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的在房間中待到午時,城外一直安安靜靜的。半月吃了個大虧,這麼安靜並不是好事,說不定在謀劃着什麼,爲了防止羊闕在氣急之下燒城,泅堰覺得他還是要再去看看。
不似昨天的晴朗,今日天氣陰沉好冷,泅堰裹着披風徑直向城牆處走去。昨日外面還能看到來來去去的人影,今天的街道大白天都空無一人了。
泅堰估計,他們不是躲起來了,就是被昨天半月攻城的陣仗嚇得連夜跑了的。風捲起街道上的一束枯草,入目盡是荒涼的景象。
城牆上,泅堰遍尋一圈也不見韓庥和李仲彥兩人。“韓大人去哪兒了?”隨便尋了個守城的士兵,泅堰直接問他了。
“我不知”
“哦”既然不見了,他還是回去吧。經過昨夜的事,他想再探一次半月營帳估計也不可能,不如早點回去,提早想個對策。
臨走前,泅堰回頭看了眼遠處的半月軍營,營外連活動的士兵都很少,就好像還沒起牀似的。不應該呀!羊闕這樣的將軍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屬下在兩軍對陣前白天都還在睡覺呢?
就算這些將士昨夜忙着滅火救火,但爲了不跌士氣,羊闕是不可能讓他們在白天補覺的。“密切監視半月軍隊的動靜,一旦他們集結就立刻去找韓大人,通知他。”將要走了,泅堰還是不放心又對着剛問話的士兵吩咐到。
“是!”士兵原本不知道泅堰是誰,但因爲聽他的口氣像是個官僚,所以還是恭敬的應下了。
泅堰晃盪着不知道去哪兒,這事還是要找個人商量一下才好。最好的人選當然是崇華,可和崇華在一起的半月探子已經發現他的身份了。這麼敏感的時候,他去和崇華密談恐怕會被探子懷疑,毀了崇華的計劃。
猶豫之下,泅堰還是又回了太守府。“大人,蘇公子和樊公子在等你!”剛一到府門處,門口的守衛就來報告。
“好,知道了”正愁沒人幫忙想對策呢,這兩個就送上門來了,泅堰樂滋滋的往客廳走去。以往見到他們二人時,泅堰可從來沒有這麼熱情過。
太守府客廳內,樊霖急躁的在蘇亭舟面前踱步,蘇亭舟則安靜的喝着茶。“你們來了很久了吧?”剛一進門,泅堰就熱切的走過去,關懷着。
“沒多久,沒多久”看泅堰回來了,樊霖臉上的急躁一掃而光,連忙擺手說到。
蘇亭舟也放下茶碗站了起來“難道泅堰你去城門督戰去了?”蘇亭舟的語氣中充滿擔憂,他雖知道泅堰是術士出身,有些本是但半月可是十萬大軍,一旦打了起來,難保他沒有什麼閃失。
“我就是去看看,怎麼說我也是個太守啊!”
“戰場危險,你要小心”泅堰身爲太守,蘇亭舟自知他不能不去視察戰況,只得叮囑他。
泅堰輕鬆的笑了笑,“打仗我雖然不行,可保命我還是可以的。”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蘇亭舟也放下心來,他就是怕泅堰爲瓏城安危太過心急,所以纔來看他的。
一旁的樊霖一直插不上話,翻着白眼鬱悶的看着他們兩人。“表哥要不你也搬來太守府住,免得那麼掛心。”他語氣酸酸的調侃蘇亭舟。
“我只怕我搬來太守府以後你也跟着來了。”蘇亭舟笑着還擊到。泅堰看得出蘇亭舟和樊霖關係確實很好,自從樊霖常和蘇亭舟一起出入以後,蘇亭舟都沒有讓暮白跟在身邊了。
想必暮白現在心中一定憤恨,好不容易他走了,誰知樊霖又橫在了蘇亭舟身邊。
“你們倆來的正好,我怕半月軍隊會劍走偏鋒,火燒瓏城,所以找你們商量個對策。”泅堰趁機趕緊提了提正事。
“這守城用兵的事,不是應該和韓大人商量嗎?”樊霖生在瓏城,對瓏城中各個官職的官員都一清二楚。
“我去過城門處了,韓大人不在。而且瓏城之中這麼多房屋宅院,這也不是韓大人手下的那幾千人能護住的,我身爲太守自當全力解決這些事。”
“哦,容我們想想。”蘇亭舟與樊霖都是商戶出生,若論做生意,自然數一數二,可泅堰所問的,卻不是他們所熟悉的東西,自然很難想出對策。可他們好歹比泅堰強一些,這種情況,泅堰能想到的僅僅是用施法術給瓏城布上一道結界。這方法,就算他能做到,那也一定會引起神界注意,到時候,他從冥界跑出來的事一定瞞不住了。
“這點事就不勞泅堰大人費心了,我自有對策。”衆人話音剛落,韓庥和李仲彥就從門前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看着突然而來的兩人泅堰詫異不已,他倆不在城門處看着,跑着來幹嘛。
“當然是解決大人說的問題了,昨夜我軍偷襲半月軍營,他們今天一定會有大動作,大人所說的問題我早就想到了,已經在和李大人開始解決了。”
“哦,那就好。”既然已經有對策當然最好,不過具體是什麼對策他並不想知道。
“我還得速回城門處防止半月突然進攻,先告退了。”然現在瓏城生死全繫於韓庥一人,韓庥卻沒有嬌縱張揚,仍表現的不卑不亢。
“好,快去吧”目送二人離開,這事一解決,泅堰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看來是沒我們什麼事了啊”樊霖揚起頭左右環顧,別有深意的說。
“沒事也可以坐下太敘一敘嘛!”聽得出樊霖話中有話,泅堰忙開口挽留他們二人。
“這還像個朋友”樊霖滿意的坐了下來,蘇亭舟卻像是有心事一般,坐在原位沉默不語。
樊霖坐下來後,看了眼蘇亭舟,“表哥,你想什麼呢?”
