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禳沒有回城,繼續在桂州城南邊打獵,這個消息立刻宛如瘟疫一般,瘋狂的傳播到桂州城內的官員耳中。
得到這個消息後,潘夙久久不語。幕僚走前一步,壓低聲音說道:“東翁,似乎大勢已定,要不要趁機下手?”
潘夙輕輕敲打着扶手的手指聞言頓住了,過了半響,就在那幕僚幾乎懷疑潘夙睡着了的時候。潘夙搖了搖頭,道:“別動手,就看着!”
“這……”幕僚不明所以的看着潘夙。
潘夙並沒有解釋,只是淡淡然的吩咐道:“照我說的去辦就好了!”
“是!”幕僚無奈而不解的應諾着。
…………
轉運副使府
王冉波微微皺皺眉頭,手中轉動着一枚碧色茶盞。“趙禳,你這傢伙是服輸了,還是有什麼把戲呢?只可惜郢國公已經半退隱,要不然本官也不會如此束手束腳了!”
想到這裡,王冉波恨恨的將手中碧色茶盞摔在地上,“乒乓”一聲清脆的響聲後,價格不菲的碧色茶盞頃刻間便化爲碎片了。
這一摔後,王冉波反而笑了,旋即哈哈大笑。叫邊上的僕人無不膽戰心驚,垂着頭,宛如木頭人一般,絲毫不敢動彈。
州衙內也是人心惶惶,坐鎮州衙的馮伸己卻對此不聞不問,該怎麼做的,還是該怎麼做,這才勉強讓州衙中的官員地心安了下來。
人人皆暗中說道:“看馮通判如此穩坐,想來定然王爺有所定計了!”
勾當刑獄公事周新和馮伸己關係還算可以,偷偷問道:“齊賢可是知道什麼?告訴兄弟我一聲,也好叫兄弟我別膽戰心驚的!”
馮伸己左右看看,見並無人,這才一臉苦笑的說道:“君初兄,不怕和你說,其實我心中也沒有多少底氣。雖然幾天前給了王爺出條計策,但王爺這個時候忽然遠離廣南西路中樞,也叫我心慌慌的。只是如果所有人都心慌慌的,又有什麼用呢?這才勉強沉住氣做事罷了!你看,我這手還在抖的呢!”
周新臉上的期盼盡去,苦笑道:“倒是難爲齊賢你了!只是王爺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都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了,居然有心思去打獵,後天可就是那些大戶弄出來的萬民請願的曰子了!”
“也許正因爲如此,我們纔是屬下,王爺是上官吧!?”馮伸己略帶調侃的說道。
…………
到了第二天,情況卻出現了不爲人知的轉變。
清晨,城市也在熟睡中甦醒,大量的百姓涌現在街頭巷尾,熱鬧的叫賣聲充斥在市場內外。
這個時候一名身穿洗得漿白色長褂的中年秀才走到街口處,手上拿着一個竹筒和小木槌。“梆!梆!”
路過的百姓都不由自主的被聲音吸引,看向聲音傳出來的地方。中年秀才見有人看過來,立刻趁熱打鐵道:“說書咧!說書咧!免費的!”
免費的?有空閒的人都禁不住圍上去。
中年秀才咳嗽一聲,潤了潤喉嚨,喊道:“今曰說的是《臨桂絕戀》!話說臨桂縣城北有一戶人家,主人姓李,因爲做着泥匠活兒,故而人人都叫他李泥匠,妻子洪氏。家中還有一獨女,乳名春娘,生的如花似玉!套用李太白的詩句,那可真是‘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年紀雖然不大,已經招來八方良家子的喜好,說媒的都把李泥匠家的門檻足足踩矮了三寸!”
中年秀才口才很是了得,說到中途,還會拿出一本書來看了看,旋即繼續唾沫四濺的說開來。也不知道是那人給中年秀才寫的書,這書裡面不是單純的羅慶欺負春娘。畢竟強搶民女的事情固然容易激起民憤,但未免太過單調。而且強搶民女的事情,在當時雖然罕見,卻談不上少見。
在中年秀才的口中,春娘有一個自小就兩小無猜的男童,男童自小就表現出出色的才華,什麼六歲能詩,八歲能文的。說着又說到長大了,聽聞宜州的安化蠻叛亂。男童,不應該是少年郎,聽聞這個消息後,立刻拋下筆,昂然說道:“國家受苦,豈能安然讀書呢?當投效報國,爲父老鄉親庇護一方樂土!”
圍觀的百姓都禁不住感嘆道:“好兒郎啊!”
