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藉口有腳傷,所以走的也並不快。出發雖然早,可是也磨磨蹭蹭的過了晌午纔看到京城的城門。
若是按照往常,太子和太子妃回京那可是大陣仗,算不是百官相迎,也得有禮部的人前來伺候着。
可是如今真正看出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尤其是官場的人,此時都是明哲保身,更是不會往滄千澈跟前湊了。
不過,一直到柳雅他們來到城門口,也沒見有人阻攔。看來他們這次回來倒是不用報備,不過估計走了之後再想回來,難了。
剛進城,看到明娟和明蕊、明翠趕過來接迎。
“主子。”明娟朝柳雅走過來,伸手要幫她牽馬。她今天的衣着也很樸素,頭還包着塊帕子,不見往日大丫鬟的氣度,反而有幾分的憔悴。
柳雅朝她點點頭,道:“有心了。等了很久嗎?”
“沒。”明娟搖搖頭,道:“昨兒接着了訊息,一直在府裡收拾東西。只不過……能帶走的不多,還要一一報賬。要出來迎接主子,也要看看身有沒有帶着要緊的東西。所以來的晚了,也來不及出城相迎。”
柳雅聽了眉頭一皺,問道:“太子府裡的東西都是我們的,還要向誰報賬?我們收拾了東西走,難道還有不讓帶的嗎?”
明翠嘴快,走前一步道:“當然是那個洪嬤嬤。她說太子府裡的東西是屬於太子的,可現在主子不是太子和太子妃了,這些東西不能盡數帶走。所以一早開始清點、記錄,說是主子隨身的東西可以拿走,屬於太子府的都得留下。”
“哦,還真是把她給忘了。”柳雅冷笑了一聲,擺擺手道:“算了,本來都是身外之物,給他們留下吧。”
滄千澈始終默不作聲,臉也不見什麼不喜的神色。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由着柳雅愛怎麼折騰好。
滄千澈心裡清楚,算是自己再怎麼說不在意,可柳雅不出了這口氣心裡不舒服。索性讓她胡鬧吧,鬧翻了天,還有他。
聽見柳雅又吩咐道:“明娟,你帶秋影回古府去,把喜墜兒接。她也算是我半個徒弟,這次走我要帶她。”
明娟點點頭,帶着秋影走了。留下明蕊和明翠跟在柳雅的身邊,一起回太子府。
快要到太子府的門口,遠遠的見赫連天祁牽着馬站在門外,正愣楞的盯着“太子府”三個字的匾額發呆。
柳雅拉住馬,翻身從馬下來。滄千澈也要下馬,柳雅卻朝他擺擺手,然後示意明蕊和明翠一左一右的扶着她。
從今天早出發,柳雅把那一雙柺杖給扔了。所以現在沒有人攙扶的話,柳雅的腳還使不力。
明蕊和明翠剛纔見柳雅騎着馬很好,可是沒想到她現在連走路都不能了,頓時眼圈都紅了,低下頭一個勁兒的抽鼻涕。
柳雅拍拍兩個人的手,一蹦一跳的朝赫連天祁走去。
赫連天祁確實在發呆,連柳雅到了他身後才發覺。一回頭看到柳雅,赫連天祁的臉露出了笑容。
可是當他看到柳雅走路還需要兩個丫鬟攙扶,臉的笑容僵住了,然後又轉頭看了看“太子府”的那塊匾額。
“怎麼,你對這裡有興趣?”柳雅是半開玩笑的口氣。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赫連天祁確實有資格入住這裡。
赫連天祁抓住繮繩的手緊了緊,吸了一口氣才道:“雅兒,也只有你配得住在這裡。如果我說我能夠……”
“先進來坐坐吧。”柳雅打斷了赫連天祁的話,說道:“沒搬走之前,我還算是這裡的女主人。只是不知道這裡還方不方便待客了。之前我的丫鬟來說,這裡的東西都是屬於太子的,和我一錢關係都沒有了。”
說完,柳雅還嘆了口氣,聳了聳肩膀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赫連天祁咬了咬牙,鬆開了繮繩,先一步走進了太子府。
雖然這裡馬不是柳雅和滄千澈的家了,可是這裡的小廝還是頗有眼色的。一見赫連天祁進門,立刻有人出去幫他牽馬,也有人去稟告管家了。
滄千澈看着柳雅和赫連天祁走進去了,才慢慢的下馬進府。不過他沒有去前廳,而是直接往後院的書房走去了。
柳雅被明蕊和明翠扶着往裡走,眼前的一切讓她陌生又好笑。
現在這太子府可不像是要搬家易主的樣子,反而像是要拆房子了。
裡裡外外的東西都被往外搬,還有些不認識的人穿着太子府小廝模樣的衣服在牆壁、地板敲敲打打,估計是在找暗格之類的。
來到正廳,這裡更是一片狼藉,連牆的字畫和桌子的檯布都撤下來了,光溜溜的牆面和桌子越發顯得突兀。
而洪嬤嬤站在屋子間,指使着兩個小廝在擡一隻美人肩的大花瓶。
赫連天祁進來了,洪嬤嬤都沒有留意。還在划着喊道:“小心點、小心點。這瓶子可是件好東西,收進庫房的時候要記錄在冊的。”
“放下,滾。”說話的不是柳雅,竟然是赫連天祁。
柳雅也是一愣。見赫連天祁大步的走前去,一把揪住洪嬤嬤的衣領,反手一甩將她直接丟出了門外。
那動作瀟灑流暢,一氣呵成,讓柳雅看着有些眼熟。微微尋思了一下,柳雅纔想起在屏山村的時候,赫連天祁也這樣丟過門的媒婆。
“噗”柳雅忍不住笑了起來,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道:“赫連掌家還是一點沒變啊。我本來以爲當初的你任性妄爲,現在已經是老成持重了呢。”
“雅兒,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幫你奪回來,以後你在這裡無憂無慮的過日子,我看誰敢打你的主意。”赫連天祁說完,走過去朝着那兩個擡着花瓶還在呆愣的小廝道:“我再說一次,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