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若聽柳雅說讓她去做客棧的老闆娘,這才抹了一把眼淚,道:“行,我願意去。雅兒妹子,我知道你能幹,手底下的生意也不少呢。原本我們不是也說好了要搭夥的嗎?我跟着你去吧。”
柳雅明白,紫若雖然是見慣了場面,****過着迎來送往的日子。可實際在這紅袖坊裡沒有怎麼出去過,而且面的事都有七娘頂着,她實際是個只負責賣藝、迎客的姑娘。
如今讓紫若從良了,她一旦走出這紅袖坊,心裡多多少少會有點因爲這個身份的自卑,也會有點突然面對社會的茫然。
柳雅能夠給她安排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是能夠安心幹好的,慢慢的適應了新的環境,也會變得如魚得水。
紫若的事情算是暫時安定下來,七娘又轉過來對明姑娘道:“我這紅袖坊的嬤嬤,其實是要看着趙大東家的臉色,這個你們也是知道的。”
明姑娘點點頭,道:“七娘,雖然我們都知道紅袖坊還是趙大東家佔着大頭的股份,但你在這紅袖坊裡的地位,可是我們這些姑娘都認同的。所以我們都只認七娘你,最聽你的話。”
七娘點點頭,道:“七娘知道,你們都還賣我面子。如今我要離開,把紅袖坊交給你,可是你手裡不捏着點什麼,難免被趙大東家抓的死死的。要是再有哪個姑娘特別有心計的,籠絡了趙大東家,你這紅袖坊嬤嬤的位置怕是坐不穩當了。所以,七娘決定,把我手裡的三成紅袖坊的股份,讓給你。”
紅袖坊三成的股份,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柳雅算是隻有一成的股份,每個季度的進賬也是個十分可觀的數字呢。
明姑娘聽了也是一陣感動,趕緊道:“七娘,這三成的股份幾乎是你全部的家當了,我自然不能白拿。我現在手裡有八百多兩的銀子,雖然抵不下這三成的股份,但已經是我全部的家當,是我預備之後贖身用的。如今你把股份給我,這些銀子當作是我向你買的,這樣在別的姑娘面前,也說不出不好的話來。再多,我也真是沒有了。”
七娘點點頭,道:“是這麼個道理,你明白好。不過七娘還有一個要求,你現在要是能答應,我才能把這三成的股份給你。”
明姑娘道:“七娘,你說,我答應是了。”
七娘指了指柳雅,道:“這三成的股份給你,是爲了讓你安心帶着紅袖坊的姑娘們。這些姑娘們都是我一手調教的,我也心疼她們,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做這個嬤嬤了,或是另有別的原因,要用錢,你手裡的股份只能用八百兩銀子的價錢,賣給雅兒丫頭。”
柳雅聽了,手裡的銀針是一僵,停在半空好半天沒有落下去。
可以說,七娘的這個條件實在是爲柳雅想的很周到,等於紅袖坊早晚都是要成爲她的產業的。
明姑娘聽了是一笑,道:“應該的,我知道七娘偏心。不過,雅兒妹子叫您一聲‘姨娘’,我們都能夠聽出是真心真意的,您的東西留給雅兒妹子,我當然也是沒有話說的。我願意立下一份字據,若是將來我離開紅袖坊,或是需要用錢的時候,這三成的股份一定會先去問過雅兒妹子要不要買。”
七娘聽了,點了點頭,然後道:“我手裡有三成的股份,雅兒的手裡還有一成,這四成股份加起來,足夠左右紅袖坊的大局了。所以說,明兒你放心吧,這個嬤嬤你想當,趙大東家不會把你怎麼樣。”
七娘這一通話說完,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柳雅和明姑娘、紫若姑娘都明白,七娘這是心裡明白,在安排後事的意思。
柳雅一邊給七娘行鍼,一邊道:“行了,我看姨娘這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別再操心了。我保證這幾針扎完,你能之前好受許多。所以啊,心思放寬,不要想的太壞了。”
七娘點點頭,道:“雅兒丫頭啊,我這輩子整日的和那麼多人打交道,我眼睛裡看到過的姑娘也着實不少了。獨獨是你,讓七娘我根本看不透。不過我心裡明白,你不是個簡單的姑娘,可以說,這紅袖坊我雖然交給了明姑娘,但是更重的擔子是壓在你身的。你可不能看着明姑娘在這裡忙活,卻什麼都不管呢。”
柳雅一聽笑了,道:“怎麼會呢。雖然我現在只有一成的股份,可以後明姑娘從良了,這股份她也帶不走,不還是我的嗎?所以我經營的好了,以後賺錢的日子在後頭呢。”
柳雅說完,明姑娘和紫若姑娘都笑了。
明姑娘道:“等我從良的時候,也去跟着你吧。”
柳雅道:“別啊,你在這紅袖坊多好呢。我看看想法子把另外的五成股份也從趙大東家的手裡挖過來,回頭這裡是我的產業了,你不算是跟着我了嗎?”
明姑娘一聽笑了,道:“那以後這三成的股份也歸你了,你手裡可獨佔九成了?要不是紅袖坊還分出一成股份在某些大人物的手裡,你給獨吞了呢。”
紅袖坊的股份,雖然是趙大東家拿大頭,七娘捏着小頭,柳雅手裡還攥着點零頭。但是還有一成被悄悄地外放了。
這個規矩其實說白了也不難懂,在安濟城裡所有的大商鋪、大買賣,都會拿出一成或是半成乾股,放在衙門裡當作是歷任縣令的花頭。
也是說,不管哪一任的縣官到任,除了拿着朝廷的俸祿之外,還有這樣的私帳入手。
這也是爲什麼有句話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的道理了。
算是一任清官,最多是不拿百姓的錢財飽私囊,不亂攤派收取賦稅,不卡着各家商戶的門路。
但這些私下裡的小賬,早直接揣進了知縣的荷包裡。也只有這樣,面官府才能不找下面這些商戶的晦氣,還能替他們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