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捧着禮物的宮女隊伍最前面,跪着的是昨天趾高氣揚過來叫柳雅跟她走的那個宮女。 如今見她低眉順眼的跪着,頭也不敢擡,老實巴交的樣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而且柳雅一出門,她還是最先開口的,說道:“柳姑娘,這些禮物都是二皇子爲您準備的。殿下道,他要去早朝忙於政務,恐柳姑娘在宮裡太無聊,先看看這些小玩意,等他回來帶柳姑娘去御花園賞花、撲蝶。”
賞花?還撲蝶!柳雅退回屋裡,“砰”地一聲把門給關緊了。
愛跪跪着去吧,她好好在屋裡製藥好了。東西擺着,和她沒有一錢關係。宮女們跪着,她不會有半點內疚憐惜。
反正二皇子和她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又何必爲了一個無所謂的人都追求,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過了不一會兒,喜墜兒來敲門。聲音小小的叫柳雅用早膳。
柳雅隔着門道:“送進來吧,門沒關。”
喜墜兒答應着,端着個大托盤推門進來了。不過因爲她人小、力氣也小,所以手裡端着東西沒法單手開門,只得進屋之後放下了東西,才轉身回去關門。
這個空檔,柳雅朝外面瞄了一眼,見那些端着東西的宮女們果然還在外面跪着。任憑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溫度也在不斷升高也沒有一個人敢亂動。
喜墜兒見柳雅不予理會,也悶着不敢出聲,把托盤裡的東西一樣樣的擺在桌,退到了一邊。
柳雅這才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淨了手吃飯。吃過了簡單豐盛的早餐,喜墜兒一邊收拾的時候,一邊偷偷的瞄着柳雅。
柳雅也不理會,她知道喜墜兒必定是滿心的好,可這事跟喜墜兒更是沒有關係,又何必理會。
喜墜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柳姑娘,外面的那些宮女,其實也很可憐。”
“我知道,可是她們的主子讓她們這樣做,我無權干涉。”柳雅纔不是白蓮花救世主,讓她仁愛世人,把每一個受苦受難的宮女都拯救嗎?開玩笑。
何況,只要她有心出來管一管,那後面的事情是無窮無盡了。
而且柳雅更怪的是,從昨天開始,二皇子折騰的陣仗已經不小了,爲什麼卻沒有人出來制止?
算是裕貴人對這個大兒子較溺愛,他做什麼都予以支持,何況柳雅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的小女人,裕貴人估計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也不介意自己的兒子去和一個浮雲、草芥般的小女人玩一場曖昧。
可這裡是懿寧宮的範圍,爲什麼連皇太后都不出來管一管?再怎麼說,皇太后也知道滄千澈對自己的態度,論情論理她都不應該容許兩個孫子爭鋒吃醋的事情發生吧?
再或者……二皇子的這一番折騰,根本是宮斗大戲的另一個戲碼?
想到這裡,柳雅冷笑一聲,反而更爲淡定了。眼下的局面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沒什麼可以選擇的機會。
不管柳雅如何去做,都可能會成爲宮斗的犧牲品,更有可能會牽連到滄千澈。這麼明顯的事情她還不能夠想明白,那她真的是死都不冤了。
喜墜兒見柳雅的表情如此淡然,根本是“事不關己”的狀態,她也只能閉嘴退了出去。
不過喜墜兒正準備開門的時候,柳雅叫住她道:“喜墜兒,昨天一直忙着沒見着你,也忘了問你,四皇子所做的安排是出於你的本意嗎?你究竟如何的想法,可以跟我說說。”
喜墜兒聽了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柳雅一會兒,才道:“我是真的想要出宮去,但是我不喜歡什麼醫術,我只想找個小地方,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柳雅又問道:“那你的想法和四皇子相駁,他又是個強勢的人,你能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他是他,我是我。我早知道他是個小霸王,什麼事情都要按照他的意思去辦。可我覺得一旦出了宮,他總不能一直跟着我吧?那慢慢的淡了好了。”
喜墜兒說完,抿着小嘴一笑,卻笑的有些悽苦,然後道:“柳姑娘,我真的是罪臣之女,所以不管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不得自由,要揹負着罪責過一輩子的。所以能夠找個安穩的地方度過一生,我滿足了。”
柳雅昨天聽喜墜兒說自己的父母是罪臣,全家人都已經被抄斬了,她能活下來也是因爲自己的血能練蠱,才被裕貴人留了下來。
可是現在看看喜墜兒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竟然全是苦澀無奈的笑容,忽然覺得這個女孩子肯定活得不容易。
喜墜兒小小的年紀必定是經歷了太多的悲慘禍事,否則她不會有這麼安靜的性子,更不會把話說的像是個六、七十歲的老嫗一般,死氣沉沉的。
柳雅點點頭,道:“喜墜兒,我答應別人的事不會反悔,會盡力去做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是誆騙你的,我如果能夠離開這裡,會想法子把你帶走。至於你今後的安置,我也會盡量幫忙。但我不會對你加以過多的干預。”
“那謝謝柳姑娘了。”喜墜兒謝過之後,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雖然她笑的並不怎麼燦爛,但總算是能夠看出她剛纔的無奈與落寞,多了幾分的期盼。
喜墜兒剛走不久,聽見外面傳來麻姑姑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跪在這兒是幹嘛呢?把個懿寧宮當成什麼地方了,想來來的?”
柳雅便知道,二皇子這事終究算是鬧騰開了,估計皇太后也是不能再縱容了,才讓麻姑姑過來的。
柳雅這才起身去開門,見麻姑姑正在門外數落那些跪在地的宮女。
爲首的那個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辯解一番。結果麻姑姑一個巴掌甩過去,把她的話直接打了回去。
再沒有哪個宮女敢吭聲,麻姑姑便一揮手,道:“都回去吧,別來打擾柳姑娘。若是誤了給太后治病,你們一個個都得掉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