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好奇心多多的當陽縣主,趙禳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不能夠休息,他需要處理徵募的事情。
因爲時間的關係,趙禳明天要招募足夠二千名士兵。這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因爲宋朝早就有定製,每當發生災害,出現大量流民的時候,朝廷出面招募流民中強壯的爲士兵。再從這些挑選出來的流民士兵當中,挑選出勇猛的當禁軍。
但實際情況卻沒有制度上那麼好,首先從流民中招募強壯者爲士兵,是什麼緣故呢?是爲了防止這些流民造反和削弱他們造反的戰鬥力。想想,強壯的都去了當兵,造反的是什麼?老弱病殘,這樣的叛軍戰鬥力可想而知了。
正因爲如此,所以朝廷不大願意耗費太多的錢糧。就好比這次,相公們給了汴梁城招募一萬士兵的名額,而其中只有二百禁軍,其他都是廂兵。廂兵的待遇只有禁軍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勉強夠養活一家三口。
趙禳自然不是去城外流民的聚集地那裡招募了,而是到廂兵那裡招募。不過別道廂兵就可以用,因爲朝廷撥的低廉兵餉,廂兵爲了養活家人,他們都餓的半死不活的,完全沒有力氣訓練。朝廷對此也是隻眼開隻眼閉,其實在朝廷官員看來,這次招募,其實也就是一種變相的賑災罷了。
爲了防止這些士兵帶着武器逃跑,這些士兵當了半個月的事情,正規軍的武器連沾手都沒有過。每人都不過是派發了一根竹棒,美其名以祖宗之法練兵,以太祖盤龍棒法強軍。
趙禳也別指望這些廂兵‘拿之即來,用之即可’。這些廂兵嚴格的來說,連炮灰都不如。
按照趙禳的計劃,第二天就要出城在兵營那裡募兵,說不定到時候連夜募兵,到第三天清晨就直接從兵營出發,在中午開始紮營訓練。
因爲現在京東一帶大旱,天氣炎熱,與其冒着中暑的可能趕路,還不如趁早紮營訓練。
正因爲如此,雖然第三天才離開汴梁,但今天其實已經是趙禳留在城內的最後一天了。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在宮中道觀清修的錢氏也派人來傳趙禳去見面。
趙禳把事情一拋給公孫玄虛和種世衡,自己便往皇宮而去。
宋朝歷代皇燕京崇道,民間更是有宋太祖下棋輸華山給道家大師陳摶的事蹟。皇宮內也修建了好幾座道觀,用於供奉所謂的大師,也有一些皇帝、貴妃清修所用,錢氏所居住的道觀,不是這種類型。
到了道觀後,錢氏便急匆匆的來見趙禳,剛剛見面還很高興的,但旋即便是愁眉淚眼。“兒啊!你這次到京東東路別逞強啊!娘雖然知道讀的書不多,但也知道沙場兇險,有什麼事情千萬別學戲文那般,身先士卒啊!實在不行……”
說到這裡,錢氏猶豫了下,說道:“實在不行臨陣脫逃也行的!娘大不了豁出去哀求官家,想來官家也不會出手殺自己的弟弟!”
趙禳哭笑不得,這都是什麼話啊?自己還沒有去京東東路,便已經如此說。不過他也深深的明白,母親對自己的一番苦心。
心中不以爲然是一回事,但趙禳在表面上卻是唯唯諾諾,沒有一絲反駁的意思。
末了,錢氏拿出一件戰袍,愛惜的撫摸着戰袍,道:“這是娘剛剛趕製出來的,希望他可以給你帶來好運!”
火紅色的戰袍上用金線繡着白虎紋,白虎主兵,倒是應了這戰袍的作用。火焰般的紅色,繡着金線,可以想象迎風奔馳的時候,這戰袍是多麼的耀目,紅中帶着金光,宛如烈火席捲天地一般。
趙禳不是一個喜歡張揚的人,而且趙禳更加知道在戰場上張揚很大可能會被敵人狙殺。這一點從趙禳選擇一件灰黑色的盔甲,便可以看得出,趙禳希望自己在戰場上可以低調起來。
不過看到錢氏手指上一個個針眼般大小的傷口,到了嘴邊的話立刻說不出來了。這是母親對一個兒子的心意,爲此不知道多少個黑夜中,母親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默默的拿着針線縫製。不經意被繡花針刺到了,最先想到的不是傷口,而是唯恐鮮血落在布料上。
趙禳接過來,默默的撫摸了一番,看着錢氏,感動而心疼的說道:“娘,以後別這樣了。孩兒心裡面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
錢氏垂淚道:“娘什麼用也沒有,唯有這樣,希望可以爲我兒你一點幫助。想不到卻讓我兒如此,娘真是沒有用……”
趙禳苦澀的一笑,連忙改口道:“娘,你就別這樣了。雖然心裡面沉甸甸的,但得到了孃的禮物,孩兒心裡面其實還是很暖和的。”
好不容易安撫住錢氏,趙禳還得去楊淑妃那裡。
楊淑妃一見趙禳,開口第一句就問道:“剛剛從錢貴妃那裡過來吧?”
趙禳登時頭痛,雖然楊淑妃這話的語氣淡淡然的,不過只要不是白癡,都看得出楊淑妃吃醋了。一個養母,一個生母,有的時候,母親對自己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也虧趙禳口才了得,費盡口舌後,好歹還是安撫住楊淑妃。趙禳第一次發現,原來還有比在朝廷上舌戰相公還要苦逼的事情。如果有選擇,趙禳寧願選擇到文德殿和張士遜等相公舌戰一番。
讓趙禳有些吃驚的是,他剛剛離開了楊淑妃的寢宮,發現郭皇后派人在外面等候着自己,請他過去。
郭皇后對趙禳說了一些閒話,雖然不多,但卻真誠,還送了趙禳一個護身符,據說是某個得道的老道士親自制作的。至於這護身符的效果?大概天才知道了。
宋仁宗倒是沒有找趙禳,因爲該說的,該做的,宋仁宗早已經做好了。而後天宋仁宗也會來親自到汴梁城外送別趙禳,倒不用特地召見趙禳來一次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