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雅沒有別的意思,如果說將來也要遭人誤解,甚至會被長大後的滄千淵敵視,那還不如現在接過這塊燙手的山芋。
起碼名正言順了,花費多少心血也是值得的。
柳雅的意思滄千澈又豈能不明白?其實這件事他誰想的都透徹。
滄千澈用臉頰輕輕蹭了蹭柳雅的粉腮,輕聲道:“那雅兒以爲,我現在極力栽培千淵又是爲了什麼?我想多給他一些時間,讓他發揮最大的能力。”
“你是說,在給他考驗?”柳雅豁然明白了滄千澈的意思。
滄千澈點點頭,道:“這次沒有讓千淵直接回京,也是想要看看他這一路來的見識有多少,又能夠理解多少。回去之後我自然有所判斷。”
換句話說,如果滄千淵開竅了,明白了百姓辛苦,明白了下面官場的陰奉陽違,明白了他作爲皇帝表面看到的東西和實際根本不是一回事,或許這小子真的能夠成爲一代明君。
但若是他這一路只顧着遊玩,只覺得這大好河山是花花世界,那滄千澈不介意讓他自由自在的去玩吧。
意氣風發最是少年時,若是心有一幅江山畫卷,自然責任重大。
若是心裡有一片海闊天空,自然想要自由的飛翔、遨遊。
一切的選擇其實在滄千淵自己,滄千澈不是拘着他去做皇帝,只是想要爲百姓選一個真正爲民的君主。
柳雅忽然覺得眼眶一熱,心尖酸酸的。曾經她以爲自己愛的是一個山坳裡的傲嬌小子,冷麪美顏,心地善良。
後來發現,他的天空那般的高遠,他的志向如此的磅礴。柳雅也不由得隨着他想要一起高飛。
再後來才知道,滄千澈的心是那般的空靈美好,空到只有柳雅和他們的小芷玥,連江山都不要。
可是又發現他的思想是那般的深厚,日日思慮着如何能夠爲天下蒼生、百姓萬民找一個好皇帝。
柳雅摟着滄千澈的脖子,臉頰貼着他頸部的動脈,可以感受到他汩汩而流的熱血,更能夠感受到他那一顆全權之心。
什麼是愛國?什麼是愛家?這個男人有最遠大的志向,最磅礴的氣勢,更有作用天下的能力。但是他敢於取捨,敢於爲了心愛的人放棄一切。
“你真是個傻瓜,操心的太多啦。”柳雅轉頭,用脣瓣輕輕的親了親滄千澈的脖頸,然後道:“你操心的事,我也可以幫你分擔。所以像是今天這樣的小事,你放心交給我吧。”
“好。”滄千澈反手把柳雅的肩膀又緊緊的擁了一會兒,然後放開她道:“我該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嗯。”柳雅起身準備送滄千澈出門。
到了門口,滄千澈一隻手擱在門,忽地又轉頭俯身,在柳雅的脣瓣啄了一下,道:“想做什麼放手去做。一切都有夫君給你撐着。”
頓了頓,又道:“殺人、放火、殺官、清場,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有沒有道理我都給你兜着。”
“好。”柳雅把手一握,舉了舉拳頭道:“大權在握,我必定重拳出擊。還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這慶平城的商會看似只是個小地方的小意外,可真正是冰山才冒出來的一角。
柳雅要揭開冰山前的面紗,意味着傷害了許多人的利益,遇到的阻撓定然不小。
而滄千澈的支持尤爲重要,不需要有所顧忌,算柳雅做錯了都是對的。正因爲滄千澈的信任,更因爲他毫無理由的寵溺着。
滄千澈走了,柳雅關房門牀休息。沒有褪去衣服,只是脫了鞋子坐在牀打坐。
一直都過了四更天,天已經快要亮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聲音,有點喧鬧,但也不是太吵。
柳雅沒理會什麼,只是放下腳把鞋子穿好,然後又反身躺回了牀,看樣子剛纔還要隨意呢。
又過了一會兒,人聲由遠及近,似乎已經過了後門,朝這邊的廂房來了。
時不時的還能聽見夥計的應答聲,好像是在介紹這後院的客人,說是包出去了,都是貴客。
再然後聽見十七的聲音響起:“什麼人亂闖?我家主人還在休息。”
夥計趕緊道:“客官,我們商會掌櫃的來找個人。是……是你們的那位女客。”
十七似乎猶豫了一下,道:“女客?我們並沒有帶女客。”
“沒有?我明明……”
夥計搶着要說什麼,十七馬道:“你說的是那個年輕女子啊。她只是我們路遇見的,不太熟。說是尋親找不見路了,順道要搭便車。”
“這樣啊。”夥計似乎覺得這說辭牽強,因爲他之前明明看見柳雅和他們幾個一路過來,關係也是不錯。還給他們切了牛肉吃呢。
可是現在人家不承認,這夥計也不明所以,只得轉回頭問那掌櫃的,道:“郝掌櫃,您看這事……”
“那女客住在哪一間?叫出來問問是了。”郝掌櫃的一雙三角眼都要瞪圓了,嘴角也是一抽一抽的。
他是派了人悄悄跟着那個叫“墨玉”的女子出門,想要摸清她的路數。
郝掌櫃的能夠成爲商會的掌櫃,必定也不是好唬弄的人啊。
而且越是覬覦美色,越是對柳雅心。他可不想落得個雞飛蛋打、人財兩空。
只是沒想到那小娘子出了門東遊西逛的,竟然把他派盯梢的人給甩開了。
那人也是個草包,更是沒有什麼腦子。人跟丟了卻不敢立即來回報,偏偏又在街轉悠到深夜,確定找不見柳雅了纔回去給郝掌櫃說。
郝掌櫃頓時覺得不對勁兒,怕是遇到了江湖女子做扣,要玩兒“仙人跳”?
他趕緊把那隻“金手鐲”拿出來看看。這一看才確定自己被人給誆了,那手絹倒是好的絲帕,刺繡的手工也是難得的精緻。
可是這麼一塊難得的好帕子包着的竟然是一隻破銅環。雖然打磨的鋥明透亮的,可銅質的是銅質的,怎麼都變不成金子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