊,這可是京城;去參加詩文會的權貴巨紳多了去了,我家那輛破馬車,去了豈不是叫人笑話嗎?”沒想到呂仁有如此自知之明,實在是難得,難得。
“看不出來啊,原來你呂大少爺也有自愧不如的時候啊”沐夜戲虐的看着一臉焦急的呂仁,這才明白,原來這呂仁不坐馬車是礙於臉面。
“行,行,行,你怎麼說都有理,行了吧?趕緊的吧,一會詩文會就開始了”話音一落,呂仁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拉着沐夜就直奔樂音坊而去。
一踏入樂音坊,眼前的一切讓呂仁和沐夜爲止震撼;大門而入,寬大的木梯扶搖直上,整個中間全是鏤空的,唯獨在二樓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平臺,平臺四周東西南北方向分別由木梯與四周相連;而整個四周,也都懸挑出來了很大一塊平臺,此時的上面,已經坐滿了不少的賓客。
一樓二樓三樓所有平臺之上的座椅,全都面向着二樓正中央的寬闊平臺;而此時,除了正中央的平臺,其他平臺之上,已經是人滿爲患了;無論男女老少,達官顯貴,都依次而坐,井然有序。
一炷香之後,整個樂音坊的人越聚越多,已經有些如山似海了;而此時,一位紅衣女子緩步來到了平臺中央,當紅衣女子出現的時候,在場的不少公子哥已經開始爲之瘋狂。
“三年過去了,在場的有云姬不認識的朋友,也有云姬認識的老朋友了,規則大家想必都清楚,那雲姬在這裡就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希望各位再接再厲,無論誰是魁首,雲姬都期待着與你徹夜暢飲,促膝長談”紅衣女子嬌中帶着幾分妖嬈,柔中夾着幾分嫵媚,動人的聲音乍一聽似那黃鶯出谷,鳶啼鳳鳴,清脆嘹亮卻又婉轉柔和。
“什麼,居然還有這等好事啊”雲姬撩人的聲線響徹了整座樂音坊,同時也深深的震動了呂仁的心;讓呂仁所震驚的不僅僅是因爲雲姬這個尤物,更讓呂仁萬萬沒有想到,這所謂的魁首,居然可以與她共處一夜。
“呵呵,兄弟連這都不知道?難不成是第一次參加這詩文會?”旁邊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子略帶鄙視的看了看身旁的呂仁。
“是,是,是,小弟出來貴寶地,不知道臺中那位女子是誰啊?”此時呂仁滿腦子裡都是這個雲姬的身影,也不在乎別人看自己是如何的眼神;一邊焦急的搜尋着雲姬的身影,一邊彬彬有禮的向旁邊的男子詢問;不過,這風格,到有些不像我們呂大公子的風格了。
“看樣子,兄弟也是同道之人,那我就告訴你吧!這臺中的女子名叫雲姬,是樂音坊的頭牌;按理說,這樣的女子在京城應該早就淪爲了權貴的玩物,可是這個雲姬深受達官顯貴的厚愛,其中也不乏皇子權臣;但是任何人與她都只能是點頭之交,不能有過分之舉,即便如此,想與之相會的人也是趨之若鶩”男子得意洋洋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緩緩道來,這讓呂仁聽了之後看雲姬的眼神,簡直是貪婪之極。
“那......那如何才能與雲姬相聚啊,莫非只能是這詩文會的魁首?”一想到這,呂仁基本就斷了念頭;自己幾斤幾兩自己比誰都清楚,你說比武可能自己還有一絲機會,這文縐縐的東西,看來自己是一點機會沒有了。
“那倒不是,要與雲姬姑娘相聚,要不就是雲姬姑娘自己看中你了,要不,就只能是這詩文會了”男子倒也灑脫,面對呂仁的請教,也是有問必答,言無不盡。
“多謝兄臺”
“好說,好說”男子可能是想着自己沒有機會,只能飽飽眼福,也就無所謂了。
“呆子,你看這事?......”在呂仁看來,想讓這雲姬看中自己,估計沒有可能,不過這魁首到還是有些機會;呂仁回頭看了看身旁的沐夜,乞求的眼神就差給沐夜下跪了。
這沐夜自小在肖廷羽的嚴加管教之下,四書五經,史文雜記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吟詩作賦什麼的自然不在話下;如此一來,自然成了呂仁眼中的唯一的希望了。
“幹嘛?你不會是想叫我上去幫你奪個魁首吧?”十幾年的相處讓沐夜一下子就猜透了呂仁內心的想法。
“呵呵,就是這個意思,爲了你兄弟我的終生幸福,你看是不是暫時犧牲一下啊?”呂仁裝作十分可憐的樣子,極力的討好着沐夜。
“哎,我說,你不要你的肖大小姐了?”沐夜突然有些摸不清頭腦,這呂仁的轉變似乎有些太快了吧;剛剛還一副非肖憫月不娶的樣子,現在倒好,直接將肖憫月拋之腦後了。
“呆子,說實話,自從肖叔叔過世之後,我能看得出來,其實你與憫月之間跟以前不一樣了;其實我也知道肖叔叔臨走之前肯定已經將憫月交託給你了,這些日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不讓你因爲我這個兄弟而心生顧忌而已;是,我確實是喜歡憫月,從小到大都是,但是我知道有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強的,憫月不喜歡我,憫月喜歡的是你”原本嬉皮笑臉的呂仁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表情十分的凝重;或許是覺得關於肖憫月的事情,自己與沐夜之間早晚會有個了斷,所以索性現在就說了出來。
“胖子......”
