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達成冷“哼”一聲，道：“你知道好。 周翠蓮我告訴你，你當初一走，是斷了我們夫妻間的情分。我要不是看在絮兒需要個孃親的份兒，我是不會讓你再留下來的。”
周翠蓮趕緊點點頭道：“我知道感恩，我打從心眼裡羞愧。我知道自己不如穎娘妹妹萬一的好，我也知道你、絮兒和樹兒都需要個孃親。所以我回來了，一定好好的補償你們。”
說着話，周翠蓮的手也沒忘了幫柳達成的腳按摩着。又道：“其實絮兒也和我說過這些話，我知道自己做錯了，沒有權利辯解什麼，只能加倍的對你們好。只是，達成，你既然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給我一張冷臉看？你是讓我洗腳，我都是心甘情願的，以後，讓我每天都給你洗腳吧。”
說完，周翠蓮還抽抽搭搭的哭了幾聲，倒是也看着悽慘可憐。
柳達成眯了眯眼睛，卻沒有再說什麼了。他的腳也有了細微的知覺，能夠感覺到周翠蓮再給他慢慢的按摩着。
那女人的手特有的柔軟按在腳底板，也是說不出的舒服。何況當初周翠蓮嫁過來之後，一直很是強勢，給男人洗腳這種事更是從來都沒有做過。
如今看着當年一直使喚着自己的周翠蓮反過來給自己洗腳，還這樣抽抽搭搭的委屈哭泣，柳達成的心裡確實涌起一股男人特有的滿足。
周翠蓮給柳達成洗完了腳，見他面色果然不那麼陰沉了，頓時喜眉梢，抓緊道：“達成，我一會兒我再過來幫你按摩一下腿和腰吧。雖然我笨手笨腳的，這些年在外面也都是幹粗活，可是我想學着好好的照顧你。”
柳達成卻搖搖頭道：“不用，你出去吧，我要好好的算賬了。”
“算賬？算什麼賬？”周翠蓮立刻想要湊過來看看。但是見柳達成把眼睛一瞪，她立刻縮了回去，道：“不是的，達成，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想要看看能不能給你幫忙。”
“不用，你出去吧。”柳達成黑着臉，硬是把周翠蓮趕了出去。
出了門，柳絮兒在門口不遠的地方朝裡面張望。一見周翠蓮出來了，跑過來將她拉到一邊，問道：“娘，怎麼了，爹不讓你繼續伺候他？”
“你爹說他在算賬，不准我靠近去看。”周翠蓮說完，抹了一把眼淚，道：“其實，我不識字啊。算是給我看，我都看不懂的。再說，你們父女兩個有今天的好日子，我知道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肯留下我，給我一口飯吃很好了，我……我是你們的粗使丫鬟，我願意給你們做牛做馬。”
說完，周翠蓮又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然後推推柳絮兒道：“絮兒啊，你回屋去睡覺吧。娘還有點活沒幹完，得幹完活再睡。”
“娘，這麼晚了，你還要幹啥活啊？你跟我說，我幫你一起幹。”柳絮兒拉着周翠蓮的手，摸到了她手的繭子，頓時心疼的不得了。又道：“娘，我也不小了，家裡的活我都能幹得來。你也不用什麼都扛在自己的肩，以後的日子長着呢，難道你真的要當一輩子的傭人嗎？你好好的和爹相處，爹只是面冷而已，他會原諒你的。”
“嗯，我知道。”周翠蓮點點頭，道：“我一心來贖罪的，當然是要多幹活。不過，我今天沒幹完的活不是家裡的，是我想要做一件衣裳。”
周翠蓮說着，拉柳絮兒跟她走。這些天周翠蓮都是住在一間偏廳的，所以她將柳絮兒拉到她那間屋，指着炕的一個竹編的簸萁道：“那是我做了一半的。半新不舊的布料，是用樹兒屋裡的舊褂子改的。你不是說樹兒都兩年沒回來了嘛。我估計他回來了，那些舊衣服也穿不了了，我打算給自己改一件衣裳。”
說着，周翠蓮又抹了抹眼淚，道：“娘這些年在外面，一件新衣裳都沒有穿過。現在還穿的破破爛爛的像個乞丐，也給你們父女丟臉啊。”
“娘，是我不好，我沒有注意這些。還讓你自己找舊衣裳來做。”柳絮兒的心裡也是一陣難受。
她伸手拿過簸萁，翻了翻裡面的幾塊剪裁好、縫了一半的布料，真的是小樹兒以前穿過的舊衣裳。而且料子不怎麼好，也不是一個顏色的布，根本是兩、三種顏色拼在一起的。這樣的衣服做好了，和乞丐穿的也沒有多大的區別，不過是乾淨一些罷了。
柳絮兒一把將這縫了一半的衣服給揉作一團，道：“娘，你等着，我屋裡有幾件衣服，給你拿來穿吧。”
“不不，這怎麼能行呢。”周翠蓮趕緊拉住柳絮兒，又把被柳絮兒揉成一團的衣服慢慢展開，道：“孃親真的穿這個行。你的衣服那麼好看，你自己留着穿吧。閨女大了，是要穿的好看一點，纔好找婆家。”
說到這兒，周翠蓮又問柳絮兒：“絮兒，告訴孃親，是不是還沒訂親呢？那有沒有意的小夥子，是哪家的？”
柳絮兒聽了心頭是一暖，又有幾分小女孩的羞澀，搖搖頭道：“是還沒訂親的。不過……他也快回來了。”
說完，柳絮兒覺得羞的不行，一扭頭往外跑。一邊道：“娘，你等着，我給你拿衣裳去。我那是以前的舊衣裳，顏色不那麼豔麗，你能穿的。”
“絮兒，你這丫頭怎麼還害羞呢。我是你娘，快跟我說說。”周翠蓮在後面又叫柳絮兒一聲，可柳絮兒根本不好意思回答，悶頭跑回屋裡，翻了幾件顏色暗的衣裳，拿給了周翠蓮。
周翠蓮接過這衣服一看，頓時驚訝道：“這衣裳也不舊啊，樣式也挺好看呢。我，我這歲數穿，合適嗎？”
柳絮兒道：“合適，孃親其實也不怎麼老，是在外面奔波操勞的，有些風塵而已。現在你回家了，在家裡安心養一養，很快會變回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