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妞聽了柳雅的話,手是一顫,但又馬恢復了正常,先是把馬鞍卸下來,然後又給馬捧了兩捧切碎的草料,然後還給食槽里加了豆粕。
柳雅能看得出來,春妞是在盡力的壓抑着難過的情緒。她慢慢的走過去,輕聲道:“春妞,可能……真的是我連累了你們。”
“雅兒,別說這些了。什麼連累不連累的。當初要不是你幫我從李家分家,我現在不知道被賣到哪兒去了呢。我們不能在有好日子的時候跟着你,遇到了爲難都散個乾淨吧。同甘能共苦。我也知道你心裡着急,在幫着我們想辦法,這足夠了。其實你大可不必回來管這事的,對吧?”
對於柳雅不是親生的這件事,其實在屏山村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當初孃親在村裡的人緣好,對柳絮兒和柳樹都跟親生的一樣,這事也沒有人提起了。後來周翠蓮回來,這件事又被翻了出來,不過也沒有藏着掖着的。
但是春妞說的對,柳雅和柳家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算是不回來,或是回來之後知道了這件事,掉頭走也沒有人能說出一個不是的。
畢竟,柳雅當初走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帶走。她掙了錢蓋了一棟大房子也都留給柳家了,也算是報恩了。從裡外說,都不欠誰的人情債。
柳雅搖搖頭,道:“咱們今天誰也不說恩情這回事了,單單靠着咱們相處這麼久的感情來說,蓋幫的時候我也要幫的。走吧,回屋去,我們好好的商量商量這事。”
說完,柳雅拉着春妞一轉身,看到柳絮兒端着個銅盆站在一旁,看那樣子好像來了好久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瞪着春妞。
柳雅和春妞都明白,剛纔春妞說的話,柳絮兒肯定都聽見了。而且,肯定她是怪春妞說柳雅不用管這事。
春妞也沒有解釋,其實她心裡清楚,打從柳雅走了之後,小水鋪的錢她幫柳雅收着開始,柳絮兒和她又不對心思了。但是柳達成不說什麼,柳絮兒當然不能橫插一槓子來要錢。
柳雅仍舊拉着春妞,走過柳絮兒身邊的時候直接道:“大姐,你放心,既然我回來了,這事我會管。”
“雅兒。”柳絮兒緊走幾步追過來,急着道:“這大房子我可以不要,官道的鋪子賺了多少錢我也不在意。我求你,把爹還給我,把樹兒還給我。你瞧瞧,咱們家裡剩下我一個了,這房子還有人氣嗎?求你了,想想辦法吧,只要你把爹救出來,我願意和爹回去舊房子住。”
“柳絮兒,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春妞擋在了柳雅的面前,質問柳絮兒道:“抓走了柳大哥和四平的是官差,不是雅兒。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怎麼好像是她用了手段把人弄走,逼着你們離開家呢?若是她回來只是爲了這個家產,當初何必要走呢?你不能這樣說昧着良心的話,讓她這個時候傷心啊。”
柳絮兒被春妞說了一句,抽噠了兩下,低着頭不說話了。
柳雅拉着春妞道:“走吧,屋裡說去。”然後又對柳絮兒道:“我打聽到了一些情況,你要聽過來,不聽算了。”說完,和春妞直接去了正屋。
柳絮兒端着水盆站了一會兒,咬了咬嘴脣,把盆往地一放,朝正屋跑去。進屋的時候,柳雅正在和春妞說話。
柳雅道:“所以我覺得,還是要去京城一趟。不過京城很遠,我一個來回最快也要十天左右的時間,再加打聽情況和辦事,可能沒有半個月回不來,家裡的事情,你能應付得來嗎?”
春妞道:“官道那邊的鋪子都關了,還有什麼需要應付的事情呢。我是留意一下牢裡的情況行了,實在不行,大把的塞銀子唄。”
柳雅想了想,又道:“我還需要一些情報,打聽一下這件事的源頭究竟從何而起。所以還不急於動身,但是要做好隨時去京城的準備。”
春妞點頭道:“行。這些事我都不懂,也根本沒有什麼門路。雅兒你奔走了一天着實也是下了大力氣,以後的事,也要你自己做主和安排了,我是真的幫不你的忙。”
柳雅道:“那暫時沒事了,我在等消息,消息到了動身。這期間,我也會自行留意牢裡的情況,絕對不會讓我爹和四平出事的。”
其實,柳雅倒是可以一邊往京城趕,一邊等候消息。但是她怕自己一走,這邊有事春妞顧不過來。
而柳絮兒是完全指望不了,不給春妞拖後腿不錯了,所以能在家裡多待一天,她儘量多待一天,也算是給春妞一個主心骨。
晚飯三個人都沒有心情吃,柳絮兒也不說話,自己悶到屋裡哭去了。
柳雅和春妞誰也沒有勸她對意思了,她說的那些話不合時宜,也挺傷人的。
要不是柳雅念在爹不在家,她是真的心急了的份兒,是不會再慣着她的。
第二天白天,柳雅又去古榆樹鎮跑了一趟。不過她這次沒有去大牢那邊,而是隱匿在衙門附近,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個新鎮長大人的情況。
柳雅也有想過,實在不行的話,她鬧騰個地覆天翻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她和秋影要帶兩個人走完全不是什麼問題,找個沒人的地方躲個幾年,這事風平浪靜了照樣過她的好日子。
只不過那是最後迫不得已的路了,所以現在是觀察一下鎮長的作息、出行時間。如果真的要到了劫獄的地步,也不用再刻意準備了。
貓了一整天,天色暗了的時候柳雅已經把新鎮長的情況摸了個大概。然後她才騎馬往回走,天黑之後正好到達小張村,準備去和秋影碰頭了。
騎馬路過小張村的時候,柳雅特別留意了一下週圍的動靜,立刻發現了兩個身着黑衣,隱藏在暗處的人。
柳雅嘆了口氣,暗自記下了那兩個人的位置,然後去了和秋影約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