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蘇笙和的眼裡又蓄起了眼淚,“從小我都在想,爲什麼笛音和簫樂他們的娘都對她們那麼好,爲什麼我娘卻是根本就不管我……奶奶,我真的是我孃的女兒嗎?”
“你當然是啊!”喬老夫人趕緊安慰她,“不僅如此啊,你娘在你小的時候也很心疼你的。只是在她去了佛堂之後……唉!這麼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我娘爲什麼要一個人住到佛堂裡面去?爲什麼不把我也接到佛堂去?”
喬老夫人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我只曉得啊,十四年前,你爹跟你娘大吵了一架,之後你爹說了,讓你娘去佛堂反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就什麼時候出來——你娘這一反省啊,就是十三十四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娘十幾年了都想不明白。”
蘇笙和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樣說起來,是蘇志鶴把秦若思關進佛堂裡的?那麼不許秦若思跟她見面,也是蘇志鶴規定的?
想了想,蘇笙和就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因爲蘇志鶴以前根本就沒在意過蘇笙和,根本不會管她跟秦若思見不見面……
秦若思爲什麼十幾年都不從佛堂出來,也不願意跟自己唯一的女兒見面呢?
從喬老夫人的院子出來,蘇笙和才意識到,也許蘇志鶴都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想讓秦若思在佛堂裡反省,誰知道秦若思從此就在佛堂裡生了根,死活都不出來,連自己的女兒也不管了——蘇志鶴也應該不知道秦若思到底是怎麼想的。
知道真相的興許只有秦若思自己而已,可是秦若思死活不見她……爲什麼?
當年的事情,“涉案人員”爲墨夷煌、蘇志鶴和秦若思,蘇志鶴一無所知,秦若思閉門不見,那麼墨夷煌,他會不會知道真相呢?
“我也真是瞎操心!”蘇笙和輕輕扇了自己一耳光,“秦若思喂墨夷真喝毒藥,跟我有什麼關係?秦若思不管自己的女兒,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現在過得挺好,等完成了報復計劃,就立刻去西域啦南疆啦,這些都關我屁事!”
她這麼想着,心情也好了許多,哼着歌兒就回了想園。
蘇簫樂是在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的。
意識一清醒,她就覺得左邊大腿上鑽心的疼,正要伸手去摸,手腕卻被人抓住了。
“瑟兒,別去摸,”沈氏輕輕的把她的手放到一邊,“那邊取了皮,上着藥呢!”
“娘,我的臉怎麼樣了?”蘇簫樂的聲音微微顫抖着。
“現在還裹着紗布呢!不過聽鍾神醫說,都換了皮了,問題應該不大了,”沈氏撫摸着她的手背,“再上幾天藥,讓那些皮慢慢的長好,你的臉就好了。”
“真的嗎?”蘇簫樂很想哭,“娘,我真的會好嗎?”
沈氏聽出了她話裡的哭腔,忙開口:“可別哭啊!不然眼淚會流進傷口裡。”
蘇簫樂忙吸了吸鼻子。
“娘,爹爹和姐姐呢?”
“你姐姐她昨晚守了你一晚上,早上
纔回去睡覺呢!”沈氏輕咳了一聲,“你爹也是,不過後天北落族的使節團就要回北落了,所以他現在在官署裡呢!還有好多事情要辦呢!”
蘇笛音昨晚並沒有來,這只是沈氏騙蘇簫樂的。
沈氏隱隱的覺得蘇笛音因爲自己跛腳的關係,性情大變,顯然是因爲心中積怨。但是沈氏也沒有辦法,只能懷抱着對蘇笙和的怨恨,慢慢的開解蘇笛音。“娘,我想喝水。”
沈氏忙端了水來。
“娘,石榴呢?”蘇簫樂有些疑惑,“讓她們來伺候我就行了。”
沈氏一邊喂她喝水,一邊淡淡的開口:“你原先房裡的丫鬟,從大到小,我全都給趕出府了。”
蘇簫樂一愣,隨即不可思議的開口:“娘!爲什麼?”
“傻孩子,你忘記你的臉是怎麼出事的嗎?”沈氏的聲音一沉,“不管是劉大夫還是周大夫,甚至是御醫,都說你已經是中毒了好幾年。要知道能夠給你下毒的人,那定然就是你身邊的人。如今你的臉治好了,可不能再出事。”
蘇簫樂本來有些捨不得石榴她們,但是想想也是,也就點了點頭:“娘你安排就是了……不過丫鬟們都趕走了,平日裡誰來伺候我啊?”
“從我房裡和你姐姐的房裡都調了一個大丫鬟過來,”沈氏抹了抹她的頭,“我已經跟相爺說了,他說回頭就讓人牙子送幾個丫鬟過來。我們挑些年紀小的,勤快的,慢慢調教就好。”
蘇簫樂想了想,又小聲的開口:“娘,真的只是趕走了嗎?”
