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墨淵搖了搖頭,“沒有啊。有什麼奇怪的嗎。”
項之恆蹙起了眉頭,南蠻人天生有着一股淡淡的味道,以傅墨淵的鼻子都聞不出來……莫非真的是要找一隻狗來嗅嗅。
項之恆揉了揉太陽穴,“罷了,教坊司中的糕點不錯,你也難得出來,趕緊吃點好的吧。”
傅墨淵點了點頭,如今對於女子的興趣還當真比不上美食在前。
“對了,哥哥最近怎麼樣了。”傅墨淵一邊往嘴裡塞着吃的,一邊詢問項之恆。
項之恆伸了個懶腰,苦笑了起來,“撿回一條命……”
只可惜瞎了。
龍蜒草的藥效太過猛烈,起死回生不假,可後續的效果卻直接讓傅墨雲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卻依舊還是產生了這個情況。
沒有了視覺,不論是對於戰鬥還是指揮都會有極大的問題,這讓項之恆和梅禾也是苦不堪言。
而且暗自問遍了京城中所有的郎中,沒有一人對復明抱有十足的把握。
而如今,月汐下落不明,詭醫已然離世……這可如何是好。
傅墨淵看着項之恆的臉色連變,最終還是沉默地吃着東西,“你們爲何都瞞着我。”
“我沒有想要瞞着你啊……”項之恆急忙看向他。
“月汐姐姐她根本不是出去遊歷了吧。”傅墨淵放下手中的食物,幽幽地看着項之恆,“哥哥也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就恢復了對吧。”
“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項之恆心中一驚,卻還是正襟危坐地撒着謊。
“呵,父親都告訴我了。”傅墨淵輕笑了一下,“我再傻,也不會認爲哥哥已經死了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地活下來。再傻也不會認爲已經落入二皇子手中的月汐姐姐還能全身而退。”
“墨淵……我這是爲你好。”項之恆嘆了口氣,摁住憤然離席的傅墨淵。
“所有人都說是爲我好,可是然後呢。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在想什麼。”傅墨淵噙着淚水望着項之恆,趁機掙脫了項之恆衝了出去。
項之恆將兩位女子弄醒,又給了銀子讓她們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之後,急忙追了出去。
“墨淵。”項之恆一路追着傅墨淵出了鎮,被一輛馬車堪堪擦過。
一雙手撩開了簾子,旋即又放下。
馬車最終停在了距離傅府較近的酒樓前,一身公子打扮的桐月汐緩緩走下了馬車,將銀兩給了車伕之後便入了酒樓。
回到酒樓之中,桐月汐取出了特意讓赤腳郎中做的人皮面具,又將眼眉描摹得更似傅墨淵一些,旋即輕笑了一下,光明正大地從酒樓走了出來,避過人羣來到了傅府的後門,輕巧地躍入了傅府中。
要想找到傅墨淵所住的院落並不難,看着大開的窗戶,桐月汐瞥了一眼還在門前不知曉的侍衛,頓時低笑了一下,從窗戶中跳了進去。
屋子裡的東西擺放得很是整齊,桐月汐四下搜索着,希望找到徵兵令。
只是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不由皺起了眉頭。
“墨淵。你在找什麼。”傅衍下了朝便回了府,恰好想着徵兵之事,便過來看看傅墨淵,推開門就看見“他”正在翻箱倒櫃。
桐月汐心中一驚,忿忿地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告訴爲父,你在找什麼。”傅衍復又追問。
桐月汐明白,自己一旦開口就會露餡,便一言不發地坐到了牀邊,盯着自己的腳尖。
“可是怨爲父不讓你出府。”傅衍嘆了口氣,“爲父也是怕你落入賊人之手啊。”
所有人都是這個陳詞濫調,也難怪傅墨淵誰都不想理。
桐月汐一邊想着,一邊思考着該怎麼套出徵兵令的下落。
“罷了。爲父先回書房了。”傅衍見“他”不說話,最終拂袖離開。
書房。莫非傅衍將它藏在了書房。
桐月汐眼睛一亮,很快起身跟在了傅衍身後。
“我不會允你出府的。”傅衍冷漠地開了口。
桐月汐似乎也不急,就是跟着傅衍。
見他執拗地跟着自己,傅衍倒是好笑,“你跟着我也不可能出府。”
桐月汐目光自始自終盯着傅衍的腰帶,就是不答話。
傅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就當散步一般在府中走了起來,似乎也算是給傅墨淵散散心。
走到書房前,傅衍本以爲他會離開,卻沒料到還跟着自己進了書房,自顧自地拿起兵書看了起來。
這太陽西邊出來了。
傅衍不解地皺了下眉,這兵書還都是傅墨雲留下的,這孩子怕也是想他了。
自己這個當父親的,還比不過一個外人啊。
