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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偉兩口子還是安排在家裡吃,住的房子倒比以前大多了,姜偉的精神面貌卻不是太好。把唐家父子迎進門後,姜偉的臉上才帶出幾分笑相,開着玩笑拍拍唐民益的肩膀,“民益,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來了,你再不來我都想辭職了!”
坐下吃飯時,姜偉詳細地說了一些允州的情況,徐寶生昔年用一招“後院起火”幹掉政敵,從容坐上二把手的位子,又在後面的幾年裡配合岳父擠走頂頭上司,把允州變成了自家的一言堂,整天笑裡藏刀的只謀人不謀事。
自從姜偉調過來,本來就是個副職,又被頂頭上司壓制得一動不動,幾乎變成了純粹的閒職。他在允州孤掌難鳴,也就只得裝孫子混日子,除非實在有什麼看不過眼的事情才爭上幾句。他心裡憋屈不少,趁着唐民益來了都一吐爲快,唐青宏看着他兩鬢長出的幾縷白髮,越發擔心爸爸在允州的工作了。
新的住處早已經安置好了,跟姜偉喝了不少酒,唐民益和兒子回家時腳步有點不穩,手上的鑰匙半天沒對準鎖孔。
唐青宏扶了爸爸一把,把鑰匙搶過來開門,一進門開了燈就不由自主地皺眉。
這個房子太大了!竟然是兩室兩廳!
爸爸慢慢走近沙發坐了下去,看了看房子的格局,欣慰地自言自語,“嗯,兩室好……宏宏,你不用住校了。”
什麼?他豎起渾身的汗毛,剛纔的氣憤突然變成慶幸。還好是兩室……不然爸爸要趕他去住校。爸爸的心也太狠了。
他緊抿着嘴脣重重地坐下來,盯着爸爸的臉發射強大的怨念,“爸,你真捨得趕我去住校?你吃飯怎麼辦?”
唐民益擡起手輕輕揉着太陽穴,輕描淡寫地回答兒子,“這不是房子夠住了嗎。”
他執拗地纏着爸爸不放,“但你之前不知道啊!要是隻有一室,你就會趕我走!”
唐民益被他吵得腦仁疼,這個一直都很乖的兒子不知道怎麼了,一進入青春期就開始叛逆,“爸爸怎麼會趕你走?再說這不是夠住了嗎。”
唐青宏心裡窩着的火越燒越旺,“這不是一回事!你還說不是趕我走,你就是想趕我去住校,然後讓人給你介紹一個漂亮的女人!她可以給你做飯、洗衣服,順便照顧你那方面!”
唐民益酒意上頭,不禁也有點惱火了,“你胡說什麼呢?纔剛到新家第一天,你就跟爸爸吵架?還是爲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你說話注意一點,什麼那方面?在你眼裡,爸爸是那種胡來的人嗎?”
唐青宏看着爸爸臉上帶了怒意,眼睛很亮地瞪過來,心裡竟然酥了一下。他太少看到爸爸發脾氣的樣子了,其實爸爸這幅模樣纔是最帥的……
他明明可以控制住自己,但又不想管住自己的嘴,大着膽子繼續刺激爸爸,“我哪有莫名其妙?這也是人之常情!我還這麼小就要想那方面的事了,你這麼多年沒有女人,心裡會不想?”
唐民益真被這個兒子氣得夠嗆,“你……想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爸爸教了你多少次,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難怪你最近老是奇奇怪怪的,原來一天到晚都想着那些事!唐青宏,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在學校裡胡來,我就!”
唐青宏被爸爸嚴厲的眼神和憤怒的聲音徹底吸引住了,蹲到爸爸腳下擡頭仰視對方,聲音因爲隱秘的興奮而打顫,“爸,你想怎麼罰我?”
