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覺得,古雪綺應該是從不和人耍性子,也不會與人計較什麼的大方姑娘,心眼也必定不錯。可偏偏這樣的好姑娘卻沒有一雙好腿,也實在是爲她惋惜。
聽了柳雅的話,古雪綺卻有些驚訝,問道:“柳姑娘說你是醫者?”
“啊,難道古姑娘不知道嗎?”柳雅倒是怪了。
她剛纔在門口的時候自我介紹說是鄉下丫頭,古雪綺說她肯定是個不簡單的鄉下丫頭。柳雅還以爲古雪綺也知道她是來給太后治病的。
可現在聽起來,古雪綺並不知道她會醫術的事,那麼古雪綺所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怎麼聽起來好像說,古雪綺知道自己在鄉下小山村是個極有名的人?
柳雅直接問道:“這怪了,古姑娘說我不是個簡單的鄉下丫頭,卻有不知道我會醫術的事情,那古姑娘所指的又是什麼呢?”
古雪綺一笑,反問道:“那柳姑娘可曾想起來,我們是在哪裡見過面?”
柳雅搖搖頭道:“真的想不起來了。說實話,剛纔從這紫薇閣走過,見着古姑娘覺得面熟,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像姑娘這樣蕙質蘭心的女子,必定是一見難忘纔對,可是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還請古姑娘提示。”
古雪綺拿起桌的那本書,道:“之前見着你的時候,我也與你的感覺相同,是見過,卻又想不起來。所以我坐在這兒一直想啊,結果給我找着了。”
想?和找着了有什麼關係?柳雅疑惑的看着古雪綺手裡的書,可那只是一本普通的詩書,也不是柳雅叫人印刷的,古雪綺到底在哪裡見過她?
見柳雅仍舊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古雪綺把手裡的書遞給柳雅,道:“你把書翻開看看,明白了。”
柳雅滿臉疑惑的將書接過來,隨意的翻着。她本來也不知道古雪綺叫她看什麼內容,也不知道書會有什麼提示。
但是當柳雅翻到快一半的時候,書頁裡夾着的一個東西突然掉了出來。
柳雅一怔,連忙彎腰去撿,嘴裡還說着道歉的話。只是當她撿起那個掉在地的東西時候,才恍然明白她究竟和古雪綺在哪裡見過了。
只見那書掉出來的是幾片枯黃的草葉。但草葉不是普通的葉子,而是編成了一個小蚱蜢的樣子。
但是大概因爲年頭久了,所以草葉枯黃以後都已經酥脆了,所以只是還有一個小蚱蜢的形狀,但是已經有幾處地方都破損了。
而柳雅一眼認出來,這草蚱蜢是她親手編制的。當初她編制的小蚱蜢送過的人也不是很多,至於說姑娘家只有一位,是給她的小水鋪賜名“泉清竹香”的那個美婦人,所帶着的兩個女兒。
現在擡頭再看看,古雪綺可不是那個姐妹二人的姐姐嘛。
不過當時古雪綺十四、五歲,如今應該有十七八了,少了幾分少女的稚氣,多了一份恬靜與柔美,身姿也更顯玲瓏有致了。
只是當年柳雅便看出古雪綺應該是腿有殘疾,不便行走,如今想想應當是她病痛嚴重了,所以站立還不是問題,但是走路可能會有所影響了。
“想起來了吧?”古雪綺笑得眉眼彎彎的,道:“我也沒想到與你這麼有緣。當年見你和你弟弟在那官道賣水,覺得你們一對姐弟又辛苦,又有志氣,而且你們待人接物都毫不諂媚,可處處都是有禮有度、謙卑有禮,讓我孃親一路頻頻讚揚,我也對你越發的有了記憶。只是時隔久了,你長得與當年又是大不一樣,可謂是亭亭玉立、靈秀嬌美,所以我才一時間沒認出來的。”
柳雅又看看手裡的這隻小蚱蜢,心真是說不出的回味和暖意。
要知道,這種隨處可摘的小草幹掉之後是又薄又脆,極難保存的。而古雪綺不但保存了這麼多年,還保存的如此完整,只是稍有破損,也可見她真的是有心了。
如此看來,這可不僅僅是一場緣分了,還有古雪綺的用心和她這人的善意。
想到這裡,柳雅把胸脯一挺,道:“既然有緣,我把這緣分繼續下去。你不是腿疾發作嗎?我給你看一看吧。”
“你還真的會看病啊?”古雪綺笑着問道,但沒有懷疑的口氣,完全是熱絡的玩笑口吻。
柳雅點點頭道:“那你以爲我怎麼來到這皇宮裡的?想我一介草民,鄉村的小農女,如何能夠和你這位古家大小姐有機緣一敘?”
“切,是賣弄你本事大唄?”古雪綺也不再拘謹,和柳雅又說了一句玩笑。
柳雅點點頭,道:“那是自然嘍。我也不與你吹噓,我可是神醫竹心叟的嫡傳弟子。你這腿疾我算是不能打包票給你治好到健步如飛,起碼以後不會時常疼痛,不會愈發的嚴重,也是可以的。”
古雪綺聽了微微一笑,臉頗爲淡然。搖搖頭道:“你要看幫我看看吧,但是可別說這些個安慰我的話了。我這幾年頻頻發作,御醫都是束手無策。這次住進宮裡來,也是皇太后開恩,體恤我小小年紀病痛纏身,所以讓我住在這裡好方便御醫診治的。但是這又治了快一個月了,效果不大,還是不能走動。”
說完,古雪綺的眼神微微黯然,低頭看着自己藏在裙襬裡的腿,苦笑道:“我只求不要早早的癱瘓在牀好了,其他的,倒是不敢多加奢望。”
“那趕緊給我看看啊。我不吹噓,也不誆你,實事求是的告訴你病情,然後告訴你有幾分的把握醫治,這樣總可以吧?”
柳雅難得遇到讓她這麼投緣的人,真是恨不得立刻能夠把她治好了。如此蕙質蘭心又善良親和的女子,讓柳雅滿心好感、保護欲爆棚啊。
古雪綺見柳雅那爍爍的眼神,“撲哧”一下笑了,道:“你這模樣竟然和我妹妹一樣,什麼事情都是急急慌慌的,恨不得一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