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鬱可燃正坐在獨島最繁華的酒店頂層吃晚餐。收到令狐宴的短信,脣角勾起一抹笑來。
炫富炫地如此不要臉,除了令狐大公子,還能有誰?
酒店樓高78層,腳下是透明玻璃籠罩住的城市夜晚,有些高處不勝寒。忽然,鬱可燃眼角瞥到兩抹熟悉的身影。兩個女人向她款款走來。竟然是鬱千惠和喬家的大小姐喬之涵。
凰北玥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鬱千惠似乎接受了她的存在,不再動用家族的力量找她的麻煩,說話也客客氣氣。
喬之凝,則是可燃回到南方來第一次看到。
幾個月前,她在和唐北臣的婚禮中,被孃家人帶走。
唐從此性格大變,變得野心勃勃,只不過是想贏回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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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在凰北玥的遊說下,喬老將軍居然同意了喬之涵和唐家的婚事。據說,今天晚上,唐北臣將會乘專機來到獨島,專門拜訪喬老將軍和凰家,和喬之涵重聚。
此刻,南方軍區和大中華區首腦的夫人集體出動來找她,爲的什麼?
鬱可燃想了想,下午好像跟喬之涵的表妹發生了點衝突呢,她們大概是爲了喬雪的事情吧。
鬱可燃收起手機,漫不經心地繼續吃晚餐,等她們在她對面坐下,她才裝作吃驚的樣子:“大姐,喬小姐,你們怎麼來了?”
“小燃,我陪喬喬來看看你。”鬱千惠臉色寡淡,尤其是近兩個月以來,臉色的冰冷程度可以跟凰北玥拼一下。
她是沒有任何資本跟凰北玥鬥了。否則那個冷漠狠毒的男人一定讓她身敗名裂。
他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吧。她是管不住這個丈夫了,只希望保得住她凰家少奶奶的地位。
喬之涵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個叫做鬱可燃的女人當年做過她的女傭呢,而且她還是唐北臣的下屬,此刻見到她應該用恭謹的態度纔對,可是鬱可燃臉色淡淡的,似乎並不願意多搭理她一下。
喬之涵不由生出一股子不快。不就是成爲了凰氏影業的當家人了麼,有什麼傲的?當年她是她女傭的時候,不過是她膝前的一條狗。
“鬱五小姐,”喬之涵不打算再跟這個曾經的女傭客氣,道:“我有個表妹喬雪,在你公司工作,鬱五小姐能多關照她一下麼?”
鬱可燃看了看手錶,已經接近八點鐘,挑眉想了會兒道:“喬雪?有這個人麼?這樣吧,我查過之後一定多關照她。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鬱可燃起身準備離開,鬱千惠喊住了她:“五妹。這麼着急走麼?”
鬱可燃回眸,鬱千惠咬了咬牙,“今晚,我也去參加慈善晚宴。你姐夫對千年翡翠勢在必得。他拍下千年翡翠,是爲了送你吧?”
鬱可燃不由地生氣,“大姐,你多想了。不管他送不送我,我都要得到千年翡翠。”
她和凰北玥明明沒有什麼,這些月來,他們見面不多。他身體不好,去國外休養了一段時間,就算回來後,也只是偶爾打打電話,她給他彙報下情況,他幫她解決下從商道路上的難題。
她刻意不去想跟他之間的舊情,因爲她一想,就會頭痛。
她也不去追究他曾經對她的傷害,她甚至懷疑千惠的話是否是真的。凰北玥真的爲跟千惠結婚拋棄過她,甚至害的她失去懷孕能力?
更重要的是,他在扶持她成長,她若想變得強大,必須依靠他。
可是這些人卻拋棄事實,把他們的關係說的污穢不堪。太過可惡。
鬱千惠不死心地繼續道:“外公和公公給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讓北玥當着媒體的面送我千年翡翠,以顯示我們聯姻的穩定。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對不起,你們聯姻不關我的事,千年翡翠是我的東西,對我意義非常大,我不會讓給你。”
“可是……你也是鬱家的女兒,怎能看我下不來臺?”鬱千惠臉色有些發急。可是鬱可燃高傲的背影已經走遠。
鬱家的女兒?抱歉,她不記得了。
“千惠姐,這姑娘分明是個白眼狼。”喬之涵嗤笑一聲:“當年她不過是我的女傭,因爲唐的提拔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結果她卻翻臉不認人了.”
