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洹瞅了眼連容,那倔強的樣子,不帶他去肯定是不行了。
“連容,你去半月找找你泅堰哥哥,讓他帶你去好不好,我帶着你太慢,肯定耽誤事兒啊!”琉洹突然想到和北泠一同進去的崇華,人魔通道被毀,崇華一定凶多吉少,不如叫上泅堰,把神界一併拉下水。
連容猶豫了下,點了點頭。“泅堰在半月神殿中,你快去找他。”琉洹說完急吼吼的跑了出去。
連容也沒耽擱,收拾收拾就往半月去了。魔宮中,崇華昏睡了許久仍不見醒來,竊堯也被關在魔宮中,與崇華間隔不遠。
而此時,泅堰還在陌南鎮中尋找着欒憐珂的下落。他在客棧掌櫃口中得知,陌南鎮中共有二十多戶茶商,孩子剛一歲多的只有兩戶。
並且其中一戶便是被長歌選中的巫女,出去她,便只有一個了。那一個尚在鎮中的幼子也是個女孩兒,泅堰想也沒想便直接找過去了。
他心裡想着,應當是沒那麼巧,該不會他要找的人正好就被長歌帶走了吧。向掌櫃詢問了住處,泅堰急急忙忙的就往那家去了。
穿過狹長的墨色石板路,後又行了一段泥路,那戶茶商住的地方還蠻偏僻的。好不容易找到那家人的住處,遠遠的泅堰便看見那戶人家門前聽着一輛馬車,看馬車的車簾,這居然還不是本地的馬車。
泅堰繞過馬車,敲了敲古樸的墨色大門,那茶商家不算氣派,只是個簡簡單單的院子而已。敲了好幾下門,終於見到一個婦人前來開門了。
“這位公子,你可是來找人的?”婦人看起來二十來歲的樣子,長得溫婉,說話也很和氣。
“對,我從榮錦城過來,想來找你家的女兒。”
婦人聽完泅堰的話臉色一變,“公子認識我家女兒?”婦人疑惑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
婦人更加不相信了,看泅堰的眼神中帶着些審視,“公子都不知道認不認識我家女兒來找她做什麼??”
泅堰擡頭撇了撇嘴,“看過就知道認不認識了。”他又不敢確定這家人家的女兒就是欒憐珂,怎麼敢說認識呢。
“這,公子不是在開玩笑吧。”婦人臉色不悅起來,泅堰說的話就好像是同她來尋開心的。
泅堰看婦人警惕的不願讓他見小孩,只得隨手幻出一道紅焰來,紅色的火苗在泅堰手掌中跳躍,婦人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還請夫人帶我見見你女兒。”泅堰舉着紅焰對婦人說到。
“好好,公子請進”婦人看着泅堰手中的火焰好半天反應過來,忙招呼他進屋。
看泅堰露的這一手婦人以爲泅堰是個巫師,正好泅堰也是這個打算。半月巫師地位崇高,他如果冒充巫師,婦人便不會懷疑他的意圖和身份。
婦人前頭引路,泅堰慢慢的跟在她身後走。泅堰本打算看看女孩就走,誰知婦人卻將他引進了客廳中,正巧客廳中除了婦人的丈夫還有兩個人。
“泅堰!”蘇亭舟看着隨婦人進門的泅堰驚訝的喊道,婦人和他丈夫皆是一驚。
泅堰也在進門的哪一剎那邊看到了蘇亭舟,本不打算有交集的,誰知卻又在這兒遇見了。蘇亭舟身邊的暮白朝泅堰一作揖,朗聲問候道:“泅堰公子。”
“你們怎麼在這兒?”泅堰朝暮白點了點頭,裝作不知道二人在這兒的樣子問到。
“雲鸞和半月通商,我來販些好茶。”蘇亭舟微笑的對泅堰說到。一旁領泅堰進門婦人走到了他丈夫身邊,輕輕撞了撞她丈夫。
“那個男人是巫師,說是來找我們女兒的。”婦人貼在丈夫耳邊小聲的說到,丈夫一聽,看向泅堰的眼神變得驚訝起來。陌南鎮地處偏僻,鮮少出過巫師,更不輕易有大人物到來,怎麼最近短短几個月間來了兩個巫師了。
上一個帶走了同鎮隋清的女兒,這一個又來找自己的女兒這是要做什麼呢?丈夫仔細看了看泅堰,長得俊美異常,看起來親切不像是壞人。
於是他走近泅堰身邊,對泅堰作揖道:“兩位既能在我家相遇也是個緣分,只是不知道這位泅堰公子來我家有什麼事?”蘇亭舟和暮白同樣疑惑的看着泅堰。
“我來看看你家的女兒。”泅堰偏過頭看着這家丈夫說到,男人點了點頭,轉身吩咐了婦人帶孩子來。
既然夫人都說他是巫師了,就沒什麼好驗證的,更何況這人同蘇亭舟認識,蘇亭舟定下了他家大量的茶葉,算起他商鋪上最大的金主了。
婦人出門去帶孩子了,男人熱情的招呼泅堰坐下,併爲他倒茶。蘇停舟看着別後並沒有任何改變的泅堰問道:“泅堰你要見一個小女孩做什麼?”那孩子他見過,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泅堰微微笑,“只是看看而已,我在找人。”
蘇停舟癡迷的看着泅堰的笑容,一年不見他竟連膚色都沒有改變一絲一毫,更是平添了幾分光彩照人。