傅衍垂下了眼皮,父子兩人一言不發地各自忙各自的。
見傅衍專心致志地處理政事,桐月汐又認真地掃了幾頁兵書,眼珠子便開始四下搜索。
她只記得徵兵令是個想令牌一般的東西,每一件後面都刻着人名,生怕有人冒名頂替。
只是這個令牌究竟長什麼樣子,桐月汐也說不上來。
桐月汐苦惱地望着。
傅衍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怎麼了。閒悶了。那就回去。”
桐月汐急忙又垂下頭盯着兵書,不過這一次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越是留得久,傅墨淵就越可能回來。萬一被揭穿可就不妙了。
而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當桐月汐大着膽子上前給傅衍捏肩,順勢掃了一眼書桌之後便看見了壓在奏摺之下的令牌,而上面纂刻的徵兵二字更是讓桐月汐確定了它的作用。
那現在就是該如何將它順走了。
傅墨淵平日裡雖然不會如此示好,但是在關係未鬧僵之前卻是長長會給傅衍捏肩捶腿。
如今看他又這般,傅衍心中的內疚之意又漸漸地冒了出來,“墨淵,爲父不是不懂你。只是爲父只剩下你一個孩子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啊……”
桐月汐捏肩的手停了下來,心中卻是冷笑。
經不起折騰。我看你就是瞎折騰。
雖然是這樣想着,但是桐月汐現在也沒資格去質問他,安靜地杵在了一邊。
見她停下來,傅衍當即轉過了身,袖口兜到了奏摺,導致桌上許多東西都掉了下去。
桐月汐趁機彎下腰幫忙撿東西,而傅衍由於坐着,不方便撿拾,桐月汐的身體又擋住了他的視線,導致他無法看清她的小動作。
桐月汐安靜將徵兵令藏進了懷中,又一一將奏摺拾起放到了桌上。
“墨淵,你就不能原諒爹嗎。”傅衍本以爲兩人緩和,再加上近日蕭文宣的威逼,傅衍肩上的擔子也越來越重,如何能夠在不違抗聖意的情況下護住傅墨淵,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桐月汐對着他鞠了個躬,二話不說地就往外走。
“墨淵。”傅衍急忙出聲喚住,卻見他絲毫不理自己,只得作罷。
坐回凳子上的傅衍依舊有些走神,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繼續處理政事。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當他看到最後一本奏摺的時候,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徵兵令呢。”傅衍急忙轉頭詢問僕人。
“啓稟老爺,徵兵令一直在桌上。老奴怎麼敢動。”僕人急忙回答。
那僕人跟着傅衍也有幾十年,斷然不可能撒謊。
傅衍頓時皺起了眉頭,“不好。難怪墨淵今日如此反常。”
傅衍猛地拍了下桌子,起身去尋傅墨淵。
而此時項之恆也是偷偷將傅墨淵哄好送了回來,並不知道方纔勸說他的這段時間裡桐月汐已經偷偷往這傅府走上一下,還順走了徵兵令。
傅墨淵此時也是鬧累了,兀自躺在牀上歇息。
“墨淵。你別胡鬧。把徵兵令交出來。”傅衍一把推開房門,對着傅墨淵伸手。
“我幹嘛要拿那玩意兒。”傅墨淵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怎麼近日一個兩個都不正常。
“那你下午來我書房幫我撿奏摺的時候,可看見它。”傅衍勉強抑制住自己的怒火,等着傅墨淵回答。
“下午。書房。”傅墨淵不解地重複了一下,說實在的,他可是比傅衍還驚訝。
雖然很想大着膽子問傅衍是不是做夢了,不過他如果問了,恐怕這日子別想太平的過了。
“沒有啊。”傅墨淵急忙否認。
“別裝。任一可是說它一直在書桌上,如今你來過之後就不見了。”傅衍的怒火又噌地竄了上來,“來人,搜。”
傅墨淵的怒火也不斷地往上冒,“你要搜便搜,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信我還是信你的僕人。”
傅衍被頂撞本就惱怒不已,如今更是氣得將最後的理智給崩斷了,“你說過的話有幾句是真的。”
傅墨淵哆嗦着嘴脣,恨不得想要衝上去,不過還是忍了下來,連道三個好字。
傅衍將目光移到他處,不在看向傅墨淵。
“現在就剩我身上沒有搜了。你要來搜嗎。”傅墨淵看下人一無所獲,突然開了口。
傅衍只得看向傅墨淵,搜還是不搜。
“你自己交出來就是了,別搞得那麼難堪。”傅衍放緩了語氣。
傅墨淵臉色鐵青着讓下人退出去,留傅衍在屋中。
你要搜就搜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