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之前也問過,說是雲穹國沒有過秋節的習俗,這點和咱們國古代可是不一樣的。
如果這裡也過秋節,那麼再過幾天也是八月十五了。
對於這樣的節日,以前柳雅是從來沒有任何印象的,只是覺得可笑。
其實她現在明白,那是當年的她孤身一人,從骨子裡感受到了寂寞,纔會去嘲笑那些擁有家和幸福團圓的人吧。
如今看着快要圓滿的月亮,感受着秋意瑟瑟,柳雅不由得緊了緊披在身的衣服。
她不知道,遠在京城的滄千澈在做什麼,不知道他有沒有這樣望着月亮,想過自己?
“雅兒,在想什麼?”古尚卿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柳雅一擡頭,看到他坐在房檐,正朝下面看着。
月光在他對面,正好照着他瑩白俊美的臉龐,月色把他整個人都襯托的越發的柔和了。尤其是他此時那關切的眼神,更好像月光一樣佈散開來。
柳雅微微的搖頭,之前心對他的煩躁與厭惡,莫名的減輕了幾分。
“要不要來看看?這月色的小鎮,也別有一番風趣。”古尚卿說着,俯下身來,朝柳雅伸出了手。
柳雅怔了一下,繼而退後了幾步,卻是一個助跑再猛地一縱身,跳起來抓住了古尚卿的手。
古尚卿借力往一提,將柳雅拉了屋頂。可柳雅身披着的衣服在柳雅縱身的時候,直朝下面掉落了。
柳雅“呀”的一聲,回手想要去撈衣服,可是衣服直接掉在了地,哪裡還夠得着?
柳雅有心再跳下去撿?那還來幹嘛呢。
古尚卿微微一笑,解開自己衣襟兒的盤扣,脫下外衫往柳雅的身一披,道:“我這件更暖,你試試。”
柳雅只覺得肩頭一重,長衫已然落在了肩。帶着古尚卿身的體溫,還有他身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衣長及地,古尚卿隨手拔出匕首斬去了一截,然後道:“現在剛剛好了。”
柳雅吸了一口氣,看着古尚卿半晌,終於還是接受了,並且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雅兒,不不需要這麼客氣,我是你哥哥,本來應該這樣寵愛你的。”古尚卿說完,扳住柳雅的肩頭,讓她轉了個身,指着前方道:“看看那邊,是不是挺美的?”
柳雅順着古尚卿的手指方向看去,見那正好是月光所照的方向。一片錯落的民居,加一條悠悠流過的小河,猶如是一副靜藹的水墨畫,帶着夜色特意的寧靜與安然。
黑色的夜幕作爲背景,一輪明月在空照耀,閃爍的星辰成爲了點綴。
民居悠然,看過去帶着一股子濃濃的煙火氣息;河面泛着斑駁的月光,側耳細聽還能夠聽到輕微的流水聲。
古尚卿道:“多美啊,幽靜、恬適,靜的讓人忍不住想睡。我只有看着這樣的美景,纔會不覺得累。”
柳雅也是怔了一下,繼而點點頭,道:“確實。人世間的繁華都是一樣的,但幽靜之各有各的幸福所在。這般恬適的美好,確實很美。”
“雅兒,你也能夠欣賞這種美,真是讓我意外。”古尚卿說完,還輕聲的笑了笑,道:“我本來以爲,你會更喜歡燦爛的珠寶,堆積成山的金銀呢。你身有殺氣,也有俗氣,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你賬目每日增加的數字,連赫連家的人都已經感到吃驚。”
柳雅聽了也是一笑,道:“如果你現在把這河裡堆滿了金銀珠寶,我會現在笑的更燦爛,我會覺得那精緻更美好的。”
“那……哥哥試試。”古尚卿竟然極爲認真的點了點頭。
柳雅見他點頭,心頓時覺得無趣,如果古尚卿真的那麼俗氣,她又要開始討厭他了。
可柳雅的念頭剛冒出來,聽古尚卿又道:“不過,雅兒你記得離開的找掌櫃的把帳結算一下,多出來的銀子可得收着。哥哥我其實不是有錢人,之所以一下子拿出二十兩銀子,也是怕他待你不周。等到你準備走的時候,結帳也沒什麼了。我要攢下錢,給你堆滿那條河呀。”
柳雅聽了,“噗哧”又笑了。看來,古尚卿還不是那麼俗氣無聊的一個人嘛。
結果古尚卿又道:“都說遠觀小,而近觀大。我們站在這裡看那條河,很小的一條,可是如果走近了,說不定是非常大、又非常深呢。我說不定還要攢好多年,才能攢下一車的金銀,全倒下去,也不一定能夠堆滿啊。”
柳雅舒了一口氣,道:“你知不知道你挺像一個人的?”
“誰啊?”古尚卿很認真的問着。
“像……赫連天祁。赫連家的現任掌家。”柳雅坐下來,一邊看着那一片靜藹的夜色,一邊道:“你和他看起來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可是相交下來會發現,竟然都是不太靠譜的性子。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我和他算是表兄弟吧。”古尚卿說完,笑着道:“你和他算是表兄妹。”
柳雅懵了一下,腦子轉了一會兒纔想起來,皇太后是古家的人,而赫連天祁是皇太后的嫡親孫子嘛,還真的是親戚。
可柳雅不想承認自己和古家的關係,更不想有所牽連,所以古尚卿一提這個,她站起身來,道:“我困了,回去睡覺。”
“嗯,我送你下去。”古尚卿說完,要去拉柳雅的手腕,估計是想要把她放下去,或是拉着她一起下去。
柳雅微微擡手甩開了,道:“我可以自己下去。”說完,一個縱身跳了下去,雖然不是有輕功那般的毫無聲息,卻也是輕盈靈動,身子妙曼。
古尚卿一笑,說道:“隨你吧。女孩子有點執拗的脾氣而已。”
柳雅皺了皺眉,擡頭對古尚卿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是一路給我安排到明陽城去,我也不會感激你,也不會和你相認的。還有,以後別自稱是‘哥哥’,我會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