唐民益看到兒子眼裡躍躍欲試的那股挑釁之意,只覺得腦仁和心臟一起發疼,這個天下最乖的孩子怎麼會短短几個月就變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青春期禁慾的苦悶難道就那麼難熬,他當初是很輕鬆地渡過了啊。可能是現在的生活過好了,營養也提高了……青少年的激素水平超標了吧。
想到這裡,他寧可把兒子的轉變歸結於青春的苦悶,異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爸爸能怎麼罰你?難道還打你不成?別說是現在了,就是以前我也沒打過你。宏宏,你要跟爸爸講道理,不要這麼不可理喻。”
唐青宏難忍失望地“哦”了一聲,眼裡的渴望瞬間黯淡下去,可馬上就揪住另一個理由扯皮,“爸,我跟你說過了,不要再叫我宏宏!我是認真的!我長大了,你要叫我的名字!”
唐民益對這個叛逆少年容忍得很辛苦,聰明的孩子叛逆起來更不得了,簡直時時刻刻都要挑戰父權。
“唐青宏!你少給我胡攪蠻纏,爸爸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唐青宏聽着爸爸再一次用憤怒的聲音叫着他的全名,心裡很是得意和滿足,“對,就這麼叫我!爸,我給你按摩按摩!”
感覺被嘉獎了的唐青宏繞到爸爸身後,伸出雙手用指腹給對方按壓起頭部和肩頸,唐民益被兒子這樣主動細心的伺候着,一時也以爲兒子是示弱讓步了,不由閉上眼睛享受起短暫的勝利。
當天晚上,父子倆自然就分房而睡,唐青宏還想趁着爸爸喝了酒多親近一下,反倒被爸爸以身體不舒服要早睡的理由推出去,還把房門也給鎖上了。
他倍感寂寞地躺在單人牀上,心裡頭是火燒火燎的空虛和渴念,橫豎睡不着又跑到浴室衝了個冷水澡。即使是盛夏的溫度,冷水衝在身上仍然讓他直打寒噤,更糟糕的是洗完了回到房間,那股焦躁還是無法壓抑或消退。
他閉上眼睛回想爸爸之前憤怒的表情和聲音,那股威嚴的氣勢讓他兩腿發軟,差點當場就跪了下去。但他自己很清楚,那種感覺不是懼怕,而是想要被對方支配乃至征服,那一刻的他仍然是爸爸的兒子,同時也是一條渴望牢牢纏繞在爸爸身上的藤蔓。
對抗、糾纏、親吻、撫觸……心裡頭冒出的全是那種念頭,自己從來沒有那麼想激怒爸爸,讓爸爸露出更加強勢的一面,然後狠狠地鉗制他、懲罰他……直到他徹底脆弱軟化,再也不敢去挑戰爸爸身爲男人和父親的雙重權威。
冷水澡沒有任何作用,他只要想着爸爸那時的樣子,身體就像再次觸電。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模擬某個晚上珍貴的回憶,在額頭上輕輕一碰,然後不太用力地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幻想那是爸爸盛怒之中給他的懲罰,接着用雙手粗魯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快要窒息之前慢慢向下滑動,在柔軟的皮膚上留下微小而疼痛的印記,最後無可避免地握住了早就亢奮不已的那個地方。
第二天早上起來,唐青宏的眼框下多了一層黑青,唐民益被兒子的精神萎靡嚇了一跳,拉住他就問怎麼回事。
唐青宏滿肚子的怨氣,很不要臉地微微仰頭,嗓子是沙啞中帶了幾分尖細,自己都感到不是一般的難聽,“我又玩那個遊戲了。”
唐民益對兒子的沒臉沒皮深感頭痛,明明前幾個月還很害羞的,學會“那個遊戲”之後竟然如此沉迷,還當着自己的面就那麼說出來。可是身爲父親,也不能完全不顧兒子的健康,只好沉下聲音管教兒子,“你也節制一點,小心身體。你纔剛剛開始長大,不要太過分了,否則以後長不高的。”
唐青宏眯起眼睛稍稍靠近爸爸,深吸了一口爸爸身上極淡的氣味,把唐民益惱得拉開他喝令他站好,“像沒骨頭一樣,給我站直了!爸爸剛纔說的話你到底聽進去沒有?”