喬之涵並不知道唐北臣和鬱可燃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怨和情感,她只知道她腳下的一隻狗現在成了有社會地位的人。
被喬之涵撞見她的狼狽,千惠有些難堪和羞愧,她冷笑一聲道:“喬喬,唐北臣大概沒跟你說過,他差點娶鬱可燃爲妻吧?如果不是
意大利鬱可燃的母親失了勢,他就真的娶了鬱可燃呢。而你,則和唐北臣再沒緣分走到一起了呢……”
喬之涵果然臉色大變:“你說什麼?唐竟然想娶一個女傭?竟然還會有這回事?他從來沒告訴過我。氣死我了。”
看到喬之涵成功被她激怒,千惠淡淡地道:“姐姐和你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對手都是鬱可燃,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如臨大敵了麼?”
……
鬱可燃停車的時候耽誤了點時間,走進拍賣展廳的時候,遠遠便看到鬱千惠已經到來,此刻正坐在前排貴賓席,而她的旁邊,竟然坐着凰北玥。
凰北玥自從出國養病已經一月未見,這個男人臉頰更見瘦削,冷清微闔的狹長眸子,高傲挑起的劍眉,雲淡風輕的氣度,依舊風采依舊,值得所有女人爲他停留。
此刻,他慵懶地坐着,額頭在燈光下光潔而飽滿,渾身都是高貴和生人勿近的氣息。
可是,他的神情似乎並不是很愉快,一直神色懨懨。
大約,是知道了家族的指示,感覺今晚給不了她千年翡翠了吧。
鬱可燃明白他的爲難之處,所以,今晚就只能靠自己了。
“鬱可燃,你一定要贏。”默默地給自己鼓勵,鬱可燃拿起電話,按了幾個鍵。
凰北玥聽到手機鈴聲,捻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是鬱可燃,不由地眉峰微挑,“來了麼?”他的嗓音低沉,富有感情。
鬱可燃輕輕道:“我在最後一排。”
凰北玥不由地扭過頭,恰看到那個女人正款款走過來,沒有走向他,反而坐在了後排。她朝他微微彎起脣角,朝手機說了句:“我明白你的難處。可是千年翡翠我必須得到,所以今晚的拍賣,請你讓我。”
凰北玥蹙眉想了想。
鬱可燃道:“我不想你爲難。你放棄千年翡翠,讓我自己買吧。就當你幫我忙,好不好?”
凰北玥並沒有答應,只是關掉手機。
聽到電話那頭的嘟嘟聲,鬱可燃不由氣惱。他到底怎麼想的啊。她不要他送那千年翡翠還不行?可是他竟然掛她電話。
凰北玥掛掉電話,心裡忽然涌起一種愉悅。第一次,鬱可燃竟然能想到他的難處,竟然能爲他着想。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嘴角此刻是微微彎起的。
鬱千惠感覺到丈夫的反常,眸光一瞥,竟然看到鬱可燃。他們兩個剛纔通電話了吧,難道他要違背父親和外公,把千年翡翠給鬱可燃而不送給自己的妻子?
凰北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
人聲鼎沸,等時間到了,拍賣會主持人開始宣佈拍賣規則,另外介紹了千年翡翠的歷史。
千年翡翠從第一任擁有者——萬年前的葉海特王,到上一個擁有者上官非池,再到現在的擁有者獨島博物館,歷經千萬年,可謂是歷史上最爲尊貴古老的首飾,歷任擁有者都是當世舉足輕重的人物或者文藝收藏名館。
這場慈善拍賣便由獨島博物館舉辦,意在將所得的善款捐給華東疫病災區,以補充疫苗的研製費用。
一切都進行的有序,不過凰北玥並沒有參與拍賣。鬱可燃一直在喊牌,直到最後一輪,傳說對千年翡翠勢在必得的凰北玥一直都沒有參與喊價,大家才意識到凰少不打算動這個首飾,不由猜想凰少一定是想把千年翡翠讓給那個一直賣力叫價的女人吧。
那女人正是近期與他傳緋聞的鬱家五小姐。
沒有人與鬱可燃競爭,鬱可燃自然就掙到了。天,用一個億的價錢,便拍得了這款首飾。
“……那麼,恭喜鬱小姐,您成爲了千年翡翠第一百八十一任收藏者。”司儀喊道,然後年輕貌美的禮儀小姐在安保的護送下,端着千年翡翠的托盤走到幕前。
鬱可燃高興地站起。
那串項鍊閃動着瑩瑩的綠光,彷彿塵封千年的情人,在溫柔地看着她。
忽然,燈光猛然熄滅。遠處傳來驚叫聲,有人大聲喊道:“有人闖入,快保護凰先生和凰夫人。”
鬱可燃心道不好,來不及管凰北玥和千惠的安危,幾乎下意識地快速奔到臺上,果然,刺殺凰北玥只是聲東擊西,而賊人真正的目的是千年翡翠。
一道黑色的陰影一閃而過,抓起綠瑩瑩的翡翠項鍊便向窗口掠去。鬱可燃脫掉高跟鞋,也追了上去。
過道里面,鬱可燃終於追到了那人。
那是一個男人,短暫地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鬱可燃
。
男人帶着金屬面具,猙獰的面具,兩個眼睛處留了個洞,露出他紅紅的眼睛。就像是華東第四監獄見上官西風的那天晚上闖入她房間的神秘人。
鬱可燃不由地一愣。
這個男人一身黑衣,眼神暗紅如墨,他的胸腔沒有起伏,似乎沒有呼吸。
濃烈的狂野氣息將她整個包裹住。
“你是誰?”鬱可燃想走過去,可是他的氣息太過陰暗殘忍,她不敢過去抓住他。
他只是回過頭,寂靜地看着她。
與那天晚上的神秘男人相似,可是又不完全相像。到底哪裡不對?她看不出來。
她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不是那個神秘人。
“說話!”鬱可燃快要抓狂了,可是那人忽然向她伸出手,一把攬住了她的脖頸:“你是誰?”他的聲音就像是從地底下傳來,嘶啞而且低沉。聽到他的聲音,鬱可燃便肯定了,沒錯,這人就是那個闖入她房間的神秘人。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那麼陌生,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她。他竟然還在問她是誰?
