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見那小廝吞吞吐吐的不肯直說,拉着錦藍道:“我們走吧。 他們這裡說話都不利索。”
小廝怕強拉進來的人又走掉,只得好言好語勸道:“您跟我去見見是了。也不會吃虧,保準會有好處。”
柳雅這才裝作猶豫又市儈的模樣,問道:“真的會有好處?”
“準有。”小廝連忙道:“那位爺出手大方,身份也是不一般呢。”
說到這裡,小廝又瞄了一眼錦藍,心道:憑這位小哥的模樣,撒撒嬌、賣個笑,要什麼沒有呢?
不過這話他現在可不敢說,看一會兒那位爺開價多少了。看着這年輕的小媳婦倒是個只認錢的,連她從小的夫君都嫌棄,沒準這事能成。
想到這裡,小廝趕緊又來拉錦藍,把他拉到了再後面的一間院子。
錦藍一步三回頭,心裡忐忑的看着柳雅不願意走。
柳雅給他使了個臉色,示意他儘管去,聽話好。
來到這最後一層院子,面積不大景色卻突然一變,前院還要雅緻清幽。連裝飾的花卉都很講究,是大花蕙蘭和紫竹。
這小院只有幾間精舍,窗櫺、門板都是紅木的,窗子糊的也不是窗紙,而是一種半透明的絲紗。
園子裡的地種的是細密的絨草,而小徑鋪的是雪白透亮的大理石。
那一塊塊大理石的顏色快要趕玉石般瑩白了。踩着這樣的一條路走過去,跟踩着白花花的銀子沒有區別了。
柳雅的眼睛左看右看,裝作個鄉巴佬進城似的。
不過她是在心裡盤算着,自己誤打誤撞算是找對門路了。
光是看這裡的環境,看這稀有的理石地面,知道這不是單單有錢能夠搞到的東西。起碼這裡的東家是有頭臉的,後臺極硬。
小廝領着錦藍,招呼着柳雅一直來到最裡面、也是最清幽的一間小舍,門口站着的是那個車伕。
不過看那車伕的模樣不像是會武功,如果這位主兒真有來頭,一定還有暗衛埋伏在四周。
小廝前跟那車伕打招呼,車伕點點頭,又下打量了一下錦藍,擺擺手示意小廝領着錦藍進去。
柳雅也要前,被那車伕給攔住了。
柳雅把眉毛一挑,柳腰一叉,喝道:“怎麼不能讓我進去?不是說你們家主子請我來的嗎?”
“你個潑婦,還能配得一個‘請’字?”車伕冷笑一聲,道:“主子吩咐讓誰進門誰進門。你候着吧吧。”
那車伕這麼一說,柳雅跳腳要撒潑,錦藍也一下子掙開小廝的手,往柳雅這邊退過來。
此時聽見裡面傳來聲音:“都進來吧。”
那車伕這才讓開了路。不過柳雅走過時,他不忘小聲的警告道:“不準對主子無禮。”
柳雅連白眼都懶的奉送,拉起錦藍,邁着大步進門去了。連領路的小廝都沒搭理。
屋裡燃着檀香,香氣淡而清幽。
而這間小舍的裝飾與外面奢華講究極不相稱,各種傢俱擺設都是竹製的,而且極爲簡單。
竹製的桌椅,竹製的箱籠,還有一張竹牀,牀沒有錦被、軟枕,只有一張席子和一個竹枕。
光是看着那光溜溜的竹板牀,柳雅都覺得骨頭疼。也不知道誰這麼大雅興,要在這種煙花之地玩自虐。
先前從車下來的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一張竹椅,身子坐的筆直,手裡捻着一串碧玉的手串。
他年紀不大,三十歲下,保養的也很好,一雙手都是極其細膩的。樣子嘛,只能算是,不過此人的眼神犀利,自帶着一種強勢的氣場。
此時他的視線掃過來,先是打量柳雅,下將她看過一遍之後,纔去看錦藍。
他打量錦藍的時間明顯很長,而且極爲細緻。好像視線是一分一分在錦藍的身爬過的,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沒有落下。
錦藍被他看的難受,一貫溫和內斂的視線也有了幾分的急躁和不喜。面色也沉下來,身子稍稍往柳雅的身後挪了挪。
錦藍這一動,男人的視線才收了回來。再次看向柳雅,竟然開門見山的說道:“開個價吧。”
“什麼?”柳雅饒是聰明非常,也早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對方直接到這種程度。
男人微微挪了挪身子,把肩膀靠在了竹椅的靠背,慢慢的說道:“你不是嫌棄他嗎?我給你錢,價碼你定,這麼簡單。”
“你……要買他?”柳雅暗自抽了一口氣,然後問道:“那你買他做什麼?”
“這個和你無關。錢我出,人歸我,你只要說出個數字好了。”男人的語氣很是堅決,而且是極其肯定的。
他甚至沒有和柳雅問過“要不要賣”,只是要一個價格,證明他的勢在必得。
柳雅微微垂下頭去,把變得犀利的視線收了起來。她心裡非常清楚,對方絕非是普通身份的人,這是一種位者纔有的霸道。
錦藍的心裡有些急了,他大致知道柳雅的計劃,只是一時間恍恍惚惚的沒有細想。
現在突然間回過神來,才發現形勢已經極其的危險。他周身的肌肉慢慢的緊繃起來,進入了戒備狀態。
柳雅的手突然間伸過來,拉住了錦藍的手。
錦藍剛剛緊張起來的神經猛地一下鬆了,心卻是“砰砰”亂跳起來。
柳雅握着錦藍的手,看着他,輕聲說道:“媳婦我還是大好的年華,實在是養不起你這個拖油瓶了。你以後好好的跟着這位公子吧。”
“你……”錦藍嚇了一跳,反手把柳雅的手也給抓住了,他真怕柳雅給他扔在這裡。
可是一握柳雅的手,錦藍髮現她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輕微的划動。再仔細分辨,是在寫字。
柳雅的眼睛看着錦藍,眼角的餘光卻悄悄地瞄着那男子。手指微微划動把字寫的很慢,這是爲了讓錦藍能夠明白,也是爲了不讓那男子察覺。
寫完之後,柳雅鬆開了錦藍的手,轉身道:“我要一百兩黃金。還有……你那條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