他帶着一腔哀怨歪着頭瞄向爸爸,這種狀況都是爸爸害的……兒子這副可憐又可恨的樣子讓唐民益愈發頭痛,把問題都歸結於昨晚的宿醉,“算了,你先去刷牙洗臉,爸爸去上班了,回來再跟你說。”
他異常敏感地叫住爸爸,“你不吃我做的早餐了?你要去外面吃?”
唐民益看看手上的表,“今天起得晚了,改天吧。”
爸爸連他做的早餐都不願意吃了,難道已經開始討厭他了?果然還是做得太明顯了嗎?
他心裡七上八下,上前一步抓住爸爸的手臂,“爸,你中午回來吃飯嗎?”
唐民益被兒子手上那股大勁捏得皺起了眉,“你這麼用力幹什麼?把手放開,中午還不清楚,再說吧。”
真的被討厭了……唐青宏覺得眼前冒起了金星,很不情願的放開手以後,堅持着又問了一句,“那晚上呢……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唐民益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回過頭就看到兒子眼睛都是紅的,一副就要被拋棄的表情。
“宏宏?你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我?”只不過一頓兩頓不在家裡吃,兒子就搞得像要生離死別,唐民益本來不是那種神經很粗的人,當下就擔心起來。
看到爸爸還是那麼關心和緊張他,唐青宏激烈的情緒立刻平復了,還笑着對爸爸說了聲,“沒事,你去上班吧。”
唐民益想了想,覺得兒子可能是暑期一個人待在家裡太悶,就沉吟着跟他討論,“要不這個暑假你回奶奶那邊吧,讓欣雁和小天多陪你玩。”
唐青宏的臉色一瞬間就青了,從髮梢到手指都開始發抖,“你要趕我走?”
唐民益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刺激到兒子了,宏宏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喜怒無常,“爸爸這不是在跟你商量嗎?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唐青宏用那副公鴨嗓十分刺耳地叫了起來,“我不去!你就這麼討厭我?”
兒子這種極端又偏激的表現讓唐民益無奈扶額,忍住心底的怒意跟他講道理。畢竟酒意已經過去了,作爲父親不能總跟兒子爭吵,那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宏宏,爸爸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怕你一個人待在家裡無聊,纔跟你商量這個事情,你不要無理取鬧。”
唐青宏爲那句“無理取鬧”深深的傷了心,幾個月來他這麼掙扎難受,爸爸竟然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
在他僵硬着身體氣得頭暈目眩時,爸爸又看了一下表,匆匆丟給他一句話就出門去了,“自己好好想想,這事晚上再說。”
被丟下的唐青宏獨自看着眼前“哐”一聲關緊的大門,頹然坐在了沙發上,回想自己剛纔那一系列丟人的表現,連自己都忍不住討厭自己。
爸爸其實也沒有說錯,他剛纔就跟個小姑娘似的,幾句話的功夫動不動就想哭。可這也不是他願意的……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爸爸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讓他患得患失。
而且就這麼一個人坐着,他滿腦子想不了別的,來來回回都只有爸爸,時間也變得非常難熬。枯坐了一會兒,他神思不屬地起身梳洗,洗完了把臉貼在爸爸的毛巾上想入非非,又把洗臉架上爸爸用過的刮鬍刀貼近自己的臉,試着刮動了那麼幾下,結果不小心弄出一條口子。
