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看着那血珠子片刻,將指尖送入脣間,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就在他脣間蔓延。
最近這會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往日裡聞見血腥氣便覺得心中快意,但最近似乎總覺得很是心煩,連這種淡淡的血腥子氣都不能讓他覺得舒爽了。
那丫頭不會出什麼事吧?
他垂下眸子,忍不住捏緊手裡的百合花,這種爲一個人牽掛的感覺真是討厭啊!
以後絕對不要再讓這個丫頭一個人跑遠了,自己養在手心裡的小花兒,還是不能跑遠了。
蹂躪起來也方便啊!
哪裡像現在,過手癮都不行!
“千歲爺……。”小勝子接了個耳報,看着正一臉詭異表情蹂躪着手裡的花朵的九千歲殿下,不由打了個寒顫,但是仍舊硬着頭皮上前輕聲說話。
“嗯,說。”百里去專心致志地捏着狐尾百合的花瓣,揉了一手香馥的汁液出來。
“太子殿下想要見陛下,上次聯合了幾名官員,沒有得到准許,如今連陸相爺也聯繫了不少大臣,如今齊齊等在太極殿議事廳的外頭。”小勝子輕聲道,心中也暗自着惱,這陸相爺也未免太不知趣,如今自己一家老小都在千歲爺的手上還不學乖點兒!
淨找麻煩!
百里青聞言,冷漠地嗤了一聲,順手又扯了一朵狐尾百合下來揉碎:“他們愛等就等着,你們也別去搭理,若有人要死要活,就暗中助他們一臂之力。”
活得不耐煩了,他就成全他們的一片忠孝之心!
小勝子立刻用力地點頭:“是,千歲爺!”
百里青優雅地輕嗅了一下自己指尖的花汁:“哼,咱們走!”
一衆宮人立刻轉身準備千歲爺起駕。
這時候不知哪裡鑽出來的小太監附在小勝子耳邊匆匆低語,小勝子聞言,頓時頭上的冷汗就下來了,他抹了下汗,這個……莫非是相爺和皇帝陛下心有靈犀麼,都在一起鬧幺蛾子了!
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湊到上了步輦的百里青耳邊輕道:“爺,那個……陛下想要見爺,說千歲爺若是不肯見他,他便不用膳食。”
如今百里青將宣文帝關在了三清殿裡,對外只說是皇帝要閉關修煉,什麼人也不見,自然尋常人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在三清殿裡的情況。
今兒也未免太巧合了,這熱鬧都湊一塊了。
百里青聞言,合上眼,纖長的睫毛在夕陽下閃過冰冷華美的光,他冷漠地道:“既然陛下如此誠心地想要修仙辟穀,那就辟穀吧,從今兒起每日只給陛下進兩碗糙米粥,一海碗水,留下兩個人在三清殿裡頭伺候就行了,也好向太上老君顯示咱們陛下有多麼誠心。”
說罷,他沒耐煩地支着臉:“本千歲看起來像是那麼閒的人麼,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都要見本千歲,走了!”
小勝子默然,皇帝陛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淪落城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了。
不過瞅着千歲爺最近的動作,皇帝陛下是把千歲爺給惹毛了,也不知道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
只是洛少爺的解藥怎麼辦?
瞅着千歲爺倒是一點子都不着急呢。
——老子是千歲爺最近很寂寞的分界線——
冷風蕭瑟,月色如一籠冰涼的紗籠罩在廣闊的戈壁灘上。
一隊精壯的人馬跨越沙漠一路飛奔而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總之已經遠遠地看不見了律方,而經過一小片枯萎的胡楊林時,爲首一高大男子忽然擡首看了看天際,轉身低聲與自己身邊戴着兜帽的人說了些什麼。
那戴着兜帽的人便一擡手,揚聲道:“等一下,今夜咱們就先在此處紮營!”
“是,公子!”跟在少年身後的人齊齊地應了一聲是,隨後便勒繮下馬。
所有人都極爲訓練有素地圍成了幾個圈子,然後取出來小爐子與在律方採買的煤球,點燃。
別看一隻爐子小小的,但是當那一朵小小的橘黃色火苗燃起來的時候,所有人奔馳了半夜冰冷的身子和心彷彿一下子暖了不少。
畢竟沙漠夜晚溫度幾乎在零下,若是不圍兜帽頭巾,那刀子一樣冰冷的沙漠之風能將人的五官全凍傷,甚至鼻子都凍掉了。
李密指揮着一部分人去胡楊林裡砍下來一些枯枝架起來,多架上一些柴火,好讓大夥能夠暖暖身子。
西涼茉則招呼着魅六、魅七幾個人去把一些裝在馬背上的東西全拆下來。
李密和副統領宿衛看着魅六、魅七、白珍、白玉幾個人搗鼓了好一會,然後把那幾包東西全部撐成了一個半人高的東西,兩根彎曲的鐵絲交叉彎曲,挑着一層薄薄的布,看着倒是有點像大天燈,因爲彷彿是細鐵絲裹着一層很特殊的泛着光澤的輕薄布料,所以在沙漠夜晚狂烈的風下,那些東西飄飄忽忽,幾乎要被吹走。
但是魅六和魅七兩個便招呼了魅部的殺神們去胡楊林裡搬來來了不少沉重的石頭壓在那東西的四個腳上,方纔讓它沒有被風吹跑。
宿衛忍不住好奇地走近指揮着衆人忙得不亦樂乎的西涼茉身邊問:“公子,這些是什麼東西,是咱們司禮監報信用的新東西麼?”
