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我們回去吧。!別讓秋影姐他們擔心。”小樹兒再次攬住了柳雅的肩頭,扶着她轉身往回走。
走了兩步,柳雅回頭看了一眼那樹林的新墳,輕聲道:“這是我第二次親手埋葬一個人。一位是七娘,七娘與我有恩,我至今感謝她。明翠對我忠誠、信任,卻又因我而死,我也會時時懷念她的。”
小樹兒輕拍着柳雅的肩膀,然後轉過身去,把柳雅背在了背往山下走去。
柳雅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回頭看。既然已經這樣了,那讓明翠好好的在這裡安息吧。
狼王阿夜像是看懂了什麼,嚎叫一聲解散了它的狼羣,只帶着它的家人跟在柳雅和小樹兒的身後。
一直把他們送回到馬車附近,狼王阿夜才帶着小白狼和它們的孩子轉身離去,不一會兒聽見遠處的樹林傳來幾聲狼嚎,然後又是一片寂靜無聲了。
見到柳雅和小樹兒回來,秋影先迎了來。但是她看見了柳雅的臉色和表情,心裡已經有了些猜測。
而明娟和明蕊跑下來的時候,小樹兒已經把柳雅放下了。
明蕊最衝動,一下子撲過去抱住柳雅的腿,問道:“主子,我剛纔一直聽見狼叫,是不是明翠她已經被狼……”
“不是。”柳雅想要勾勾嘴角,可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最後柳雅嘆了一口氣,伸手摸摸明蕊的頭髮,示意她起身,然後道:“明翠把自己留在了那片山林裡,讓那片山清水秀來成全她的歲月靜好。今後她會化身這裡的仙子,過着自在美好的日子。”
“主子?”明蕊明顯沒聽懂柳雅話,或者說是她已經有些懵了,實在不敢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倒是明娟愣了一下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然後低低的哭了起來。
“明娟姐,主子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明翠她……回不來了?”明蕊還是不死心的追問着。
柳雅不想回答,只是擺擺手對車伕道:“啓程吧。”
車伕答應了一聲,甩起鞭子吆喝着馬車準備出發。
明娟哭着把明蕊拉到馬車邊,示意她快點車。
可明蕊還是不肯罷休,一邊驚訝的瞪着眼睛,一邊急着道:“不行啊,不能走,明翠還沒回來呢。她,她到底怎麼啦?”
“明蕊,你快點車吧。不要再耽擱時間了。”明娟說完,猛地把明蕊推車去。然後又帶着眼淚看了柳雅一眼,啞着嗓子道:“主子,您要保重自己。”
柳雅“嗯”了一聲,然後道:“我去和秀繡坐馬車吧。我也有點累了。”
小樹兒把柳雅抱起來,直接把她送到了馬車。然後他叫了林秀清出來,和他一起坐在後面那輛拉着貨物、行李的馬車。
柳雅了馬車靠坐在墊子,身子隨着馬車的啓動搖晃着,顯得無力又柔弱。
林秀繡挪過來,輕輕的按在柳雅的手,想要以此給她一些力氣。
柳雅閉起眼睛默默地搖頭,道:“我真的無能爲力,我發現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有太多的力不從心。”
“主子,這不怪你。”林秀繡說話的時候也帶着鼻音,明顯是在努力隱忍着淚水。
柳雅吸了一口氣,把林秀繡拉坐到身邊來,閉着眼睛說道:“不是每一個人都那麼堅強,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重新開始。明翠她太傻了,她過不去心裡的坎兒,她總是感到恥辱。走到了這一步,她終於不用再折磨自己了。”
林秀繡輕輕的抽泣一聲,但也是用力的點頭。
柳雅握緊了秀繡的手,不再說話,也一動都不想動。
回到屏山村已經是後半夜了。柳雅想了想,讓小樹兒帶路,把馬車趕到竹林那邊去過一晚,明天早再回去。
小樹兒知道,柳雅是怕這麼晚了回來,驚動了柳達成和柳絮兒。
而且他們醒來之後,必定是要噓寒問暖一番的。而柳雅這個時候顯然沒有心情答覆別人。
因而,小樹兒立刻指揮着馬車朝山坳那邊走去。
竹林在深秋也帶着綠,只是被夜色暈染之後變成了一片雜亂的墨綠。
小樹兒站在竹林外,聽着細碎的竹葉“沙沙”聲,然後道:“二姐,我帶你到空地那邊走走吧。”
柳雅在車裡答應了一聲,然後慢慢的出來,再次被小樹兒背起來,朝竹林深處走去。
阿寧有意要跟去,秋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微微搖頭,示意她可以放心,不要這個時候去打擾。
阿寧又看了看小樹兒揹着柳雅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跟去。
被焚燒過後的小木屋只留下了一個黑色的印記,連一些木炭都已經被風吹散、又被雨水衝的差不多了。
小樹兒把柳雅放下來,道:“二姐,要不我在這裡給你搭個棚子,你在這邊休息幾天?”
柳雅看着這裡空蕩蕩的一片,搖了搖頭道:“當初把木屋燒了,沒想再蓋。棚子也不用了,我們休息一晚回家去了。這裡原來的樣子只留在咱們的記憶裡好,留在記憶裡永遠不會有人碰觸、也不會被改變了。”
小樹兒點點頭,起身去找了一些乾草鋪在地,又脫了自己的外袍墊在面,讓柳雅坐去休息。
柳雅坐好之後朝小樹兒招招手,小樹兒也坐了起來,和柳雅背靠着背,兩人互相倚靠着休息。
柳雅閉着眼睛深深的吸氣,然後隨意的問道:“當初你也在這竹林裡待了不少日子吧?他都教你什麼了?”
小樹兒聽了輕聲一笑,道:“二姐夫是個很細心的人,最先教我的是如何護着你。那時候,他說他不便整日都待在你身邊,只能是讓我代替他,好好的護着你。”
“嗯,其實你也有心啊,對我真是好。”柳雅聽後笑了笑。
是因爲小樹兒對自己發自內心的好,她才從一個殺手慢慢轉變了態度,過了普通人的日子。
小樹兒又道:“其實,二姐夫也不是一直在教我東西,他有時候也會和我說說心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