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嚴閱說他家裡也有不少的田地,可畢竟是孤兒寡母的又帶着孩子,日子一定不會好太多。而他叔叔雖然是村裡唯一的秀才,可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只怕他叔叔家裡的狀況也不會太好。除非秀才考了舉人,或是直接走入了仕途,否則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窩在村裡難有什麼大的作爲了。
所以柳雅知道,嚴閱雖然是想要來看看書,但未必有要買的心思。
而小樹兒那麼熱火朝天的模樣,嚴閱又不好意思駁了他的興致,應該是硬着頭皮陪着小樹兒進來的。
柳雅暗自道,小樹兒還是年紀太小了,沒有顧及到嚴閱的感受啊。而且最近日子安逸,柳家也不缺錢了,小樹兒纔有些大手大腳的苗頭了。
因爲想着事情,柳雅走得慢了一點,小樹兒和嚴閱已經進了小書齋。
這書齋在外面看着雖然小了點,但是裡面的店面空間倒是挺大的。書架也擺了幾排,書籍的總量還是不算少的。
因爲書架多了點,柳雅一時間也沒看到小樹兒和嚴閱走到哪一邊去了。好在這裡只有一道門,柳雅也不着急,在門口的櫃檯邊等着他們兩個,準備等他們選好了書回來,再幫他們結帳。
可是剛剛站定等了一會兒,聽到裡面有個少年的聲音道:“放下,這本書是我先選的。”
然後是小樹兒急着道:“怎麼是你選的啊,明明是我嚴師兄先拿起來的。”
“我說讓你放下放下。”那少年又是一聲喝。
柳雅眯了眯眸,知道是小樹兒和嚴閱遇到了不講理的主兒。不過她也沒有立刻前道意思,畢竟以後小樹兒要自己在外面求學,她不能總是守着他,所以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有可能,還是要小樹兒學着自己去處理吧。
然而,柳雅剛剛這麼想,聽到裡面“啪”的一聲響,是什麼人捱打了,但不是手打的,應該是……書?
接着便聽小樹兒大喝一聲:“你怎麼行兇,我嚴師兄已經要把書放下了。”
“他弄髒了的東西,我不稀罕要了。把書給他而已,他自己笨,只會用臉來接,怪不得我。你這小崽子,別管閒事,一邊去。”少年說完,應該是動手推了小樹兒一下,因爲柳雅分明看到那邊的書架晃了晃。
這時候,書齋的掌櫃的已經聽到了動靜,急急忙忙的朝那邊跑了過去,一邊跑還一邊道:“程公子,程少爺,您看了那本書,直接拿去好了,不要在我的小店裡和一般人見識吧。”
柳雅聽着,也隨後跟了過去。轉過了一排書架,見小樹兒被嚴閱拉着,而他們面前站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穿得一身綢緞的長衫,長得很白淨,但是眼角和嘴角都微微下垂,總有一種陰狠的感覺。
那掌櫃的又道:“二位小哥,你們再去別人家看看吧。我這裡店小,好書一共也沒有幾本,程少爺先來的,得由程少爺先挑。”
“憑什麼讓他先挑?這裡這麼多的書,他還能都買走嗎?”小樹兒還是一臉的憤憤,又推開嚴閱拉着自己的手,道:“再說,不讓我們看,你說是了,憑什麼用書打人?”
“我打了,能怎麼樣?這裡的書不用我都買走,我只要想看哪一本,自然有掌櫃的給我送門。”那程公子說完,隨手朝書架的一格指了指,道:“這些書都送到程府去。”說完,大搖大擺的要走。
小樹兒卻不肯罷休,追過來道:“不行,你打了我嚴師兄,要道歉。”
“呵呵?沒聽說還有人讓我道歉的。”程公子說完,再次伸手要推小樹兒。
這次小樹兒可沒慣着他,直接一擡手將他的腕子抓住了,往他背後扭。
小樹兒的功夫得自於滄千澈和高老爹,柳雅也教了他不少的殺招。雖然還不至於達到什麼武林高手的境界,但一般情況,一、兩個成年人未必是小樹兒的對手了,何況面前的程公子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因而這一下被扭住了,還扭的不輕,被小樹兒吧半條胳膊都反剪到了背後,疼得他“呀呀”的叫了兩聲。
小樹兒還待要動手,柳雅一步衝了過去,一手將小樹兒的手腕抓住了,輕輕一託、一抖,迫使小樹兒放開了扭住程公子的手。另一隻手託在程公子的臂彎,微微向前一送,把他扶穩了又推向前兩步,和小樹兒拉開了距離。
小樹兒一愣,見柳雅微微搖頭,衝他使了個眼色。小樹兒便明白,自己是太沖動了,也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躲在了柳雅的身後。
那程公子被小樹兒扭得確實疼了一下,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掙扎被扶穩了。這一前一後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連他自己都沒有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呢,還道是小樹兒扭不動了自己把他鬆開的。便又拽了起來,咬着牙對小樹兒道:“小崽子,你敢對我動手。”
“不敢,程公子誤會了,我弟弟是見你腳滑了,扶了你一下而已。”柳雅說完,指着地下一笑道:“程公子的玉珠掉了,自己踩滑了,不是我弟弟動手,他其實是好心。不然,程公子隨隨便便的摔一跤,可是挺沒面子的事了。”
聽柳雅說自己摔了沒面子,程公子才低頭看看腳下,果然見着地滾落了一顆玉珠,是他腰間墜子的配珠。可是,這墜子都是新打的絡子,配珠又怎麼會掉?
程公子低頭看看腰間的墜子,提起來又看看下面的絡子,見絡子有一截是斷開的,缺口整齊,玉珠是從這裡掉下去的。這個程公子還算是有點腦袋,歪着嘴想了想,把袖子一甩,轉身走了。
那掌櫃的看看地的玉珠,又看看柳雅他們,嘆了口氣,慌忙的將玉珠撿起來,追了出去。應該是去急着還給那個程公子了。
小樹兒這時候才從柳雅的身後出來,看看外面,道:“哼,真是掃興,二姐,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