泅堰被蘇亭舟看的不好意思了,下意識的揚起袖子遮住臉,手擡到半空中,才意識到他現在的身份並不是半月巫女。尷尬的抖了抖半空中手,泅堰整了整衣領後放下。
不一會兒,婦人抱着一個小女孩過來了,泅堰連忙起身。婦人將女孩放在了泅堰面前,粉粉嫩嫩的,可愛是可愛,但泅堰悄悄探識了一下小女孩兒的前世,她並不是欒憐珂。
小女孩兒看到泅堰喜歡的很,搖搖晃晃的走過去抱住泅堰的腿。泅堰將女孩抱了起來,女孩兒張開嘴呵呵的笑着。
“公子,你看我家女兒可是公子要找的?”婦人緊站在女孩兒的背後,生怕泅堰將他摔着了。
“不是,麻煩兩位了。”泅堰將孩子抱下來送還到婦人手中。遺憾的看了看孩子,既然這個不是,那欒憐珂便是如今身在神殿中的那個了。
知道了欒憐珂的下落,泅堰轉身告辭,蘇亭舟也緊跟着他出了門去。三個俊美男子並排走在一條小道上,附近的人無不伸長腦袋多看幾眼。
蘇亭舟看着泅堰的側臉,平靜而冷漠。許久不見,他竟然沒什麼要對自己說的。一路安靜的走過許久,來到鬧事中,蘇亭舟走上泅堰身前去,“兔子死了。”
他聲音很輕,卻剛好能被泅堰聽見。泅堰表情凝固了一下,隨後故作輕鬆的說到:“嗯”那關於崇華的記憶已經被他留在了瓏城之中,兔子死了便抹去了,從此再也不想他。
“你不是說很快回去嗎?”蘇亭舟語氣哀傷,目光看向遠處,熙熙攘攘的街道,比起瓏城來,竟更有生氣一些。
“被俗事絆住了,抽不開身。”
泅堰隨意的解釋到,蘇亭舟還走在他身前,步伐很慢,一旁的暮白像是沒聽到他倆說的話一般,自顧自的走着。
“那你還會回瓏城嗎?”
“也許會吧。”
蘇亭舟語氣充滿了期待,泅堰話沒有說的絕對,但他自己知道,他再也不會去瓏城了。
“好,你若來瓏城定要來我家。”蘇亭舟轉過頭笑着對泅堰說到。泅堰點點頭,三人轉到一個小茶寮處坐下,隨意說了些家常,傍晚十分分別後,蘇亭舟與暮白送了泅堰回客棧。
小鎮的街道上沒有街燈,黃昏過後便沒了多少行人。泅堰走在最前面,晚風吹起他的白衫和長髮,看在蘇亭舟眼裡似謫仙一般。
這個謫仙似的男人,背對着他越走越遠,永遠不可能在爲他停留了。
第二天一大早,泅堰離開了陌南鎮回榮錦城去了。此時他走的急切,全然沒有來時的那麼輕鬆,駕着馬車晝夜趕路,終於在第十日回到了榮錦城。
馬車穿過城門像城內走去,和他走時沒有任何區別,依舊是繁華都城的樣子。在馬車上時他就已經換好了衣服,變幻成了長歌的樣子。
“巫女”到了神殿門口下了馬車,門口的守衛連忙迎上來。泅堰點了點頭,走進殿中。
神殿中空空蕩蕩的,每一個人影,長歌不在這兒,那個女孩兒也不在這兒。泅堰隨即又轉身除了神殿,去往半月王宮。
王宮處的守衛看到泅堰後愣了一下,隨即恭敬的低下頭,“巫女”巫女與王后太像了,以至於每次看到巫女或王后時總要猶豫一會兒才能分辨出是誰。
泅堰大步走進王宮中,周圍一切漸漸被他甩在身後。盛夏時節,王宮中的花開的格外嬌豔,頭頂湖藍色的天空中盪漾着幾片白絮似的雲朵。
神女宮中,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子正逗着椅子上的小女孩兒。“宣兒,快來拜見巫女。”長歌站在泅堰身邊對鳳宣說到。
“是”鳳宣像模像樣的走到泅堰面前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巫女姑姑。”
“嗯”泅堰溫柔的點點頭,拉着鳳宣來到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兒面前。
女孩兒看到泅堰走過來,咿咿呀呀的說這話,手舞足蹈的對泅堰比劃着。泅堰放開鳳宣將女孩兒抱了起來,女孩兒死死摟着泅堰的脖子,眼中像是泛起淚珠來。
“泅堰,谷月像是認識你一樣呢。”長歌看着對泅堰這麼熱情的孩子打趣的對泅堰說。
泅堰沉默了會兒,“你沒查一下孩子的身世嗎?”長歌顯然不知道谷月的生世。
長歌疑惑的搖搖頭,這孩子是她在鏡池裡測出的下任巫女,至於身世,她只看過她前世的身世,死於二十歲,沒什麼其他的。
“長歌”泅堰放下孩子將長歌拉到了一邊,谷月在椅子上咿咿呀呀的想要追上去,幸好一邊的鳳宣按着她。
泅堰目光凝重的看着長歌,“這孩子就是我的劫數,你一定想個辦法替我解了劫數。”
長歌先是驚異,隨後點了點頭。“上神你要離開了嗎?”
“嗯。”
泅堰看向宮外的天空,他該走了,長歌找到了下任巫女,自己也已經找到了欒憐珂,該回冥界去繼續受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