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手裡舉着銅鏡,狠狠的、狠狠的瞪着鏡子裡的自己,跟要把她自己給吃了一樣。
過了片刻,才吃驚的大叫一聲:“啊呀,柳姐姐、秀寧姐,你們快幫我看看,這鏡子裡的美人是誰啊?”
柳雅和秀寧一聽,都笑了起來。
秀寧指着小囡道:“這小丫頭啊,現在還時不時的去和紅袖坊的姑娘們混着,有見識,嘴也甜,眼神都會勾人了。我看啊,要是七娘願意要她,她去陪客人喝酒都能討來賞錢。”
小囡聽了放下銅鏡跑過來,扭住秀寧的胳膊道:“讓你胡說,我掐死你。紅袖坊的姐姐們哪個不盼着出來?你偏偏說我自己要去呢?”
兩個人笑鬧着,扭成了一團。
其實她們兩個都是在紅袖坊待過一段時間,已經和那裡的姑娘們混熟了,也沒有什麼偏見或是瞧不起那裡姑娘的意思。
之所以這樣開玩笑,也不是嫌棄誰,只是互相逗着玩兒而已。
柳雅見她們兩個扭個沒完,走過去拉住秀寧,道:“別鬧了,你也坐下,今天我也順便教教你化妝。”
“我不,這樣挺好的呀。”秀寧趕緊捂住自己的臉,道:“我不要像小囡那樣,嘴巴紅的,眼睛藍的。”
“你的眼睛纔是藍的。”小囡也過來幫忙,拉開秀寧的手,道:“沒聽柳姐姐說嘛,這叫做眼影,塗之後顯得眼睛大大的,可好看呢。”
柳雅也笑着道:“是啊。女孩子是應該學會美,會打扮自己,這樣才能讓心情好,日子過得更舒暢。更主要的呀……還能讓你的心人喜歡你。”
“我的心人?”秀寧愣了一下,繼而又慌忙的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可沒有心人。”
“有,東子哥喜歡秀寧姐。”小囡立刻大聲嚷嚷道:“柳姐姐不在家的時候,東子哥天天都去找秀寧姐說話呢。還幫她幹活,茉莉園的地是東子哥每天掃的,水也是他每天去挑的。”
秀寧聽了,臉一下子紅了,大聲道:“沒有沒有。那茉莉園是主子的,東子也是主子的小廝,去幫忙收拾收拾也是正常啊。不是因爲我。”
“是是。”小囡和秀寧眼看着又要鬧騰起來了。
柳雅在一旁是聽懂了,趕緊叫了一聲道:“行了行了,閉嘴吧。吵到我了。”
這下子,秀寧立刻不吭聲了。她是從心眼裡非常認定柳雅這個主子的。
小囡也立刻噤聲了,她也是個知道分寸的丫頭。
柳雅故作嚴肅的道:“秀寧,我說給你化妝,你老實坐着好了。這是主子的命令,推脫個什麼?”
“是。”秀寧立刻老老實實的答應着。
柳雅又對小囡道:“還有你,老實待着去。對了,秀寧一早準備早飯,你卻閒着?一會兒你還好意思吃現成的?去看看還有什麼要整理收拾的,或是把飯桌擺好了,一會兒我給秀寧畫完了去吃飯。”
“是。”小囡答應一聲,趕緊跑了。不一會兒,廚房傳來洗刷鍋子,擺弄碗筷的聲音。
柳雅笑道:“還真是聽話。”然後低頭對秀寧道:“老實的學着點。”
秀寧點點頭,也學着小囡的樣子把銅鏡舉了起來,認真看着柳雅給她化妝。
秀寧的五官沒有小囡那麼精緻,不是個美人胚子,只能算是個溫柔嫺熟的本分女孩。
這樣的女子並不出彩,是站在人羣裡會被人忽視的那種。
柳雅端詳了一會兒,對秀寧道:“你最大的優點是溫婉恬靜,所以我給你化妝也是柔和一下你的五官,讓你看起來更加的柔情似水,眼神靈動,多了幾分靈氣,會更加引人注意的。女孩子,還是多點靈氣的好。”
秀寧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輕輕的“嗯”了一聲,擡起臉來由着柳雅擺弄。
柳雅一邊給秀寧化妝,一邊跟她說道:“你的心思,我大致明白一點。你雖然叫我一聲‘主子’,但你也沒有賣給我;算是賣給我,我也不能左右你的心思。但是我想要告訴你,人是不能只憑着感情去做事的,算是心裡放不下,但不可能是不可能,如果一再堅持,最後傷得還是自己。”
秀寧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挺直了脊背,又是“嗯”了一聲。
柳雅嘆了口氣,道:“別誤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不過那個古公子,和你、和小囡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的。”秀寧輕聲說道:“古公子那樣的人物,不是我們高攀的起的。小囡說是想要做他的丫鬟,可我知道,我們連跟在他身邊的機會都不會有。”
柳雅點點頭,道:“沒錯。”這句話雖然殘忍,但也是事實。
尤其是古尚卿這種人,那和秀寧真的是毫無交集的兩個平行線,而且還差着十萬八千里。
論家世,他是古家的嫡長孫,說他是京城的第一公子也不爲過。
論樣貌,古尚卿絕對可以用“美貌”一詞來形容,他與滄千澈、赫連天祁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卻堪稱是清雅雋秀的典範。
至於學識、武功,雖然柳雅不是特別瞭解古尚卿,但說他是武全才絕不爲過。
所以說這樣的一個人,秀寧可以仰望,卻不能企及。
秀寧默默地不吭聲了,不知道是在想着什麼。
柳雅知道她的心裡是明白的,道:“秀寧,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相反的,你是我眼裡的好姑娘,所以我更希望你能給找到自己的幸福。”
說起來,秀寧和小囡真是不一樣的類型。柳雅不擔心小囡,因爲小女孩追星的心思沒有什麼不對。看到好看的美男想靠近,這從生物學也算是荷爾蒙作用。
但是秀寧不同,秀寧更年長,心智更成熟,思慮的也多。她若是真的陷進去,只怕真的是難以自拔了。
秀寧聽了,擡眸看着柳雅,道:“主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對古公子不敢有非分之想。我只是覺得,古公子對主子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