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兒聽說滄千澈要煤球爐是爲了給柳雅烤乾頭髮,立刻也着急了,道:“是啊,二姐頭髮那麼長,不烤乾躺在炕多難受。要不,我去牛嬸家借個吧?”
滄千澈搖搖頭道:“這個還用去借?算了,你找點大塊的木柴過來,我放在爐子裡烤成炭,再用個銅盆裝着放在屋裡,也能烤乾頭髮。”
“哦,對啊,這個叫火盆。”小樹兒答應着,轉頭往外跑。
滄千澈手疾眼快的把他拉住了,隨手拿個斗笠往他的頭一按,道:“出來進去的戴個斗笠吧,別把你也給淋溼了。你二姐最疼你,要是你也病了,她會着急的。”
“哎,還是二姐夫疼我。”小樹兒把斗笠戴好了,還不忘給滄千澈拍個馬屁,立馬去找木柴和銅盆了。
後院板棚裡木柴銅盆都有,小樹兒不一會兒拿來了。滄千澈已經把熬煮好的老薑水放了紅糖,倒出來端給小樹兒道:“給你二姐那屋送去吧,我這邊烤着炭,一會兒端過去了。”
小樹兒道一聲“好嘞”,端着熱乎乎的薑糖水往外跑。
滄千澈還不忘苦口婆心的叮囑一句:“別跑啊,看摔着你了。”
“切,你這囉嗦樣子和我二姐可真像。”小樹兒回頭朝廚房做個鬼臉,可是再一回頭,看到柳達成一臉鐵青的看着他這邊。小樹兒知道不好了,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跑去門口,嚷着:“大姐,薑糖水也好了,先給二姐喝點啊?用不用我幫你給二姐洗頭?”
“進來吧,衣服換好了。”柳絮兒這時候開了門,叫小樹兒端着薑糖水進來,然後道:“快點走,別大敞着門,有風。”
小樹兒端着薑糖水進屋,見水盆用個小凳子託着,放在炕沿下面。柳雅的頭被柳絮兒移到了炕沿,可是頭髮垂下來了,頭卻還枕在炕沿。
而柳雅還昏睡着,要是這樣的話得有一個人託着柳雅的頭,不然根本洗不到頭皮了。
柳絮兒道:“我沒法一隻手託着雅兒的頭,一邊給她洗,你得來幫忙。”
小樹兒趕緊放下薑糖水,把柳雅往外拖。可柳雅現在還是渾身軟綿綿的,小樹兒畢竟年紀還小,算是有力氣卻不太會幹活,也沒做過這樣伺候人的事。因而把柳雅拖出來卻擡不穩,搖搖晃晃的好像要摔了似的,柳絮兒試了兩下也沒法下手洗。
小樹兒有些懊惱,可他實在怕摔了柳雅,只得把她推回炕裡頭躺好,道:“要不,把爹叫進來幫忙吧。”
“也只能這樣了,要是頭皮不好好洗洗,怕要生蝨子了。”柳絮兒說着,到門口叫了一聲:“爹,我們給雅兒洗頭,你來幫個忙託一下。”
“哎,來了。”柳達成答應着,趕緊放下手裡撐着的傘推着輪椅過來。可是他的輪椅到了門口卻停住了。因爲門稍微窄了一點,輪椅進不去。
柳雅住的這屋是柳家最小的一間了,進門是一條過道,然後是一個小土炕。嚴格來說也算個小半間房。因而門也正常屋子的門小一號,輪椅差這這麼一點點,進不來了。
柳達成站在門口,無奈的看着屋裡,只得搖了搖頭,又把輪椅退了出來。
“我來吧。”滄千澈的聲音響起,然後他輕而穩的又把柳達成的輪椅往外挪了一點,然後進了柳雅的屋裡。一側身坐在了炕沿,把柳雅小心翼翼地從炕裡抱了出來。讓柳雅的背和肩膀倚在他的腿。一隻手托住柳雅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探到水盆裡試了試水溫,覺得溫度正好,才撩起水來,輕柔的給柳雅洗着頭髮。
柳雅的頭髮長,但也不算太長,下面的小半截頭髮飄在水裡,水草一樣的柔順。滄千澈的動作也是十分的輕柔,力道卻掌握的剛剛好,修長又白皙的大手在柳雅的發間穿插着,時而還用指腹按揉一下頭皮。
滄千澈一個人給柳雅洗了頭髮,柳絮兒和小樹兒、柳達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看到滄千澈那溢滿了柔情的眼眸和輕柔的動作時,柳絮兒的心裡都是一暖。
洗淨了前後的頭髮,滄千澈又託着柳雅的脖子左、右挪了挪,讓她側着頭,給她洗了兩邊鬢角的髮絲和耳後,然後才擡手伸向柳絮兒道:“乾的布巾。”
柳絮兒本來都看呆了,聽到滄千澈要布巾纔回過神來,連忙答應着,回手拿了一塊大的乾淨布巾遞了過去。
滄千澈將布巾接過來,用胳膊託着柳雅的脖頸,還空出兩隻手來把那塊布巾揉了一下,以免布太硬不舒服,然後纔給柳雅裹在了頭,又輕輕的擦拭着。
等到這些都做好了,滄千澈把柳雅放回到炕,然後道:“炭應該烤好了,我去取過來,給她把頭髮烤乾了纔好睡。”然後又轉頭對小樹兒道:“你趁着現在把薑湯給她喂下去吧。”
“哎,好。”小樹兒答應着,又吞了一下口水,心暗道:我的個天啊,原來二姐夫對二姐這麼好呢?看來以後我也要對我媳婦好一點。
柳絮兒看着滄千澈走出去的背影,又看到了一臉錯愕驚訝的柳達成,叫了一聲:“爹?”
柳達成這纔回過神來,嘆了口氣,道:“我先回屋了。一會兒那小子忙完了,讓他也喝一碗薑糖水,然後到我屋裡來,我有話說。”
“哎,知道了。”柳絮兒答應着,隨手撿起剛纔柳達成放在地的傘,給他撐着傘,送他回屋了。
等柳絮兒送過了柳達成,撐着傘再往回走,見滄千澈用兩塊抹布墊着,端着一個火盆往柳雅那屋跑。天的雨還在下着,滄千澈跑的再快,雨還是淋在了炭火,冒出一蒸蒸的白汽,薰的滄千澈都要睜不開眼睛了。
柳絮兒趕緊跑過去,把雨傘遮在了火盆,對滄千澈一笑,道:“有心了,你對我妹子真好。”
“應該的。雅兒她受了太多的苦了。”滄千澈說完,卻沒有端着火盆進屋,而是把火盆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