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多久,安靖王把陸風瀾喚到書房,拿出一樣東西讓她看。
陸風瀾接過來看時,卻是一把匕首,不禁問:“母親送藍兒的?”
安靖王搖搖頭,說:“藍兒可還記的你所說的彈簧?”
陸風瀾恍然,說:“難道真的做了出來?”
安靖王點點頭,說道:“兵部已經做了樣品,果然比以前的兵器強韌許多,也耐用。皇上很高興,要你明天跟母親一同上朝,皇上還有事想要問你,藍兒這些天可有仔細想過?”
陸風瀾知道這一天早晚要來的,點頭道:“是的,母親,女兒已經認真想過,雖然不想參與到朝事裡面,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既然現在局勢不太平,女兒便儘自己的一份心力爲母親分擔些勞煩。”
安靖王看着自己的女兒,這才發覺她已經長高了,眉目間少了以往的嬌憨多了些沉穩,心中涌起一絲異樣,也不知是喜是憂。
陸風瀾見她不說話,只盯着自己看,不解地問:“母親看着藍兒做甚?”
安靖王笑笑,說:“母親看着藍兒變了好多,心裡很是慰藉。”
陸風瀾也笑道:“人總是要長大的,母親放心吧,爲了家人藍兒知道該怎樣做。”
安靖王放心了,問:“藍兒都記起了哪些東西?”
陸風瀾道:“女兒想起的不是太多,但有些卻是非常必要的,母親認爲戰場上除了戰死的將士,還有什麼是最可怕的?”
安靖王驚奇地看着女兒,反問道:“藍兒認爲是什麼?”
陸風瀾道:“女兒認爲最可怕的是那些受了傷卻因爲沒有得到及時救治的兵士,有些傷痛本可以醫治的,卻因爲治療不當或是受不了那種痛楚而生生送命,長此以往,不免讓兵士們心生絕望,因爲受了傷就等於死,所以戰場上就不會有人盡力,只想着不讓自己受傷,這樣的軍隊還能打仗嗎?”
安靖王一拍桌案,大聲道:“好,藍兒說的好極了,可是,”安靖王看着女兒,眼中帶着欣喜,帶着鼓勵,問:“怎樣才能讓兵士們沒有這些後顧之憂,奮勇直前呢?”
陸風瀾笑道:“女兒跟着師傅學了幾天醫術,雖然不精卻也知道些皮毛,回頭女兒跟太醫院裡的太醫們探討一下,大家共同想個法子,改進些療傷的手段,把那些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卻能要人命的的環節重視起來,這樣也可以讓兵士們多了一份希望。”
安靖王走到女兒身邊,伸出手撫摸着女兒的頭髮,感嘆萬千,她的女兒終於讓她放心了。陸風瀾看出了她的心思,順勢摟住她,把頭貼在安靖王的胸前,說:“母親,請只管放心吧,女兒不會再讓您丟臉的,女兒會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保護家人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不受傷害。”
安靖王失笑,道:“剛誇你長大懂事了,又做出這般小兒女模樣來。”
陸風瀾也笑道:“女兒已經多久沒這樣在母親懷抱裡了?”
安靖王點了她一手指,道:“女兒家怎能象男兒一樣這般嬌柔?讓人看見會怎樣說你?”
陸風瀾幽幽地說:“女兒不怕人說,女兒只想着母親的懷抱是最溫暖的,最安全的,在母親懷裡瀾兒什麼都不怕了。”
安靖王雖然不能認同女兒的言語,但見女兒這樣依戀,心下也很高興,說:“私下裡可以,但以後就不能這樣了,你也是要娶親的人了,哪裡還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當心讓陸公子知道了笑話你。”
一提起娶親,陸風瀾心思一動,既然明天進宮,不如就趁機把賜婚事給了結,免得芳菲心裡始終不安。便擡頭對安靖王說道:“母親,藍兒明天見了皇上,想把賜婚一事給解決掉,這樣女兒纔好跟陸公子早日成親。”
安靖王皺起了眉頭,說:“瀾兒當真不願娶其他人?”
陸風瀾堅決地點頭,回答說:“是,女兒心裡只有陸公子一人,也只想娶他,其他人再好,女兒也不願。再說,”陸風瀾一想起她們給自己下藥便是一臉的黑線:“陸公子已經是女兒的人了,女兒不想做個負心背義之人。”
安靖王“呵呵”笑了起來,說:“好,既然陸公子是真心對你,母親也不阻你,明天面聖時便把賜婚一事解決掉。”
得了安靖王的首肯,陸風瀾大喜,急着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任芳菲,便跟安靖王告退。
安靖王知道她的心事,樂呵呵地放她離去。
陸風瀾一路小跑着,闖進任芳菲的住處,卻沒找到人,一問,才知道去王夫那裡了。自從得知王夫給自己下藥後,陸風瀾怕任芳菲難爲情便不再跟他一同出現在王夫那裡,只好吩咐人等他回來告訴自己一聲,便轉回自己房裡。
玉奴見她回來,給她把外衣脫下後,說:“剛纔四公子差人送來一件繡品,說是送給郡主成親時用的,奴才收下放在郡主牀上了,郡主要不要看看?”
