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復面部的疤痕對於柳雅來說是個小手術,所以很快做完了。
不過做完之後包紮的時候,柳雅沒有讓古雪綺動手,而是她親自用白布給十七包了。
這種整個腦袋瓜都纏住的木乃伊裝扮,讓柳雅看了很滿意,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十七顯得老實巴交的,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算是整張臉都被包了起來,也沒有絲毫的反對。
直到他聽見柳雅的輕輕笑聲,才微微蹙了蹙眉頭,問道:“柳姑娘,好了沒?”
“我一直都很好。”柳雅答非所問的說完,終於把手裡剩下還沒纏完的布條剪斷了如果再包下去,她擔心把十七給悶死了。
古雪綺看看十七明顯大了一圈的頭,終於是換了一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模樣。
柳雅拿起塗抹之後還剩下一半的藥膏,直接塞到十七的手裡,道:“三天之後布條解下來,在傷口處自己搽藥。每三天搽一次,這些藥可以用兩次。用完了來找我,我再給你檢查檢查。”
怕十七不肯聽,柳雅又道:“這可是我的命令,要是你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會告訴滄千澈的。”
十七捏着藥瓶,好像是嘴角抽了抽。不過因爲臉包了太厚的布條,所以任何表情都是極其細微的,幾不可查。
柳雅又笑了一下,然後指着身旁的古雪綺,道:“現在你該謝謝古家大小姐了,她真是幫了不少的忙。”
十七點點頭,恭恭敬敬的起身,向着古雪綺一躬到地,說道:“多謝古家大小姐。只是,十七無以爲報。”
“我只是給雅兒幫忙的,不用謝我。”古雪綺的聲音小小的,不過說的很清晰。
說完之後,她好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擡起頭來對着十七微微一笑。笑容很平和,也很溫暖,但是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感情來。
柳雅聽着十七的話,很想要插一句,說“無以爲報你以身相許啊”。可是嘴巴張了張,瞄到了古尚卿從一旁斜眼看過來,把話又吞了回去。
十七卻始終沒有什麼別的反應,又向古雪綺躬身一禮,沒有再說話了。
柳雅暗自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做法對還是不對了。
她很喜歡古雪綺溫婉善良的性子,也很想和她成爲真正的好姐妹。而柳雅感覺裡,好姐妹不是應該這樣幫忙的嗎?
可是現在看來,古尚卿的阻止似乎是有道理的。古雪綺和十七兩個人,的確是有着太大的差距了。
雖然十七的臉現在包的像個糉子,不過他好像並不怎麼在意。或者說,身爲影衛是主人的影子,他的眼裡只有主子的模樣,從來也不會在意自己的樣子吧。
然後十七向柳雅告辭,把藥瓶往懷裡一揣,伸手把斗笠戴好了。
十七的斗笠面還有一層灰色的薄紗,可以捲去也可以放下來。這次將斗笠戴好之後,十七把薄紗放了下來,掩住了滿臉包裹的布條。
柳雅也沒有什麼留下他的藉口,總不能邀請他在古家吃晚飯吧。因而,只是說了句:“路小心,記得擦藥。”
十七答應了一聲,又朝古尚卿和古雪綺躬身施禮,算是告別,這才轉身離去了。
柳雅的眼角瞄了瞄古雪綺,想要看看她是不是依依不捨,或是視線膠着的神情。可是她只看到了古雪綺低頭開始收拾起桌帶血的布條,只是動作有些僵硬。
柳雅徹底明白了,古雪綺算不是心如止水,起碼也很清楚她自己的身份。她是不敢奢求和十七有什麼發展的。
反之,柳雅又看了看古尚卿,覺得還是男人膽子大一些,起碼他看了楚可凡,是敢於承認也敢於追求的。
事已至此,柳雅沒有多餘的話好說了。不過她也沒有後悔給十七療傷,更不會後悔讓古雪綺來幫忙。
收拾了一會兒,古雪綺擡起頭來,問柳雅道:“雅兒,還有別的事嗎?”
“沒,沒事了。謝謝你,雪綺。”柳雅搖搖頭,知道古雪綺也要走了。
而且古雪綺肯定現在心裡不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她需要安靜一下,來理清自己的頭緒。
果然,古雪綺一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了。見了血,剛纔還不覺得,現在有點難受。”
“嗯,你回吧,晚點我過去找你,咱們一起吃飯。”柳雅說完,接過了古雪綺收拾了一半的東西。
古雪綺只是答應了一聲,又轉頭跟古尚卿打個招呼,走了。
柳雅看着古雪綺的背影,深深的吸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古尚卿這時候站起來,也隨着柳雅的嘆氣一起嘆了口氣,然後道:“現在知道了吧。古家的女兒不是全都像你、向雨綃那麼鬧騰的。”
是啊,如果今天換成了古雨綃,而自己面前如果坐着的是小樹兒……
小樹兒!柳雅怔了一下,才發現自從昨天和小樹兒分開之後,沒見他再出現啊。
柳雅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覺得自己也是個不合格的姐姐了。竟然把弟弟都給忘了,也沒有問問十七是不是看到了小樹兒,他送滄千澈回去之後,是回了古家嗎?
想到這裡,柳雅趕緊問古尚卿,“哥,昨天你讓小樹兒去送太子殿下回京,之後也沒見小樹兒啊。他是直接回古家別院了嗎?”
“啊?你還不知道嗎?”古尚卿也被柳雅問的一愣,反問道:“我還以爲爺爺和你說了。”
柳雅一臉的納悶,道:“爺爺?沒有啊。昨天我們不是和爺爺坐在一起的嗎?然後是今天早到現在,我見着爺爺的時候你也在,我見着你的時候爺爺倒是沒在。他老人家能跟我說什麼?”
古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道:“爺爺讓小樹兒回家去了啊。”
“回家?哪個家?他不是一直古家的別院讀書嗎?”柳雅越聽越糊塗,而且心裡覺得這件事怎麼透着怪?
古尚卿搖搖頭,道:“不是在別院,他回你們南平州的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