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一直沒說話的二哥接着道:“我們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也是種地刨土一一攢下的。net又不是不給,不是說了等三年或是等她有了孕給嗎?現在好像我們要逼死她似的。那我們不要這個媳婦了,給她送回李家屯她孃家完了唄。”
三哥也忙着幫腔道:“是啊。我們養不起這樣有外心的媳婦,送她回去吧。大不了吃個虧,給出去的銀子不要算了。可是讓我們現在拿出剩下的五兩銀子,我們也沒有啊。一開春要買種子種地,現在還沒到秋收,哪來的錢?”
柳雅聽了知道,也不是他們家真的不要春妞了,而是這五兩銀子惹的禍。
柳雅嘆了口氣,走到春妞身邊,伸手給她順了順被雨淋溼了又沾了泥水的頭髮,問道:“不是讓你回家好好的和你大嫂商量嗎?怎麼又哭哭啼啼了呢?”
柳雅是覺得,春妞不太會來事,也不懂得看人臉色,估計是那句話說重了,惹了李家嬸子不高興,又不肯服軟才鬧到現在這樣的。
可是春妞立刻搖頭道:“不是的不是的,雅兒你告訴我的話我都記着。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還哪敢多說話。可是,昨天一回家,大嫂不讓我進門了。把我關在門外,還把四平攔在了屋裡,不讓四平來見我。我一直求一直求,在門外求了整整一個晚。可是到了早,他們突然說要把我送回李家屯的孃家,說什麼都不要我了。我不肯走,他們綁了我直接拖出來了。”
柳雅沒想到會這樣,但是看看春妞的樣子,確實不只是淋了雨。黑眼圈很重,眼裡也都是血絲,眼皮更是腫得厲害。可嘴角和嘴的皮卻是發白的。由此可見,春妞說的可能是真的。
春妞見柳雅打量自己,連忙道:“不信的話你問四平。四平雖然聽不見、說不出,可是他心裡明白的很。你問一句,他會給你做手勢的。真的,我不騙你的,雅兒。我也不敢騙你。”
春妞說的有道理,柳雅看向了四平。春妞說的這麼一大段話,四平聽不見,算看見了,估計也猜不全。
柳雅便慢慢的,一句一句的問四平道:“春妞昨天沒進你家門?”
“啊啊”四平一邊點頭,一邊抱住春妞給他三個哥哥作揖。然後又對着柳雅擺手,做了個睡覺的姿勢;然後又做了個拍門的姿勢,然後又揉了揉眼睛。
柳雅看懂了,四平說春妞沒睡覺,一直在拍門,哭着拍門。
柳雅又問:“那爲啥不要春妞了?”
四平愣了愣,似乎他也不明白。然後想了一下,才指指肚子,又指指自己,然後又翻了翻口袋。
這次有點難了。但柳雅想了一下明白了,應該是說春妞一直沒懷孕,他們家又不想出錢,所以要把春妞送回去。
可是,春妞好像才嫁給四平也沒有多久吧,哪能那麼快懷孕的?還有的人家結婚好幾年沒有孩子的呢,不是也都正常嘛。這事還能怪在春妞的頭嗎?
柳雅正琢磨着,四平的大哥又道:“行了,柳家二丫頭你也別問了。我們真的不打算要春妞這個媳婦了,當作是我們家吃個虧,虧了五兩銀子吧。這事你也別管了,反正你也管不了,讓開路,我們把她送回去。”
“等等。”柳雅又攔在了四平和春妞身前,問道:“你們做哥哥的,難道不問問四平的意思嗎?他和春妞的感情這麼好,不能成全他們?”
四平的三哥道:“成全?沒有銀子咋個成全?春妞不和我們一條心,咋個成全?算是我們讓她留下了,回頭她那個哥哥三天兩頭來鬧騰,我們家的日子還過不過?”
“我不要銀子了,不要了。大哥、二哥、三哥,只要你們讓我和四平在一起,我和我娘說去,我不要剩下的彩禮了。求求你們了,別把我送回去吧。”春妞慌張的喊着,同時也嚇得往柳雅的身後縮,躲在四平的懷裡哭。
柳雅嘆了口氣,看看身後的春妞,又對面兇巴巴的三個男人。這事也真是讓她爲難。
要打抱不平吧,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可是不管吧,春妞沒準真的被逼死了。春妞死了,四平也不會好過,真正可惜了這麼一對有情人了。
見柳雅嘆氣,一臉的爲難,四平的二哥又道:“柳家二丫頭,你讓開吧。我們也是沒辦法啊。要是不給這錢吧,要是春妞她爹真的因爲這沒錢治病,嚥了氣,這罪孽得我們幫着背。好像是我們做親家的不肯幫忙似的。可要是給她錢,我們家也確實拿不出來啊。還不如把人送回去,他們怎麼籌錢是他們的事,這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這話,也在理。柳雅昨天聽春妞她娘說的也是這樣的意思。總不能因爲沒有錢,放着她爹的病不治吧。
想到這裡,柳雅咬了咬牙道:“那這樣吧,要是我把這錢借給春妞,你們讓不讓她和四平繼續過日子?”
“啥?”四平的三個哥哥都楞住了。
最後,還是四平的大哥開口問道:“柳家二丫頭,你沒有開玩笑吧。你們柳家可是屏山村最窮的一戶了,你還有錢來幫襯我們嗎?算是聽說這幾天你和你弟弟忙活着賺了點錢,可也是百十來個銅板吧?還不如我家媳婦一天賣的菜錢多呢,你能拿出五兩銀子來?”
四平的三哥也道:“是啊,五兩銀子,快要能蓋一間房了。你有錢還是你們柳家有錢啊?有錢的話,還能過吃不飯的日子?”
而聽了柳雅的話,春妞也不哭了,只是低着頭由着四平抱着,顯得很是絕望。她也是知道柳家的狀況,所以算柳雅有心伸出援手,可是想法和現實畢竟差距太大,她是不相信這五兩銀子柳雅能夠解決的。
柳雅皺了皺眉,知道這些人心裡的想法。五兩銀子確實不是個小數目,幾乎等於是他們柳家不吃不喝兩、三年的全部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