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寧宮內。
一身華服,那華髻上,注目的九尾鳳凰髮簪倒是在光芒下十分顯眼。她端坐着,輕抿了口茶水,默默的聽着那底下的國舅爺說着事情。大致也就是公孫默兒在慎刑司多麼辛苦,一直求着,希望着能夠出去的。
那話語裡,毫不掩飾着國舅爺對於公孫默兒這個女兒的心疼。畢竟也是從小到大,好好的捧在手心裡長大的,那是掌上明珠的,國舅爺自然是心疼得很了。
公孫苓微微皺了皺眉頭,她的眼底閃過了些許不滿,卻只是一閃而過。她嘆了口氣,無奈般的說着,“國舅以爲本宮不想救默兒嗎?她現在這個樣子,本宮也傷心,心疼得很。只是現在的情況,皇上那邊爲了朝政的事情這麼繁忙的,本宮也不好提的。只能委屈默兒了。”
國舅爺皺了皺眉頭,自然是十分的不滿。來去幾天了,公孫苓都是按照這話來敷衍他的。他自然是知曉公孫苓不是真心想救公孫默兒的,卻沒想到如此的無情。他心底一怒,面容上火了起來,呵斥道,“皇后!你別拿這些話來忽悠我了!我知道你不想就默兒的,哼!虧默兒還當你是她最愛的姑媽,一直眼巴巴等着你來救,你就是如此的狠心啊!好啊!我們都看錯了,都看錯了!”
“大膽!”公孫苓寒眸一斂,她“啪”的一聲拍打在椅子的扶手上,憤怒的看着底下的國舅爺。她氣得直抖着身子,惱怒得很,“本宮對默兒不好嗎?憑心而論,她要什麼的,本宮哪次沒給她,連璃王的王妃本宮都給她要來了!她自己不好好的護着,做了蠢事讓人給趕了的,還要本宮給她擦屁股嗎?!本宮能救她一次兩次的,這種事情要她自己去承當纔是!璃王是什麼人,國舅你敢去惹嗎?”
國舅爺一怔,斐燁是什麼人?傳言中的殘忍冷酷麻木不仁的人,誰又敢去和他敵對呢?!“臣,臣不敢!”國舅爺低下頭來,顯然不敢說些什麼的。他自知自己和璃王敵對不得,纔來找公孫苓的,所以他有怎麼知道里頭的彎彎道道呢?!
公孫苓眼底閃過一絲幽光,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面色柔和了不少,“本宮知道國舅你擔心默兒。本宮說過了,給本宮時間,讓默兒忍忍的。本宮會救她出來的。”
都已經這麼說了,國舅爺也不敢多說些不妥了,“臣知道了,會轉告默兒的。誤會了娘娘,是臣的不該啊!”
“國舅不必如此。”公孫苓眼底閃過一絲厭煩,面上卻是溫和得很,“本宮知道你知道擔心默兒,本宮也有煜兒的,自然不會怪責你的。”
國舅爺此時倒也是軟了下來了,“娘娘,今日前來,是因爲得到了一個消息。在埠城,有人看到了以前的太子殿下,也就是皇長孫,斐玄。”
公孫苓一怔,她定定的看着國舅爺,手不由得捏緊了那扶手,出聲問道,“斐玄?他不是應該死了嗎?怎麼還會活着?”
國舅爺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一個下屬途徑看到的,也不敢確定。不過,好像他在那和南邑國一個將軍的女兒成親了。所以,恐怕是不會回來了,娘娘大可放心。”
“哼!誰知道會不會是誘餌呢?”公孫苓眼底閃過一絲寒意,“你派人去查探清楚,確認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果是……”她那眼底的殺意波動着,“那麼早就不該留在世上的人,也應該被消除纔是!”
國舅爺自然懂得公孫苓說的是什麼意思的,低着頭恭敬道,“臣知道了。”
“沒什麼事的話,國舅先退下吧!本宮有些乏累了。”公孫苓扶了扶額,倒像是極其疲乏的眯了眯眼角。
國舅爺也不敢多留,便行禮離開了。
花君倒了杯茶水遞給公孫苓,柔聲道,“娘娘喝口茶水,消消氣。公孫苓輕抿了一口,倒是舒緩了不少,“沒想到斐玄居然還沒死!本宮當年耗費那麼多精力的,沒想到居然還有漏網的!還真是麻煩得很啊!”
花君柔和一笑,道,“娘娘多慮了,或許那只是相像罷了。莫不然,直接殺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纔是。”
公孫苓一怔,隨即倒是柔和一笑,道,“花君你還真是有本宮的心啊!本宮呢,正是這麼想的。不過一切,還是先不急纔是,畢竟若真是南邑國將軍的女婿,那可就得從長計議了。”
“娘娘,您不覺得有些奇怪嗎?”花君突然皺着眉頭,試探性的問着,“璃王妃之前在埠城的,怎麼都沒有談及有關太子皇長孫的事情呢?會不會,是國舅爺看錯了呢?!”
