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進門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朝守門的小廝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她站在門後面靜靜的聽着,是想要等滄千澈走了她才走。
又過了好一會兒,馬蹄聲響起,車輪聲滾動,滄千澈這才離開了。
柳雅彷彿能夠看到他剛纔站在門口,也是靜靜看着門裡面的情景。
一門之隔,兩個人都不願先離去,都是靜靜的守候着對方先走,這份心情,又有誰能懂?
想到這裡,柳雅吸了一口氣,拉開門有走了出來,朝滄千澈的馬車望去。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真的心有靈犀,見馬車簾子挑起,滄千澈從車裡探出頭來,也朝後面看過來。
柳雅和滄千澈的眼神在那一瞬間交匯,緊緊的凝在一起,笑容在兩人的臉同時盪漾開來。
“傻丫頭,快回吧。天冷了。”滄千澈又從車窗裡伸出一隻手來,朝柳雅揮着,笑容更加燦爛了。
柳雅也揮揮手,一直看着馬車拐了個彎,這才轉身回去了。
而她的臉,已經堆滿了笑容,甜甜蜜蜜的,彷彿是冬季裡盛開的水仙花。
柳雅回到後院,還沒到屋門口,見斜對面的門開了,古雪綺走了出來。
同時,古雪綺驚訝的道:“雅兒,你這麼這個樣子?”
“啊?怎麼了?”柳雅低頭看看自己,除了身衣服皺了點,鞋子的泥土多了點,沒有別的不妥吧。
古雪綺走過來拂了拂她的髮絲,道:“簪子也沒了,絲帶也開了,鐲子怎麼只剩下一隻了?”
柳雅聽到她說話,這才擡起手來,發現早出去的時候都戴在左手的一對芙蓉鐲只剩下了一隻。
想必是和夢兒打鬥的時候太過驚險,芙蓉鐲摔碎了而不自知吧。
柳雅搖了搖頭,道:“摔了一跤而已,沒什麼事。”
“那鐲子呢?”古雪綺說道:“那是皇后娘娘的賞賜,摔壞了是犯了忌諱。你把斷了的鐲子撿回來,好好的找工匠修理修理,或許還能行。可也不能丟了啊。”
柳雅愣了一下,她都不知道這鐲子是什麼時候碎掉了,怎麼去找。
古雪綺見柳雅半天不吭聲,嘆了口氣,道:“估計你也是不知道這其的道道。算了,趕緊把這隻取下來收好,回頭我找人幫你配一隻,但願能夠矇混過去吧。”
柳雅是真的不知道宮裡的賞賜還這麼多的講究。不過古雪綺答應幫忙,也不太在意了。
再不行,還有滄千澈呢。而且柳雅也沒覺得皇后會因爲一對送出去的手鐲而追着不放。
古雪綺又道:“我是去叫雨綃的,時辰快到了,哥哥要去門外放鞭炮,雅兒你也一起來呀。”
柳雅眼閃過一絲喜悅,笑問道:“咱們家也要放鞭炮?”
“當然啊。過年關,放鞭炮,掛紅燈,穿新衣。是這樣的規矩嘛。”古雪綺說完,指了指柳雅的衣服道:“雅兒你也趕緊去換件喜慶的新衣服吧,我們在大門口等你。”
柳雅答應了一聲,回屋去了。屋裡的火爐燒得很旺,一進屋覺得暖洋洋的。
柳雅拉開櫃子,想要找一件喜慶的衣服,聽見明娟在門外問道:“主子,用不用熱水?”
“嗯,用。”柳雅答應一聲,又提起袖子聞了聞,隱約的能夠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兒。應該是麻姑姑身的血,和夢兒的。
柳雅皺了皺眉,難得剛纔和滄千澈挨的那麼近,他都沒有嫌棄。
明娟也推門進來,身後還跟着喜墜兒。兩人一人手裡提着一隻水桶。
明娟那桶裡是熱水,而喜墜的桶裡是半桶涼水,應該是怕喜墜兒人小,力氣小,提不動再燙着。
柳雅問:“怎麼是你們兩提水?明翠和明蕊呢?”
“覃總管讓各屋的丫頭去領彩燈,我讓她們兩個一起去了。提水也不是大事,我和喜墜兒行了。”說着,明娟把水倒進了屏風後面的木桶裡。
柳雅道:“還發彩燈啊?是掛着的,還是提着的?”
“都有。”明娟答道:“前院的紅燈籠早掛了,現在發下來的是玩兒的。各種樣式的都有,咱們院子裡姑娘多,可以多領幾盞。”
柳雅覺得這樣還挺好玩兒的,急忙道:“你和喜墜兒也感覺去領彩燈吧,給我也帶兩盞回來,咱們好好熱鬧熱鬧。我自己洗。”
明娟應該是不好這個熱鬧。但是她看喜墜兒一臉的熱切,笑着道:“本來想留下伺候小姐的,不過喜墜兒想去,我送她過去。然後讓明蕊和明娟帶着她,我再回來吧。”
喜墜兒頓時顯出幾分的喜色,可是看看柳雅,還是道:“還是留下伺候主子要緊。”
柳雅一聽笑了,道:“我洗澡的時候不用伺候。你們快去吧。我也是洗洗出來了,雪綺、雨綃還等着我呢。”
柳雅說完跑到屏風後面,趕緊把身的衣服脫下來,跳進了水裡。
脫衣服的時候,柳雅看到她的裙襬有好幾塊乾涸了的血跡,小襖的袖子縫兒裡也有不明顯的血絲,應該是她滿手鮮血的時候蹭去的。
不用泡澡,柳雅洗的還是很快的。洗好之後出來,趕緊穿了衣服。
不過因爲明娟今天沒有在外面給她燙衣服,所以穿在身有些涼,柳雅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柳雅不禁笑了,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幾天的千金大小姐,身子都變得較貴了?
一邊胡思亂想着,柳雅飛快的穿好了衣服。
她這屋櫃子裡的,都是古夫人給她準備的新衣服,所以只要選好了顏色穿行了。
柳雅剛剛把腰帶繫好,明娟回來了。手還提着一對彩紙糊的宮燈,還沒點着,但是光看那彩紙挺好看的。
明娟一見柳雅連衣服都穿好了,趕緊放下手裡的燈籠,道:“小姐,讓我給你梳頭吧。”
柳雅搖頭道:“不用了,我編兩條辮子,再戴個帽子行了。”
編好了辮子,柳雅從櫃子裡拿出一頂黑色的貂皮小帽戴在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