之後自然是催人淚下的悲劇了,春娘爲少年郎求得護身符,兩人山盟海誓後依依惜別。沒有多長時間,就得到安化蠻大敗官軍的消息,少年郎生死不知。這個時候一支覬覦春孃的惡霸,也就是壞主角登場了
花花太歲羅慶對春娘說少年郎已經死了,並讓當官的老爹僞造文書,證明少年郎已經死了。想趁着春娘悲傷欲絕的時候,走入春孃的心房。但春娘卻不相信,並指責羅慶。爲了堅定自己的信念,春娘每天都會走到桂州城著名的青松山上觀望西南方,期盼情郎的身影出現。
花花太歲羅慶還不甘心,拿出重金誘惑春娘。春娘並沒有理會,拒絕。花花太歲羅慶惱羞成怒,帶人捉了春娘來,欲想霸王硬上弓。春娘逃上高樓,花花太歲羅慶追到頂層,發出一聲殲笑,說出後世著名的壞人話。“這裡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看你往那裡跑!”
春娘說出一番動人而狗血的話:“齊賢!我最後悔沒有對你說一聲,我喜歡你!但就算大海枯涸,大山被挪移,也不能夠改變我對你愛!”
(喂喂!這不是我的字嗎?侵權!侵權!馮伸己無力的咆哮着……)
在說完這一番話後,春娘化身作鳥,飛了出去,沒有翅膀的飛出去,後果不言而喻了!
這個時候少年郎齊賢回來了,原來他並沒有死,原來他奮力作戰,太過勇敢了。就連安化蠻都佩服他,救了齊賢,並讓齊賢回家。齊賢知道春娘死了後,悲傷欲絕的在家人陪同下來到春孃的墓前,並在墓碑之上以鮮血寫下自己的名字。
霎時風雲變色、天搖地動,墳塋裂開,春娘含笑現身,齊賢撲向墓中,墓冢合起,一切歸於平靜。衆人錯愕。此時奇蹟出現,一雙彩蝶自山伯、英臺墳中翩翩飛出,就像是齊賢與春娘已羽化的魂魄永遠相愛,相守奔向永恆的幸福。
(梁山伯與祝英臺一同憤怒道:侵權!侵權!這是我們的故事啊!)
甭管有沒有侵權了,旁邊的聽衆卻是聽的悲從心起。特別大清早來菜市場買東西的,大部分都是婦人,一個個母姓的情懷都被激起來了。
有人憤慨的問道:“那花花太歲呢?逼死了善良的春娘和齊賢,應該天打雷劈的!”
“沒有人錯!”
“天打雷劈太過便宜他了!應該千刀萬剮!”
那話一出,立刻激起無數的聲援,一般般憤怒的聲音,都把中年秀才嚇的臉色發白。你妹的,我可不是叫羅慶啊!
只是中年秀才想到給自己錢的那個人地身份,可就不敢不把後面的事情給做了。幹拿錢不辦事,也得看對象嘛!
中年秀才吞了口澀澀的唾沫,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沮喪表情,道:“那花花太歲羅慶爹爹可是縣太爺,自然沒有事情了!”
“羅慶?縣太爺?怪不得這麼熟悉了,不就是我們縣太爺的獨子嗎?難道這個故事是真的?”有人失聲說道。
登時有不少人收斂起激動的神色,原來不是虛構的啊!
中年秀才嘆了口氣,說道:“可不是,學生也是覺得這對戀人太過可憐了,這才拼死爲他們揚名罷了!好了,學生得走了,要不然官差就來捉人了!”
這中年秀才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聲驚呼。“官差來拉!官差來拉!”
百姓都是天姓的同情弱者,特別是這中年秀才義務爲春娘和齊賢這對可歌可泣的戀人揚名,他們沒有膽子明幫,但暗中伸出援手還是沒有問題的。一個個百姓有意無意的攔在官差前進的道路上等官差來到的時候中年秀才早就已經走的沒有影子了。
這樣的事情還不是隻是發生在這個菜市場上,在桂州城各個繁榮的地方都有出現,忙碌的官差、衙役一個個氣喘吁吁,舌頭像狗一樣伸出來歇涼。
這還不算,衙役到底是人,固然貪污受賄的少不了他們的存在,但不代表他們沒有良心。知道了被改編過的故事,更知道這花花太歲、縣太爺獨子羅慶的爲人,差役都開始出工不出力,有意放那些說書秀才走人。
當然了,也有一心討好縣太爺的差役在。只是很奇怪,當他們捉到人沒有多長時間,裡面就在附近有一夥拿着竹棒人衝出來,高呼爲民除害的口號,將差役打的屁滾尿流。等附近巡邏的差役趕過來的時候,這夥人已經走的遠遠了,而且還是徑自跑出城門。叫差役想發揮本地人的優勢都不能夠。
師爺一聽到這事情,立刻大驚失色,連忙跑到羅知縣那裡,一開口就說:“東翁,這次肯定是衛王下的手啊!快快做好準備纔可以啊!”
ps:深感這個月更新不多,木木覺得明天開始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