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容十七多想,柳雅已經先一步猛地催馬奔了出去。 而且方向是雛鷹谷。
十七趕緊追隨而去,不管柳雅有了什麼樣的決定,他都不會與她遠離。
哪怕是死路一條,他也慶幸在這樣的時候,只有他能夠跟在她的身邊,守着她、護着她。
十七的心裡甚至有點歡喜,他歡喜的是柳雅對他如此的信任,竟然願意在這樣兇險的時候,與他同路奔走。
只是,十七心也有萬分的不解。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柳雅偏偏要選擇這條最危險、最沒有生機的路?
十七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如果去雛鷹谷,我們可能要奔襲一整夜的時間。”
柳雅策馬飛奔,聽到十七的話回過頭來一笑,道:“是啊,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是一番決戰在即的時候。你說,那些瘋牛掉頭快不快?它們能追我們多久?”
這個時候柳雅還能笑的如此燦爛,讓十七的心裡也是滿滿的佩服。
想了一下柳雅的話,十七無奈的道:“只怕那些犛牛的耐力我們的馬還要好。算是追到明天早,我們也未必能夠把它們甩掉。”
“甩不掉正好,那讓它們跟着來吧。”柳雅又加快了速度,道:“那你說,雛鷹谷的那些天澤國士兵,會如何對付我們?”
“包抄,合圍,把我們死死的困住。”十七實事求是的說着。
柳雅點點頭,又看看身後,道:“再問你,如果方磊知道我們獨自去了雛鷹谷,他會不會帶人馬前來解圍?”
“這……”十七默了一陣,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生死麪前,人人都不可能沒有半點想法。算是受過嚴苛訓練的影衛,也一樣會害怕死亡。只不過那恐懼會被極度壓縮,埋藏在心裡而已。
但方磊不是柳雅的影衛,他帶領的那些人甚至不是什麼正牌軍。而只是柳雅在半路收來的江湖草莽。
那些人有的是流寇、有的是山匪。最愛的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講的是義氣,卻也都滿手血腥。
所以十七不敢賭,不知道在生死和大義面前,人性會如何的選擇。
柳雅舒了一口氣,把頸纏着的圍巾往拉了拉,包住了眼睛下面的整張臉。這樣才能夠讓寒風不至於吹到肚子裡去,她的咳嗽還沒有完全好呢。
包住了大半張臉,柳雅呼出來的氣從鼻子兩翼冒出來,蒸騰起一層白盈盈的霧氣。
柳雅的聲音透過面巾也是悶悶的,但她還是大聲道:“那我們賭一賭,看看究竟方磊會不會帶人回來。不過,我相信我們的同伴,相信他們是我們的兄弟。”
“我只相信主子。”十七說完,催馬跑在了柳雅的前面,這樣可以幫她多多少少的擋住一些寒風吧。
犛牛的蹄聲越來越遠,似乎一大羣犛牛要掉頭改變方向也沒有那麼容易。何況還是被柳雅射殺了兩頭犛牛之後,引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騷動。
但也並沒有拖延很久,那些犛牛的蹄聲再次“隆隆”的響起,顯然是朝着柳雅他們的方向追了過來。
那犛牛的首領應該也是發現柳雅是直奔雛鷹谷而來,所以有緊追不捨的架勢。
是啊,只要是有點腦袋的人都不會往敵人的老窩跑吧。如果柳雅不是被犛牛給嚇暈了,是她真的傻。
這種念頭肯定是對方的想法,因而要一路追下來,看看這個傻子是如何的死法。
柳雅的坐騎不漠雲。漠雲是生在漠北、長在漠北的,而這匹馬雖然身高骨壯,卻是西域的馬,不耐寒。
如果在這樣的雪夜寒風奔襲,對馬造成的創傷可能是致命的。四肢肯定要凍傷,甚至肺部會炸裂。
柳雅不知道她的馬還能堅持多久。但如果方磊他們真的不來接應的話,柳雅和十七跑到雛鷹谷是個極限。
算是他們能夠僥倖擺脫天澤國士兵的圍堵,也未必能夠衝出緊追而來的犛牛陣。
更有可能他們的馬都支持不住了,勉強突出重圍之後,柳雅和十七也沒有坐騎回去,總不能一路跑着走吧。
這纔算是真正的破釜沉舟,也是確確實實的深入險境,甚至是自入絕境。
隨着天色一點點亮起來,前方一片巨大的陰影出現在柳雅和十七的視線裡。
“那是雛鷹谷。”柳雅叫着,還帶着幾分的欣喜。
她似乎並沒有因爲徹夜的奔襲而顯出疲乏,也沒有因爲緊追不捨的犛牛而感覺危險,更是不懼前方是敵軍的戰營,她和十七可能要直衝虎穴。
十七側頭看過去,見柳雅的面巾都結了一層白霜。面巾在腦後打了個結,餘下的很長一截都在隨風飄舞着。
那朝陽的光輝從四面八方的投映過來,照得柳雅周身霞彩,仿若是仙子般耀目清靈。
可是轉眼間,十七已經看到了前方天澤國的軍營。而且也有早起的士兵和巡邏的崗哨發現了他們的到來,做出了防禦迎戰的準備。
“主子,我們要直接衝進去嗎?”十七此時已經是心無畏懼了。
能夠在柳雅身邊,與她赴死又如何?
能夠見到她如此光彩張揚的一面,此生此世也無怨無悔了。
愛,久經深藏,已經變成了心底的烙印,變成了刻骨銘心的習慣。
早已經決定一生一世守護在她的身邊。沒有想到天給他如此的榮幸,讓他的終點真的能夠拴牢在她的身旁。
赴死?甘願!
柳雅的視線放遠,看着前方越來越近的敵營,又回頭看看緊迫而來的犛牛,臉露出了一個燦美的笑容。
“十七,你信我嗎?”柳雅對**聲的喊着。
“信。”信你,此生唯一。這是十七心裡接續的話。
柳雅點點頭,道:“好,聽我的指令,我給你訊號的時候一併掉頭,直奔雛鷹谷。”
“好。”**聲的答應着。
此時已經沒有了其他的選擇,朝前是已經張弓搭箭的天澤國士兵,向後是瘋狂暴戾的犛牛,只有轉向雛鷹谷,或許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