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雪綺見柳雅如此爽快又幹脆的態度，嘴角往勾了勾，露出一個笑容來。
那笑容在她蒼白的臉顯得幾分憔悴又有幾分的晶瑩，像是一朵易碎的冰凌花，綻放出美麗的華彩，卻還是懼怕溫度，只能冷冷的悽美綻放。
柳雅凝了凝神，伸手去握古雪綺的手，說道：“雪綺，我們還是姐妹，我也並沒有欺負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應該長大一點、也成熟一點了。”
“那你知道，我這次爲什麼拼命的要跑出來嗎？”古雪綺嘴角的笑容收斂了一下，但馬又綻開，笑得勉強卻又多了幾分的豔麗，與她那此時蒼白的臉色和不相襯。
柳雅怔了怔，慢慢的搖頭道：“我不知道。可是我覺得一切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你這樣不聲不響的跑掉了，家裡人會着急，自己也會冒險啊。”
“那你認爲，只憑我能夠跑出來嗎？”古雪綺反問着：“三個丫鬟，十二名護衛，一羣人怎麼一路穿州過府來到天澤國的？”
柳雅心思敏捷，已經想到一定是出了些什麼特別的事，否則古雪綺應該不會突然這樣吧。
而且古雪綺說的也有道理，憑着她那樣軟弱的性子，又是如何計劃好這次離家出走，還準備齊全這些隨侍、車馬的？
古雪綺見柳雅蹙眉繼續道：“雅兒你應該知道，我身從來都有一個問題，從來都沒有解決過。這次，怕是再也解不開了。”
柳雅最開始想到的是古雪綺的腿疾。雖然說自己給她治好了一些，可是古雪綺的病史太長，耽誤的太久，也實在嚴重。她的腿疾雖然沒發展，也只是緩解了疼痛，但實際問題還是存在。
要不是柳雅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把短了一點的那邊腳穿高底的鞋子，古雪綺現在走路都還是坡腳的。
但隨即柳雅又想不應該是這樣的問題。畢竟古雪綺的腿疾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了，自己給她治療之後也沒聽她說再犯過。
轉而柳雅驚訝道：“雪綺，你是說指婚？”
古雪綺閉了閉眼睛，把眼底盈盈的水汽壓了下去，默默地點了點頭。
“太后給你指婚了？”柳雅也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會這樣的突然。
古雪綺指婚雖然是遲早的事，可是既然都已經拖了那麼久，又怎麼會突然指婚？
古雪綺眼神再次有些飄忽的道：“皇退位之後，新帝對政局把持不穩，許多事情還是要太后做主。所以，太后想要讓聯姻來鞏固新帝的政權，這也是意料之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我原本是太后最喜歡的一個，卻一下子將要把我遠嫁南源國。飄洋過海啊，只怕我今生今世都沒有機會再回來一次了。”
說到這裡，古雪綺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滑落下來。
頓了頓，她才哀聲道：“我對父親和母親說，我同意指婚。但我有一個要求，是想要在遠嫁之前去看看我雲穹國的大好河山。我一直是家裡最懂事、最乖巧的女兒，任何事情都不曾違背過父親、母親的意思。所以他們同意了，他們也心疼我的將來，給我備下馬車，準備了護衛。”
古雪綺的笑容一下子又燦爛起來，笑着看向柳雅，道：“然後我做了這輩子最不後悔的決定，我要來天澤國，我要最後看他一眼，告訴他我的心意。若是他心裡有我，我便與他哪怕是海角天涯。若是他不肯接受，我默默地回去，也要去那海天的另一邊了，此生不會再相見，也不會尷尬了。所以，沒有什麼好害臊的，我想他便來了，僅此而已。”
說罷，古雪綺以袖掩面，終究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柳雅的心沉沉的，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難怪古家一直沒有派人來找古雪綺，原來是以爲她還在雲穹國遊歷。
柳雅嘆了一口氣，道：“太后的決定也是迫於無奈，或許你可以說明一下，讓太后開恩不要把你嫁的那麼遠……”
說到這裡柳雅都覺得自己語言有些蒼白無力。她本來不善於安慰人，此時說的話本來是自己心所想。
可是說完了發現，算是不遠嫁南源國，可古雪綺遲早是要嫁人啊。她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那個人也根本不喜歡她，那麼古雪綺嫁去哪裡都無所謂了吧。
柳雅只得把古雪綺的肩膀擁住，輕輕拍着她的背，卻也說不出另外可以安慰她的話了。
過了一會兒，柳雅纔想起剛纔的話題，問道：“雪綺，那你剛纔讓我幫你的事情是？”
該不會讓自己幫她繼續逃婚吧？還是說，讓自己幫她去求求太后呢？
柳雅正在疑惑，不知道如果古雪綺真的開了這樣的口自己該怎麼回答，卻聽到古雪綺說：“雅兒，我想讓你給我送嫁，僅此而已。”
頓了頓，古雪綺道：“我身份不同，肯定是要給了封號再嫁的。這樣需要有人送嫁。可我又不想讓毫不相干的人送我，我想要自己的親人、姐妹能送送我啊，我想到了你。”
柳雅哽了一下，心裡也是澀澀的。古夫人肯定是不能一送千里，把古雪綺送到南源國去的。
古尚卿應該可以，可是古尚卿是哥哥，哥哥對妹妹再怎麼寵愛卻也不能去聽她心裡秘密的話吧。
古雨綃那嬌俏單純的性子，別說是去送嫁了，怕是她自己都會跑丟在半路了。
想到這裡，柳雅點了點頭，道：“雪綺，你放心吧。若是你真的不得不遠嫁南源國，我一定去爲你送嫁，一直陪着你穿最美麗的嫁衣，成爲最美麗的新娘。”
雖然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不像是祝福，還有些殘忍，可柳雅深知不能改變這一切，起碼她現在還無力改變。
更何況，改變了有用嗎？不讓古雪綺嫁去南源國，難道她在雲穹國能夠找到如意郎君？還是說要慫恿古雪綺終身不嫁？
不太現實的事情，柳雅是不會去蠱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