陸風瀾大感興趣,笑道:“好,拿過來我瞧瞧。”
玉奴進屋把那繡品取過來,展開,竟是一件大紅的蓋頭,兩面各繡着不同的圖案,比在皇宮看到的那塊繡品精美了數倍。
不禁讚道:“四弟的手真是巧。”
把蓋頭往頭上一頂,她還真是好奇,蓋着蓋頭是什麼滋味。眼前紅濛濛的一片,只看到腳下的方寸之地。
取下蓋頭,抱怨道:“蓋着這玩意就象瞎子一樣,有什麼意思。”一擡眼卻看到玉奴張大着眼睛瞪着自己,一臉的難以置信,問:“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玉奴要笑不笑的樣子讓她更好奇了,問:“怎麼了?”
玉奴忍了又忍,半晌才垂下眼簾,輕聲說:“這蓋頭是給新郎蓋的,新娘用不着。”
“哦?”陸風瀾還真是不知道,她還以爲蓋頭是給新娘蓋的,原來竟是給新郎的。
“原來你是笑我亂蓋呀!”陸風瀾笑着說。
玉奴忙說:“奴才不敢。”
陸風瀾忽然發現一個怪事,便問:“玉奴,爲什麼冬雪他們自稱‘小的’而你卻自稱‘奴才’?”
玉奴身子顫了一下,垂下頭不吭聲。
陸風瀾真的不明白,同樣是下人,怎麼稱呼卻不一樣。
見他不說話,又追問了一句:“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玉奴好一會才說:“冬雪他們是家生的僕人,玉奴是買斷的奴才,身份不一樣。”
陸風瀾“哦”了一聲,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但看玉奴臉色不好,也不好再往下問,讓玉奴把蓋頭用東西包好放在一旁,準備回頭送給芳菲。
說話間,一個小侍過來傳話說陸公子已經回來,陸風瀾一喜,拿起那蓋頭就向外走,邊走邊說:“不用等我吃飯。”
玉奴看着郡主忽忙的背影有些發呆,自從郡主帶着這位陸公子回來後,臉上的笑容一天多似一天,竟是從未見過的容光煥發,連帶着整個王府也都顯得快樂起來。
“看來郡主真的很愛陸公子啊。”玉奴低低地輕喃。
陸風瀾把蓋頭展開,問:“喜不喜歡?”
任芳菲接過來反覆看着,驚歎道:“瀾兒這是從哪裡來的?如此精美的繡品我還從未見。”
陸風瀾笑道:“這是四弟送的,好看嗎?”
任芳菲愛不釋手地看着,陸風瀾忽道:“我給芳菲蓋上看看如何?”
任芳菲紅了臉,把蓋頭收起來,說:“這是成親時用的,現在怎麼可以?”
陸風瀾很想看看他蓋上蓋頭是什麼感覺,便說:“先練習一下,免得到時候走不好路,我剛纔蓋了一下試了試,只能看到腳前的一片。”
任芳菲失笑:“瀾兒蓋這個?”
陸風瀾笑道:“我蓋着玩的,好芳菲,讓我看看可好?”
纏不過她,任芳菲只好讓她把蓋頭蓋到自己頭上。陸風瀾圍着他上下打量着,終是覺着怪異,卻又不敢說,怕他生氣,掀起蓋頭問:“這樣蓋着悶不悶?”
任芳菲的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蓋頭的紅色映射到了他的臉上,陸風瀾有一絲閃神,取下蓋頭,輕聲說:“真的很美。”
任芳菲接過蓋頭,仔細地收好,陸風瀾從他背後摟住他,說:“芳菲,母親明天帶我進宮,她同意我向皇上辭婚了。”
任芳菲一僵,迴轉過身來,顫聲問:“真的?母親已經同意了?”
陸風瀾點點頭,笑道:“是,今天母親已經答應我,同意我只娶芳菲一個,其他的都不要了。”
任芳菲星子般的雙眸緊緊盯着陸風瀾,心中的狂喜一時間竟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要安靖王同意了,那他跟瀾兒就可以雙宿雙飛,不用擔心會有其他人加在他們中間。
陸風瀾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即使受封建禮教的束縛,也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愛人再娶其他的人,與另一個人分享自己的愛人那會是什麼心情,自己是早就知道的。
輕輕摟着任芳菲,這個可愛的大男孩,給了自己重新愛的勇氣,也給了自己全部的愛,自己怎麼捨得讓他去受那種苦?
任芳菲伸出手臂回摟着陸風瀾,心中有許多話想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靜靜地摟着她。
陸風瀾感覺到自己肩頭一片溫熱,不由把他的頭捧起來,見任芳菲眼中含淚,嘴角卻帶着笑意,不禁嘆道:“這是高興的事,爲什麼哭呢?”輕輕把他臉上的淚吻去。
任芳菲輕聲說道:“我很高興,感覺自己象進了天庭,快樂極了,瀾兒,我不是在做夢吧?”
陸風瀾笑道:“不是的,不是做夢,是真的……”話音未落已經被任芳菲密密實實地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