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在門外等了好久,也守了好久。net她一直看着柳達成屋裡未熄滅的燈光,心裡猜測着他是不是又在想着孃親了?
直到柳達成那屋的燈終於熄滅了,柳雅才鬆了口氣。又等了一會兒,她正準備去馬廄那邊牽馬,卻聽到輪椅聲在柳達成那屋響起,然後見他那屋的門開了,柳達成推着輪椅出來。
柳雅微微閃身,讓自己的身形隱在門檐下的陰影裡。屏住了呼吸,讓柳達成不能發現她。
然後看到柳達成推着輪椅,慢慢的朝柳雅住的那屋走去。來到了柳雅的屋門口才停下,卻沒有敲門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在門外靜靜地看着。
柳雅的心裡嘆了口氣,她明白爹也是還擔心自己的。可是既然他們不能夠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爲,那又何必強求着還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呢?
柳雅很清楚自己的脾氣,她算不是嫉惡如仇,也有幾分的睚眥必報。只要是曾經對她不好的,欺負過的人,她總會讓對方加倍的償還。她堅持,只有把拳頭揮出去,纔不會讓別人的巴掌打到自己的臉。
而柳達成和柳絮兒,顯然都有些過於安穩了。換句話說,他們是有心示弱,以此來換取別人的不欺。可是有些人往往是愛挑軟柿子捏,根本不會在意你是不是已經有心在隱忍了,也不會對你的故意放過而感激。
相之下,反而是真正強勢的人,才能掌握真理,並且把真理執行下去。弱者還有什麼道理可言?逆來順受無非是給惡人豎起一個靶子,讓對方能夠更加狠狠的去欺負你罷了。
想起當初柳雅要帶着小樹兒去三嬸家討回公道的時候,柳達成還堅持站在自己這邊,讓柳雅不要受欺負才好。可是現在想想,那時候柳達成是因爲家裡窮,纔不想讓兒女們逆來順受的受欺負吧。
而現在,他的想法應該和柳絮兒是一樣的。他們都覺得日子以前好了,不應該去招惹別人,好好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好。
可是柳雅卻覺得,日子好了不去欺負別人是對的。但是他們柳家在困難的時候還有人在旁邊拆樑揭瓦,她絕對不能放過,而且一定要對方加倍償還。這可能是人和人的觀點不同,做事的方法也完全不一樣吧。
柳達成在柳雅的屋門外又停留了一會兒,既沒有敲門也沒有說什麼話,推着輪椅回去了。之後他屋裡的燈也再沒有亮起來。
柳雅穩了穩心神,慢慢的朝馬廄走去。說實話,她的心裡還是很難受的,畢竟她曾經在這裡找到過丟失的自己,找回了人心裡溫暖的東西。
大黑馬頗爲有靈性,柳雅來牽馬,打開馬廄的門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大黑馬沒有像是往常那樣打着響鼻又踢踏腳步,而是慢悠悠的跟着柳雅出了馬廄,又出了院子。
柳雅回手把大門關好,又看了一眼這個家。一邊是曾經的舊房子,又破又舊,現在還堆滿了柴火。另一邊則是剛剛蓋好的五間大瓦房,嶄新的泥牆、密實的瓦片,門窗也都是漂亮的雕花。
可柳雅真心不明白,日子好了,反而要分別了,難道真的是隻能同患難,不能共富貴嗎?人心一旦和利益有了聯繫,人一旦安逸下來,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日子了。
看過之後,柳雅咬了咬嘴脣,牽着大黑馬一步一步的離開了。沒有打擾這寂靜的夜,只帶走了她找回來的溫暖。
至於天亮之後,柳達成和柳絮兒什麼時候能夠發現她留下的東西,什麼時候能夠明白她是真的離開了,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了。
一直到出了村子,柳雅才騎了馬,一路朝城裡奔去。她還有些事情沒有辦完,得趁着現在都安排好。
快到安濟城的時候,柳雅停下馬,讓馬在路邊閒散的吃着草,她則是找了一棵樹坐下來,倚着樹幹睡了一會兒。一直等到天色亮了起來,城門也開了,柳雅才騎着馬進城。
再次來到這裡,柳雅的心情已經大不一樣了。
以前是帶着希望過來,滿懷歡喜的回去,每次到這裡來之後都可以賺到銀子,這裡等於是她真正淘到第一桶金的地方。而現在,她則是要對今後做一個安排,把這裡的一切都穩定下來。
柳雅還是先來到了紅袖坊。因爲今天來的時間最早,所以紅袖坊還是很安靜的。只有幾個早起的丫頭們在幹活,掃掃院子,整理一下東西。
柳雅一進門,正在收拾桌檯布的秀寧看到了,最先跑到柳雅的面前,叫了一聲“柳姑娘”,然後道:“我哥哥那邊有消息了,願意讓我跟着你。”
柳雅點點頭道:“我也正好是爲了這件事來的,能簽好,要多少銀子?”
秀寧聽到柳雅問起銀子,顯得有些爲難了,搓了搓手,道:“我哥哥說要二十兩銀子。少了這個數目不讓我出來做事了,說是直接把我賣掉,或者賣給七娘也行。柳姑娘你看……”
柳雅道:“行,二十兩二十兩,簽下你十年。不過我有個條件,是現在要籤合同,從今天開始你是我的人了。至於七娘這邊,我想她不會和我計較餘下的那幾天的,我可以和七娘去說。”
秀寧一聽柳雅願意用二十兩銀子簽下自己的十年,這可她之前和七娘簽下的契約多了整整一倍的價錢呢。頓時心存感激,千恩萬謝的。
然後柳雅道:“那你現在去找你哥哥過來籤合同吧,我立刻給他銀子。”
秀寧點點頭,卻又說道:“可是我們家在城外的鄉下,一來一回緊着走也要近兩個的功夫,柳姑娘你願意多等一會兒嗎?”
柳雅掏出十幾個銅板,道:“這些錢應該夠你僱車走一個來回了,你現在動身把你哥哥接來。我一個時辰之後再回到這裡來。”
秀寧趕緊把銅板推了回來,道:“柳姑娘,我自己有錢,不用你的錢。你肯二十兩銀子簽下我,已經夠讓你破費了,真的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