“不會!”公孫苓沉聲說着,她擱下手中拿着的茶水杯,眼底閃過的寒意越發的深沉了,“國舅是查探清楚了纔敢來彙報的。你這麼說來,倒是有問題了。問題就在璃王妃身上……”
花君一怔,她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手,問道,“娘娘的意思呢?”
“有趣得很呢!”公孫苓把玩着自己手指甲,那極其好看的蔻丹,明亮鮮豔的顏色,倒是讓她心情大好起來,“你說,要是許靜怡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她和璃王妃,可是會如何呢?”
花君一怔,想起了許靜怡那般溫柔淑婉的樣子,還有她和唐亦瑤之間美好的交情,實在寫不出能有些什麼,“許小姐和璃王妃的好友,必然不會怎麼出格……”
“呵呵!你可是看錯了呢!”公孫苓不由得輕笑起來了,“一個多麼淑女的人,只是自己心心念唸了八年人出來了,又怎麼能淡定呢?好友又算得了什麼呢?你可別忘記了,女人心狠起來的話,可是很可怕的呢!”
花君愣了愣,思及一會,又不由得搖了搖頭,無奈道,“奴婢蠢鈍,還是不懂。”
“沒事,你會懂的。”公孫苓淡然一笑,她輕抿了口茶水,顯然是心情好了不少,“給本宮招許靜怡進宮吧!就說,本宮有要事和他相商的。”
花君點點了頭,應了一聲“是”,便默默退下了。
……
簡單的淺水藍長裙,一頭墨發隨意披肩,以着一根水藍綢緞輕輕挽着束好。他以着玉簪輕挽,那簪尖垂落下來了瓔珞般的小鏈。她那身上好的絲綢料子,隨着她邁開的步伐,身姿越發的婀娜多姿般的。那身姿,宛如冬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膚如凝脂,眉似墨畫,那眉間脣畔之間的氣韻,雅緻溫婉,表情溫暖中卻透着幾分淡淡的漠然。
她踱步上前,俯身行禮,柔聲道,“靜怡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公孫苓淡然一笑,“幾日不見,靜怡小姐倒是越發的美麗了。”
“娘娘誇讚了。”許靜怡待人向來柔和,那面容上恰到好處的淺笑,看似親近實則疏遠的,卻也讓人挑不出錯誤來的。這種人,自然是那種更加會隱忍決絕的人。公孫苓相信,許靜怡的表現,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公孫苓淡淡的掃射了周圍一眼,花君便遣退了其他宮人,倒也只是留下了公孫苓和許靜怡彼此間的貼身丫鬟了。
“娘娘是有話要說?”看着這麼一個陣勢的,許靜怡又怎麼會猜不到些什麼呢?她臉上帶着淡然的淺笑,仿若那假面從未丟棄過的一般。
“靜怡小姐果然聰穎。”公孫苓喜歡聰明人,交流倒是不費勁,她淡淡的挑了挑眉,似乎無意般的提起來,“太子沒死!也就是皇長孫斐玄,他實際上沒死!”
許靜怡那臉上的假面笑容瞬間凝固住了,像是那那已經結冰的薄薄一層,突然“啪嗒”一下,破碎了一般。她顫了顫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顫抖了脣瓣,似乎有什麼哽咽在她的喉嚨深處一般,耗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說出口一樣,“你,你是說……斐玄,他……他沒死?”
“對!”公孫苓淡淡的說着,它饒有興趣般的看着許靜怡那表情驟變,倒是覺得蠻有成就感的。向來親切溫婉柔和的許靜怡,要是變了的話,可是什麼樣呢?!
許靜怡“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來了,她定定的看着公孫苓,急忙迫切的問着,“那他在哪?爲什麼不會來?我,我也可以去找他的,我……”
“靜怡小姐你冷靜下!”公孫苓輕聲道,許靜怡身邊的丫鬟碧落也急忙拉住了她,低聲道,“小姐,您別激動,聽皇后娘娘怎麼說纔是。”
許靜怡這才緩了下來,她捏緊着帕子的手一直沒鬆開,定定的看着公孫苓,美眸裡染上了迫切的希冀。
“據說是在埠城,本宮已經派人找到他了。”公孫苓淡淡的說着,“本來應該讓他回來的,可是嘛,本宮倒是不想讓一個‘已死’的人,來妨礙煜兒了。”
“已死”二字,公孫苓咬得很重,許靜怡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