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亮接過董先生寫的那張賠償字據看了看,眉頭皺了起來。net他當然不會想到,面前的一個小姑娘會有那麼大的本事,直接逼着一個學堂的先生寫了這張字據。所以在他看來,此事不僅屬實,而且情節還十分惡劣。
試想,學堂的先生打學生幾下板子,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抄書、罰站更是家常便飯。結果一下子要鬧到學生家裡人都來要賠償了,這董先生也甘願賠了銀子,可見這件事鬧的不小了。也難怪柳雅要讓弟弟退學了。
看完之後,張成亮將字據摺疊起來,卻沒有交給柳雅,而是問她:“這張字據能否交給我替你保管一陣子?”
“行的。其實我留着也沒有什麼用了,那位董先生給了賠償,我們也退學了,這事算是瞭解了。”柳雅這明明是背後給那董先生來了一刀子,還偏要很大度的說是已經瞭解了,估計董先生如果知道的話,哭都要找不着調了。
張成亮將那張字據收起來,又道:“那古榆樹鎮的鎮長我也認識,說起來我們不僅有過幾面之緣,還有幾分的交情,我曾經到他的管轄去辦事,得了他的幫助。以我看來,那位鎮長雖然年輕,倒不像是是非不分的人。若他真是個不顧百姓的貪官,也不會一心辦什麼官辦的學堂了。所以這位董先生的事,應該是他下面的人做的。所謂欺瞞下、隻手遮天,是指一些不顧官家聲望與顏面的害羣之馬。”
柳雅連忙道:“這個我是知道的。我也見過那位鎮長大人,對他給小樹兒的照顧表示一下感謝,發現這位鎮長大人真的是秉公辦事又愛民如子的好官。算是和我這麼一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都沒有擺什麼官架子。”
張成亮看柳雅說的實在,也是笑着點點頭,道:“沒有誤會好。這件事等我見着了那位鎮長,給你說說。至於你弟弟學的事情,不如我寫一封書信,你拿去給那位鎮長,他名諱孫敏智,你可以叫他孫鎮長。他見了我的書信,應該會安排你弟弟再入學的事情了。”
柳雅知道,張成亮是一片好心。毫不隱瞞的道:“張叔,這件事不勞您費心了,其實我已經給我弟弟找了另一所學堂,今天打算帶他去見見先生呢。也是因爲要帶着我弟弟一起來,所以纔來晚了,現在跟張叔你說一聲,請張叔不要見怪。”
“哦,你來晚了是因爲這個。”張成亮笑了笑,道:“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你這個小姑娘能力不小啊,竟然託關係都託到府臺大人的頭去了。我呢,也算是湊巧在府臺大人這裡幫忙,也不能整日的閒着不幹活,聽說要來紅袖坊這種地方,好的過來瞧瞧,順便把這買賣土地的事情給辦了。結果遇到你了。”
張成亮雖然說是來給府臺大人幫忙,可是仔細想想,府臺大人可是鎮長、縣令都大的官呢。張成亮隨口說個幫忙是幫忙,可見他這身份,在府臺大人的面前也不低了吧。
柳雅又是暗自的驚訝,覺得張成亮越發的不簡單了。可是柳雅始終表現出興致勃勃的樣子來,這樣才顯得與她現在的外貌向匹配呢。
估計,張成亮也是真的把柳雅當作了一個心思靈巧,滿心聰慧的小姑娘了,所以和她說話才顯得很是隨意。
停頓了片刻,張成亮又道:“可是,小姑娘,你家人準你把白花花的銀子拿出來,做這種不見利的買賣嗎?你可要知道,那塊地雖然是在城外,可現在一共才二十多戶人家。加那是個三叉路口,根本沒有多少能種田的地。你家裡又是在山窩窩裡的屏山村,跑到這麼老遠的地方買這二十畝地,還不如在家門口買幾塊像樣的好地呢。”
柳雅聽張成亮這麼一說,心裡明白了。之前說什麼要在那裡建車馬行的事情,真的是撲風捉影,被人故意散播出來的消息。因爲如果真的是要做那麼大的投資,官府的人肯定會知道一些風聲的,張成亮也不會用這種勸誡的口氣和柳雅說話了。
想明白了,柳雅反而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乾脆裝嫩裝到底,擺出一副什麼都不懂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直接問張成亮道:“張叔,既然你說那裡不能種田,那我買下的地直接蓋一間大飯館行不行?或是飯館加客棧,連同幫客人寄存貨物、車馬。”
張成亮一聽,笑着問道:“怎麼,你那泉清竹香的小水鋪靠着官道發了財,想要在這條路也做點生意了?”
柳雅點點頭,道:“不瞞張叔,我還真是有這個打算。不過呢,一來我對這官面的事一點也不懂,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要辦什麼手續;二來,我也是沒有那麼多的銀子投入。”
說到這裡,柳雅朝張成亮湊近了幾步,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道:“張叔,既然你在府臺大人身邊做師爺,能不能幫我指點迷津?若是張叔你能給我個方便,我願意送你一成的紅利。”
“哦?小姑娘,你這買賣是要做到我的頭來了?你這個一成紅利在哪兒呢?是不是我不幫忙,你那借路生財的買賣做不起來,我一錢的紅利也沒有啊?”張成亮雖然是質問,可是口氣並不強硬,聽起來更像是開玩笑。
柳雅看着他的表情,揣摩着他的心思,知道張成亮有那一股子豪爽的江湖氣息,所以並不是個愛錢的人。或者說,這些小利在他眼裡還不算什麼,所以他只當作個笑話來說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他不能拿這個錢。如果是不能拿,那其的意義可嚴重了,估計張成亮的實際身份現在表現出來的還要高,所以這種貪贓枉法、小惠小利的事情他不能做。尤其是在柳雅這個還不熟、也算不什麼交情的人面前,更是不能表現出一點點的貪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