難道他不記得他是怎樣闖入她的房間,掐她的脖頸,威脅她離開第四監獄的麼?
男人的手抓住她的脖頸,痛入骨髓,鬱可燃痛苦地喊出聲,“混蛋,爲什麼三番兩次地欺負我?”
男人聽罷,豁然鬆開她,眼睛裡都是錯愕,“我見過你麼?還三番四次地欺負?”遠處,安保正呼嘯着趕過來,他不由地想繞開這個難纏的女人:“爲什麼要得到千年翡翠?”
“那是我的東西,是我最愛的人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鬱可燃撕心裂肺地說。
她最愛的一個男人曾經送給她一份禮物,可是她沒有珍惜過。等無可挽回的時候才發覺那份禮物的珍貴。
她要得到這份禮物,連並和他在一起的記憶,也一起珍藏。
這種摯愛感覺,沒有人能褻瀆。
可是……
“你——不——配!”男人一字一字說,話畢,將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開。
鬱可燃的身子向後跌去,一直靠在牆壁上才勉強站住。
有風吹動紅色的窗簾,大片大片的鮮紅布蔓擋住了整個走廊,地毯也是紅的,寂靜幽暗的光線下,男人黑色身影很快融入漫天的紅色中,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鬱可燃眼淚快要飈出眼眶,大聲吼道:“回來!你回來!把翡翠還給我。回來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是不是他?!是不是非池!非池,你回來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她越喊越傷心,以至於跪倒在地上,明亮的地板映射出一張蒼白的臉頰,佈滿支離破碎的神情。
身後有紛亂的腳步聲,有人低沉喊道:“鬱可燃!站起來。”
鬱可燃沒有站起來,憑什麼讓她站起來。難道不知道她此刻很心痛,很累?
一羣安保和特工從凰北玥身後躥出,追趕盜竊千年翡翠的男人,凰北玥臉色發白,胸口的傷口裂開。剛纔的殺手分爲兩幫,一幫刺殺他用以吸引安保的注意,而另一撥則趁機偷取千年翡翠。
鬱可燃回頭,正看到了凰北玥。這個男人寂靜的眸子裡,燃燒着一重她所看不懂的怒火。
他這人不喜形於色,向來看不出喜怒,如果他眼睛裡有怒火,那一定是怒到了極點了吧。
視線下移,他的胸口血跡斑斑,原來殺手終究是傷到了他。
可是她卻不管他死活,來追她所謂的“上官非池”了。
鬱可燃真的惶惑了,她怎麼就覺得,剛纔的神秘面具男人,就是上官非池?
思考間,凰北玥緩緩向她走來,單膝跪地,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頰,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你究竟想怎樣?”他的聲音裡透露着無盡的失望:“爲什麼爲了一個死了的人,總是讓我不能安寧?你知道麼,我不想看到這樣的你,這樣的你就像個瘋子!”
鬱可燃撇過臉,拉開他撫摸她臉頰的手,“你已經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難道還要限制我的思想自由?我愛想誰就想睡,我愛發瘋就發瘋,你管得着麼?”
“誰教你這樣說話!”他忽然就怒了:“看來我是對你太好了吧?!你覺得是我在限制你的自由?”
“難道不是?”鬱可燃擦了擦淚水,從地上爬起來。
“看來,我們得聊聊了。”他充滿怒火的眼眸變得暗淡。
鬱可燃卻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走開:“對不起,我不想陪你聊天,如果你不想看到這樣的我,就請你走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