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終於可以透過枝椏,照着前方的路,同時也把二皇子的背影照得清晰了。 剛纔霧氣的一段路,有人是夢的一個場景,似真似幻。
柳雅甚至有些懷疑,二皇子剛纔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爲什麼眼前的月光澄明瞭,可她的心卻還是糊塗的?
“笨丫頭,我知道你的心裡沒有我,從來沒有過。”二皇子的聲音有些啞啞的,說道:“所以我心的宮殿鎖了,把那個不知輕重、憤然對立的你關了進去。”
“咳咳”柳雅被哽了一下,反問道:“不然呢?我應該是對你感恩戴德、心意友善?”
“或許有一天是可以的。”二皇子說完,鬆開了一直緊握着柳雅的手。然後見他把衣袍翻起來,從很乾淨的裡子扯下一塊布來,給柳雅擦手。
他擦的很認真,擦去了這一路他手心留在柳雅手的汗水。
柳雅沒動,任由他擦乾淨,然後問道:“好了嗎?我現在該往哪兒走?”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要去找滄千澈。”
“你在這裡等,最多一個時辰,耿彬會來接你。然後送你去找皇兄。”二皇子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塊銀鑲玉的令牌,地給柳雅道:“這個你收好,另一塊紫金令牌給我。”
“爲什麼?”柳雅不解,卻也不敢把太后給她的令牌隨便給二皇子。
二皇子道:“你那塊只是出入宮門的令牌,最多也是能夠出城而已。我這塊可以直通九城十八關,我拿着你那塊令牌才能進宮去找父皇請令出征。”
柳雅還是不信,道:“你以前進宮都沒有令牌?”以前沒有這塊紫金令牌,二皇子不是一樣能夠進宮騷擾她嗎?
二皇子卻不屑的笑道:“那是以前。而現在青梵出了狀況,宮門怕是沒有那麼容易進了。”
柳雅想了想,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索性還是選擇相信二皇子。因而,她把出宮時候麻姑姑給她的紫金令牌和二皇子的令牌換了。
二皇子看看令牌,又道:“你和皇兄會合之後,若是十天都等不到我領兵出征的消息……和他遠走高飛吧。”
“什麼?”柳雅愣了一下,繼而急道:“你這是在逼宮。你趁着滄千澈不在,要作亂犯嗎?”
二皇子立刻反駁道:“你在乎那個虛位?”
“不在乎。”柳雅搖搖頭,但鄭重其事的道:“可那是滄千澈的。要或是不要都在他的選擇,從他手裡奪走,是不行。”
“是,是這樣。所以我也想要拿回應該屬於我的東西。”二皇子說完,又深深地看了柳雅一眼,才轉身大步的走了。
想了想,柳雅突然對着二皇子的背影喊道:“我信你。”
“那好好等着。”二皇子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他的腳步特別快,繞過山路的一個彎,已經連背影都看不到了。
柳雅又站在這裡一會兒,才四處大量一下所在的環境。這是山腳下的一條小路,身後不遠處還有一條山的土路,路坑坑窪窪的。應該是柳雅坐馬車來的那條路。
聽二皇子說,那條路也有陣法和陷阱,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只有耿彬能夠趕車去。但是耿彬並不知道他們下山的這條路。
換句話說,如果柳雅不想讓別人去的話,在山把那條土路封死,連耿彬都不能再山去了。
但是這究竟是一座什麼山,柳雅卻不知道了。只能按照來時的路程隱約算出來,這應該是距離京城二十里外的一個什麼地方。
柳雅現在憑着幾天前的記憶可以回到京城去,可是她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二皇子,在這裡等着。
半個時辰之後,月天,周圍還是一片寂靜。柳雅坐在路邊,雙手託着下巴,閉目養神。
又過了半個時辰,也是到了二皇子所說的一個時辰的時間了,柳雅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向二皇子離開的方向眺望着。
可前路茫茫,沒有腳步聲或是車輪聲,連夜風都好似停了一般,空氣顯出夏夜特有的悶熱感。
柳雅再次吸氣,給自己心裡設下了第一道底線。她原本是堅信二皇子會派人來的,只是現在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又一盞茶的功夫,在柳雅準備獨自離開,並且要直抵京城去找滄千澈的時候,一陣馬蹄聲伴着一道驚雷聲傳了過來。
柳雅都不知道怎麼會那麼湊巧,驟亮天際的閃電之後,雷聲轟然而至。那馬蹄聲也在此時傳來,差一點被雷聲所掩蓋了,但柳雅還是聽見了。
柳雅向路邊又退了兩步,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以免騎馬的人夜晚視線不好,衝撞到自己。
雷聲滾滾而過,馬蹄聲纔再次清晰。而且柳雅聽的出來,那竟然是兩匹馬一同前行的聲音。
隨即,最先衝出山彎的是被月光拉長的影子,然後纔是兩匹快馬衝了過來。一匹馬有人,另一匹馬是空的。騎馬的那個人,正是耿彬。
“柳姑娘,我來遲了。”耿彬喊着,已經騎馬到了近前。他的騎術非常好,一手還牽着另一匹馬,單手拉一下繮繩,人已經從馬背躍了下來。
“是遲了一點,不過總不來要好。”柳雅點點頭,又說了一聲:“謝謝你。”
“主子的吩咐,莫敢不從。只是出城着實費了一番功夫。”耿彬說完,走近一步,將手裡牽着的繮繩遞給了柳雅。
耿彬騎着的是一匹黑馬,他遞給柳雅的是一匹棗紅馬。這匹馬身高腿長,骨架子特別大,尾巴還被綁了起來,變成小小的一截。
柳雅懂馬,一看之下驚訝不已,因爲耿彬給她帶來的,竟然是一匹戰馬。
馬還有一個包袱,應該是給柳雅準備的隨身行李。柳雅不知道這是耿彬的善意,還是二皇子的細心。但她沒有問,只是接過繮繩,又道了一聲“謝謝”。
耿彬搖頭道:“柳姑娘不必謝我。這是殿下的戰馬追憶,殿下說是送給柳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