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昨天下午到的,我家從啓華鄉搬過來了,父母讓我們回來看看。別站着了,坐啊,張鵬!”李玉這才發覺,她和張鵬還在站着說話。
“哦,謝謝!”我們?李玉所說的我們,不言而喻,是指和他的丈夫。呀——!李玉已經結婚了,他張鵬曾經熱戀了多少年的李玉已爲人婦了。
滿心酸楚的張鵬茫然地坐在李玉的對面,心裡像打碎了一個醋瓶子一樣極不舒服。
沉默的氛圍在張鵬和李玉之間蔓延,他們都不知道接下來誰先開口,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酒菜上來了,滿滿地擺了一大桌子。
倒是李玉先說話了。“張鵬,這是你之前最愛喝的平都牛欄山二鍋頭。我選了最好的一種,來,我給你倒上。”李玉起身給張鵬把酒倒滿。
是啊,那兩年,張鵬每每與李玉在一起吃飯,他都會喝上一口杯牛欄山二鍋頭,說喝酒就喝牛欄山,聊天還是找李玉。那時,他以爲跟李玉成爲夫妻是遲早的事。可天有不測風雲,最終他們卻勞燕分飛各奔東西。
聞着白酒的芬芳,睹物思情,張鵬沒喝酒就覺着腦袋已經有些暈了,他不想再對李玉說謝謝之類的客套話。因爲他認爲再說那些沒用的話,顯得太虛假了,太令人心酸了。
李玉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張裕乾紅。
“這些都是咱們這地方的名菜,我們都是在這塊土地上土生土長的,應該很對口味的。哎對了,張鵬,你以前不是說先吃一肚子的菜填一下肚子,這樣喝酒纔不會醉嗎?來,吃菜啊,張鵬!”
李玉的熱情招待,讓張鵬更加地不好意思。
“李玉,你結婚了吧!”張鵬不想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他只是想證實自己的揣度。
“哦,是啊!我和顧楓結婚快兩年了,這一次我們一塊兒回來的。你如果有印象的話,顧楓就是那一次許正揚和江海寧結婚到平都,我們在一起吃飯之後,來接我的那個男人。你們應該見過一面的。”李玉認爲自己結婚的事理應告訴張鵬。
“夾菜啊,張鵬!”李玉帶頭吃着菜。
顧楓,聽起來好有詩意的名字。張鵬腦海中馬上出現了一個開着奧迪車,書生氣很濃的小夥子。是啊,就是那個小子!看着他坐在車裡趾高氣揚的樣子,當時的張鵬跟許正揚說,真想上去扁那個傢伙一頓。可時隔兩年,那個男人和心愛的李玉業已結爲連理,更進一步說,他們興許有了孩子。
“李玉,這次來德城請我吃飯,難道只是爲吃飯而吃飯嗎?”張鵬隨着李玉拼命地吃着菜,他知道今晚要喝酒的話,可能要喝多,因爲還未喝酒,他就感到自己已經不在狀態。
“吃飯當然是一個方面,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說。”李玉端起酒杯。“張鵬,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不很讓你酒,能喝多少酒喝多少。來,咱們喝一口吧!”
有重要的事?她李玉找他張鵬會有重要的事?張鵬再一次墜入迷茫的深淵裡。他苦笑着端起酒杯,努力鎮定煩亂的心緒,同李玉碰了一下酒杯,喝了一小口酒。火一樣的酒水順着食道流入胃裡,張鵬瞬間覺得渾身出了大汗。
李玉很是文雅地喝了一口紅酒。看樣子,張鵬真的被自己弄得雲裡霧裡了。想到兩年來沒跟張鵬通過一次電話,李玉感到自己很是絕情。她深知張鵬是愛她的,而且愛地轟轟烈烈、如醉如癡。上大學的期間,每一個暑假,張鵬都是大老遠從皖省回來,在家裡呆不上幾天,就來平都一邊打工,一邊陪她李玉上暑假的第二專業函授班。朝朝暮暮,風裡來雨裡去,張鵬有說有笑地騎着自行車送她上學,那情那景她怎能忘懷?可是,父母極爲反對她和張鵬的交往,一個大官的女兒怎麼可以跟一個鄉下農民的兒子成爲男女朋友呢?再說,張鵬癡心一片,並不能說明他可以給她李玉未來生活所需要的高人一等的優越。直到今天,已經成爲人婦的李玉,在內心深處覺得愧對張鵬對她的一片癡情。門第之差阻礙了她與張鵬的愛情,李玉覺得是應該極爲現實地補償一下張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