西涼茉笑了笑,摸着其中一頂道:“這個是帳篷!”
此言已一出,頓時李密和他手下的錦衣衛們都忍不住呵呵地笑起來。
帳篷?
行軍的營帳帳篷,誰沒有看過,這個模樣的就算是最寒酸的帳篷也比這個好太多了。
“這……這種樣子的帳篷,怎麼能睡人?”李密還是忍不住問道。
西涼茉笑了笑,讓白珍幾個把她們隨身的東西都搬進了帳篷裡,然後才道:“咱們的尋常帳篷乃是安營紮寨用的,不是誰都會扎的,而且所費材料不少,紮起來的時間也長,我這是一種簡易帳篷,一般只只能睡一到兩個人,但是輕便簡單,每個人身上都能背一個,方便之極,而且防風,防水,別看着輕薄,人睡裡頭,風還是不會把你颳走的。”
“這東西防風,防水?”李密看着那薄薄的布,不禁好笑起來。
這帳篷弱不經風就算了,竟然還被公子吹成防風防水的,夜未眠荒謬了點。
西涼茉一看便知道他在想什麼,隨手拿一小杯子水朝那薄薄的帳篷布上一潑,所有的水全部都順着布滑落了下來,竟然是一點子都沒有弄溼了帳篷的布。
而李密不信邪地伸手去觸碰那帳篷,倒是一點都不溼,他微微愕然地睜大了眼:“這個是……。”
西涼茉笑笑:“這是一種用浸泡了特殊的臘的線紡成的布做的,不是紙,能防水,千歲府邸裡最好的繡娘們整整花了幾十日不眠不休的功夫做出來的,效果非常不錯,當然價格也很不錯。”
說罷,她比比那帳篷裡面:“李統領和宿衛福統領不如一同到裡面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很擠?”
李密和宿衛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興致盎然。
於是兩人便相約協定好一同去看看。
於是良人便先後進入那小帳篷之中,但隨後兩人就都齊齊愣住了。
這帳篷果然很是特別,外頭看着小,但裡面裝了不少東西以後,再擠進來他們兩個壯漢,卻剛剛好,一點都算得非常擠。
而且一進來,便覺得沒有吹着沙漠裡那種冷風舒服多了。
他們不由都不忍不住互點頭,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種興奮,若是用了這種帳篷,以後士兵們去野地裡紮營的時候用最合適不過了,尤其是錦衣衛這樣的每次都是小團體作戰的部分,確實方便!
“怎麼樣,不錯吧!”白珍笑嘻嘻地看着從帳篷裡爬出來的兩人,頗爲得意地補充道:“這可是咱們郡主鑽研了許久才趕製出來的!”
李密和宿衛兩人看着西涼茉的目光裡就多了不少欽佩:“末公子果然聰穎無雙!”
西涼茉淡淡地一笑,只是道:“好了,咱們既然該搭上的,該去抓野味的人也回來了,這帳篷還在實驗的就斷,等着我看着不錯,確實非常能留人,就把咱們的周城主放出來吧,也省得他在麻袋裡憋悶得慌。”
說罷,她揮揮手,讓衆人各自找火堆坐下,若是實在不舒服也要睡在睡袋裡。
“是!”魅七立刻從自己的馬後解下那一隻麻袋,打開口子將裡面的人倒了出來。
彷彿貨物一樣被綁在馬背上,又被抖了出來的城主大人被馬兒顛簸得暈暈沉沉,魅七伸手將他嘴裡的東西給拔了出來。
周雲生跌坐在地上,臉色鐵青,一雙碧藍的眸子冷冷地瞪着面前的人,好一會才咬牙切齒地道:“你們是瘋了麼,竟然敢擄走我!”
西涼茉微微一笑:“不帶走你,怎麼能知道鬼軍的下落呢?”
“本城主若是知道鬼軍的下落,怎麼會讓你帶走!”周雲生看着西涼茉彷彿在看什麼荒謬的東西一樣。
西涼茉坐在篝火邊烤火,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是麼,那麼你怎麼知道藍家的令牌是真還是假?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沒有辦法分辨出那令牌的真假呢。”
周雲生一頓,隨後嗤笑:“堂堂督查大人拿一個假令牌來尋人,尋物,本來就是讓人不能相信的。”
“是麼?”西涼茉輕笑,隨後看向他冷冷地道:“城主大人不覺得這個話太牽強了麼,而且城主大人,在我提到藍大夫人的時候,你的反應也未免太大了,若你是陸相爺的人,陸相爺一定會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和藍大夫人過世的消息。”
她費了那麼多心思就是爲了驗證他到底是誰的人,陸相爺、鬼軍和司流風的人裡只有鬼軍有關係的人是不可能第一時間得到藍大夫人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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