“呆子,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以後照顧好憫月,如果你讓憫月再受一點點傷害,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呂仁說得義正言辭,輕輕的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和過去說再見一般。
“好,我一定會照顧好憫月,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爲了姨夫姨母,也爲了你”從來沒有見呂仁如此認真過,沐夜也爲之動容;沐夜知道,呂仁是個極爲灑脫之人,雖然表面看上去做事粗心大意,漫不經心,其實內心之中,確實一個頗爲細膩,重情重義的人;一時之間,心中對呂仁的愧疚,無以言表。
“好了,我們是兄弟,不是嗎?”
我們是兄弟,簡單的五個字,讓沐夜心中蕩起了層層波瀾;面對呂仁的坦蕩和灑脫,沐夜頓時眼眶有些溼潤,人生能有此相識,今生足以。
“是”沐夜點了點,被呂仁感動得有些熱淚盈眶。
“是就好,那你趕緊的啊,磨嘰什麼呢?一會雲姬給別人搶去了,我跟你沒完”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沐夜還沒來得及適應一下,這呂仁變得比翻書還快,弄得沐夜一時不知所措。
“哎,我說呆子,你發什麼愣啊”見沐夜一直沒有迴應,呂仁有些着急了;你這死呆子,本少爺都把憫月讓給你了,你難道還不肯幫本少爺找一個媳婦嗎?是不是要本少爺跟你急眼啊。
“好,我一定幫你拿下魁首,因爲我們是兄弟”沐夜強忍住了自己的淚水,原本煽情的氛圍被呂仁搞得哭笑不得,只好重重的點了點頭。
“哈哈哈,這纔是我呂仁的兄弟,好兄弟”見沐夜答應了,呂仁欣喜若狂,高興得不得了;而剛剛一旁的男子則露出了一臉的不屑,這魁首豈是你們說拿就能拿的?看待沐夜與呂仁的眼神如同是看待鄉巴佬一樣。
“好了,諸位,三年一次的詩文會現在正式開始;依照以往的規矩,讓我們請出上一屆的魁首才子,李策李公子”雲姬剛一說完,從左邊的木梯之上緩緩走來一名男子。
男子一路走來,步伐輕盈而不失沉穩,白色的外衫無風自起;黑色的長髮束於腦後,銀色的發冠簡單卻不失典雅;斜飛的劍眉格外的英挺,一雙黑眸看是平淡卻充滿了警惕;遠觀而去,此人輪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長高大卻不粗獷,渾身上下散發一股桀驁不馴、冷傲孤清的霸氣。
隨着男子步入平臺之上,四周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只是這歡呼聲大多來自四周少女的尖叫。
“李公子,請”雲姬輕輕一揮手,示意李策向前一步;李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大步來到平臺正中;雖然二人表面看上去沒有多少交流,可是細細觀察,卻不難看出二人似乎相交甚深。
“呆子,我怎麼感覺這雲姬和這李公子之間有些什麼,你看那眼神,她是不是已經名花有主了?”眼前的一幕落在了呂仁眼中,濃濃的醋意瀰漫着整個樂音坊。
“我說你能不能安靜一點,一會我聽不清說什麼了,贏不了你可別怪我了”沐夜實在是拿呂仁一點辦法都沒有,一直叨叨個不停;看來能收拾這呂胖子,除了肖憫月也就沒有別人了。
“好”讓沐夜沒想到的是,原本還叫囂不已的呂仁回答得異常的乾脆,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弄得沐夜苦笑不得。
“好了,現在我來宣佈一下今次比賽的題目和規則;今次詩文會以安邦爲題,各位才子們各抒己見,願意參加者自行上平臺,在紙箱之中抽取一個號牌,然後書寫到宣紙之上,不用落款,落下號牌便好;然後會將所有的己見由在座的所有人評選,誰得到的支持越高,誰就是此次的魁首”雲姬說完,只見十來名侍女將八張桌案擡到了平臺之上。
細細一想,沐夜覺得此次比試還挺公平的,這號牌是隨機不公開的,只有最後公佈的時候將落款和號牌對應,才能知道這論文出自誰手,就算是有心作弊,估計也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