真是倒黴起來喝水都塞牙縫,他手忙腳亂地翻出創可貼處理傷口,還得花心思編造是怎麼弄傷的,看着鏡子裡自己那副狼狽不堪的醜樣子,他簡直悲從中來,還十分應景地流了兩滴馬尿。
等他把自己勸得平靜下來,又把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想了一遍,他要再這麼死死地纏着爸爸、跟爸爸作對,搞不好真的會被趕回鑫城去了。
還是努力地控制自己吧,他的偉大目標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不能因爲沉不住氣就胎死腹中啊。
首先是轉移注意力……爸爸教給他的這個辦法其實挺好,不要把目光全部投射在對方身上,就會讓自己不會顯得那麼討厭粘人了。
他想了半天,換好衣服給木愚打去電話,木家全家人現在都住在允州,木雕工藝廠最大的一家展示店也設在這裡,早就約好他一來就去看看的。
木愚非常細心體貼,纔不讓他一個人出門去找,而是自己開車過來接他。一看到他臉上的創可貼和那兩個黑眼圈,木愚就問他怎麼了,他隨口回答是被蚊子咬後摳破發炎。
看着木愚認真開車的模樣,他才意識到這個往昔木訥的大孩子已經是個穩重的成年人,今年都十九歲了。
在木愚的陪同下,他仔細地逛了展示店,發現店裡的展品工藝細膩,但設計和造型上還是不夠新穎,看在他眼裡偏於匠氣。
午飯他們倆一起在外邊吃的,他胃口不太好,嗓子又幹又澀,頭也有一點暈,就沒吃多少。
木愚發現他有點不妥,問他是不是感冒了,他強撐着說自己沒事,還再一次勸起木愚,回學校好好再上幾年,工藝廠大部分出師的學徒都學歷不高,如無意外,木愚將來會接任父親的職位,沒有豐富的學識和拓寬的眼界,在設計創意上很難實現大的突破,只能是吃老本了。
木愚很認真的聽着,說父母其實也同意自己回到學校,只是當初上學纔讀到初中畢業,底子太薄,現在都這麼大了,難道回頭去上高中?
唐青宏覺得這沒有什麼,跟木愚說國外多的是人三四十歲才上大學的,只要肯學,多大都不算晚。允州中學的教學質量不錯,在這裡補讀高中,再請一個英語家教,可以一邊上學一邊照顧自家生意,頂多減少出國的次數。等高中上完,大學可以出國去上嘛,選一個藝術設計類的專業。
木愚聽着聽着微笑起來,“宏宏,你也要去允州中學嗎?他們初中跟高中部都有吧?”
唐青宏點點頭,“對啊,今年開學我就會去,讀初中一年級。要是你去讀高中,那我們就是同學了!”
木愚的臉上頓時充滿嚮往,“跟你做同學……肯定很好。”
唐青宏趁勢追擊,“要是誰敢笑話你,我就支使人去揍他!”
木愚笑得咧開了嘴,“呵呵,誰敢笑我,我自己去揍他!”
唐青宏看看木愚那副強壯的身板,伸手捏了捏對方硬邦邦的肱二頭肌,“行啊,要是誰敢來欺負我,你也可以幫我揍他!”
下午買菜回了家,時間就要好熬得多,摘菜、洗菜、切啊燉啊……耗去差不多一個小時,準備工作弄完,他頭暈得更厲害了,就去吃了一顆感冒藥,再做了一會暑假作業。做完檢查發現錯處不少,全部改正過來又花掉二十分鐘。
之後他就坐在客廳裡等,感冒藥的藥性上來,他都差點睡着了,但心裡記掛爸爸還沒回來,他勉強睜眼盯着牆上的鐘一分一秒地走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他迅速地調整好表情起身迎接。
唐民益剛一進門,他就特別乖巧地過去擺拖鞋、接公文包,搞得跟電視裡演的日本老婆一樣體貼入微。
他的這種表現讓爸爸愣在門口,明明早上出門前還小吵了一架呢,“宏宏,你不生氣了?”
他眼神朦朧地衝着爸爸一笑,“我哪有跟你生氣?爸,我今天做的菜都是您愛吃的,快去沙發上坐着休息,我再炒兩個小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