沈氏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開口:“幾個平日裡就惰怠的,自然是狠狠的懲罰過了才放走的……這些你不要操心了,你現在就只要想着臉好了之後的事情就好了——等你臉好了,我就讓相爺去跟陳將軍談談你跟玉珏的婚事。”
蘇簫樂立刻興奮了,不過想到陳玉珏,她的心情又有些低落:“可是娘,玉珏哥哥他,他好像喜歡的是蘇磬啊!”
“怎麼會呢!”沈氏又安慰她,“你看你長得比蘇磬好看,又跟玉珏有那麼深的感情,蘇磬怎麼比得上?玉珏只是被蘇磬迷惑了而已,他啊,總歸是會看清自己的嘛!況且這成親的事情,又不是玉珏他自己能做主的……”
蘇簫樂的心裡這才放鬆了一些。
蘇志鶴在宮裡忙了一天。雖然說和親的事情由墨夷真全權負責了,但是事關他的女兒,哪怕他已經找到人來代替了,在人前也要表現得更積極一些嘛!
一回到相爺府,蘇志鶴就跑到了蘇簫樂的院子裡來了。
沈氏已經去睡覺了,蘇笛音正在陪着蘇簫樂說話。
蘇志鶴一進屋,就立刻過來拉住了蘇簫樂的手,關懷備至:“簫樂,你覺得怎麼樣?”
“爹爹……”蘇簫樂也抓着他的手,立刻就開始撒嬌,“我腿疼。”
“忍忍就過去了啊!”蘇志鶴摸着她的手,好好的安慰了一會。蘇笛音在一邊默默的看了一會才淡淡的開口:“爹,我先回去了。”
蘇志鶴頭也沒擡:“嗯,你先回去吧!我
陪簫樂說說話。”
蘇笛音轉過身,一跛一跛的往門口走去。
臨出門,她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蘇志鶴只是溫柔的在跟蘇簫樂說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她的目光一暗。
今天她沒有穿特製的鞋子,可是不管是沈氏還是蘇志鶴,他們都沒有發現。
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他們的眼裡只有蘇簫樂。
“因爲我跛腳了,不能嫁給太子殿下了,所以失去了利用價值嗎?”蘇笛音木然的想着,牙齒也逐漸咬緊。
蘇笙和熬到了晚上,聽說周大夫去給張之廣換藥去了,她立刻藉口說是頭疼,讓劉青草去請了劉大夫到想園來。
劉大夫今天睡了一天,這纔剛吃過晚上,準備再去躺一會呢!跟着劉青草到了想園,他也有些納悶:“大小姐,你不會真的頭疼吧?”
“當然不是,”蘇笙和笑眯眯的看着他,“劉大夫,捉弄我是不是很好玩?”
劉大夫眉頭一皺:“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笙和伸出手:“只要你把子母蠱的配方給我,你以前捉弄我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劉大夫輕咳了一聲:“大小姐,我說過,這子母蠱,我只記得一部分藥材,也忘記了分量。”
“少來!”蘇笙和輕哼了一聲,“你一個做大夫的,看到這種藥方,怎麼可能會記不住呢?”
劉大夫一撇嘴:“大小姐,照你這麼說,難道我見過的每一個藥方我都會記下來嗎?”
“當然啦!你們學醫的不就是這樣嗎?每一個藥方都會記得清清楚楚,包括配方、劑量以及療效……”
“年歲已久,我已經忘記了。”
見他咬死了不鬆口,蘇笙和沉默了半晌,才詢問:“劉大夫,你當初爲什麼要告訴我這樣一個不完全的配方?”
“大小姐不時每天無聊嗎?爲大小姐找點事情做而已。”劉大夫說得坦然。
蘇笙和點了點頭:“好,我相信這是你的本意……那麼,這個配方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無意間得到的。”
“無意間?這不是苗疆的蠱術嗎?劉大夫你怎麼會知道苗疆的蠱術?哪怕是無意間也有些不可思議呢!”蘇笙和盯着他的眼睛,“劉大夫,上次你跟我說的,你那個舊主,是劉大人,還是劉夫人呢?就因爲他們,你就這麼被我拖下水啦?現在頭上也攤上了謀害主人的罪名了呢?”
劉大夫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大小姐,我何時謀害主人了?”
“嘖嘖!”蘇笙和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劉大夫,你當真是相信,我會那麼好心的讓你去給簫樂換臉?”
劉大夫的心裡有一些不安:“大小姐,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從一開始,你和鍾神醫給簫樂敷的藥膏裡就有毒,”蘇笙和一聳肩,“就算是告訴你也沒關係啦,簫樂的臉會變成那個樣子,的確是被我害的……而且我讓你去給她換臉,不過是讓她臉好了之後第二次潰爛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