“啊?”蘇亭舟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是昨天夜裡看到昨天和泅堰在一起的那個面具人帶着許多東西去了城南的客棧,他爲什麼沒有個你一起住在太守府呢?”最後一句是蘇亭舟對着泅堰問的。
如果他沒猜錯,那個面具人一定就是前段時間他見到的紅髮人。就算他們只是朋友,太守府這麼大,泅堰沒理由不留着他住在太守府,而是任他去住客棧吶!
“他去了客棧?”泅堰心中一驚,難道崇華不住在廢宅了,不對呀,他昨天還明明說半月那個探子還和他一起住在廢宅的。
看着泅堰驚訝的表情,蘇亭舟疑惑不已,“對呀,難道他不住在客棧嗎?是去找人?”
以泅堰和麪具人的關係,泅堰不可能不知道他住在哪裡的,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
“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他行蹤不定的”尷尬的笑了笑,泅堰隨便和蘇亭舟兩人客氣了一會兒,蘇亭舟二人看他心不在焉的,也不打擾他了,起身告辭。
兩人剛一走,泅堰就迫不及待的朝城南廢宅去了。趕到一看,果然空無一人。東西都收的乾乾淨淨看來是搬走了。
沒有絲毫遲疑,泅堰又忙不迭的去了城南的客棧。“掌櫃的,昨夜有沒有一個戴面具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來這兒住宿?”
“有啊”掌櫃一邊撥着算盤一邊回答道,“本來瓏城戰事緊張,本地人都四處逃難呢,我也想不明白怎麼還有外地人來投宿呢?”
“他是一人來的,還是兩人?”
“本店一共就這一位客人,要不是他捨得花錢,我這店都打算關門的”掌櫃的依然頭也沒擡,沉溺在他的賬本之中。
“他住哪間?”泅堰焦急的問道,那半月探子既然都不在瓏城了,他爲什麼還要在昨夜離開呢?難道誤會什麼了?
掌櫃的擡起頭,露出金光閃閃的眼睛來,“這是客人的隱私,我怎麼能隨便告訴你呢?”他的年紀不大,約摸二十出頭的樣子,眼睛裡透着股精明勁兒。
看他那表情,泅堰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從懷裡掏出一個金珠拍在櫃檯上。
“說吧”
“嘿嘿~就在二樓右手盡頭那一間。”掌櫃的露出諂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將金珠子捧到手中,仔細的摸了摸。
泅堰飛快的跑上樓梯,往二樓的房間走去。走到掌櫃的說的那間房間前面,泅堰猛的一把將門推開。
“你果然在這?”看着背對着窗戶的熟悉人影,泅堰憂鬱的說到。
“既然半月探子已經撤走了,你不如跟我去太守府住一段時間。”泅堰放軟口氣,對崇華輕聲說着。
“有我在,你怎麼能睡好呢!”崇華一語中的,泅堰心裡慌了,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崇華,那只是夢而已”泅堰着急的跟崇華解釋,“而且那夢和那兩顆石頭有關,只要把那兩顆石頭扔掉或毀掉,就不會有事了。”事到如今,泅堰只能實話實說了。
“那石頭,我不能扔!”崇華說的語氣堅決冷漠,泅堰愣在原地。
“你說什麼?那隻不過是兩顆石頭而已。”泅堰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崇華,那夢中的景象突然涌入眼前。
崇華拿下了面具,盯着泅堰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到:“我說那石頭我不能扔,你回去吧。”
“這——”還沒等泅堰將話說完,崇華揮出一道掌風把泅堰掃出門外。並迅速將門關上,任泅堰在門外如何焦急的拍門,他都不開不應。
拍了許久門,沒人搭理他,泅堰放棄了。他落寞的下了樓,樓下的掌櫃還在噼裡啪啦的算着帳。
這家客棧是這掌櫃的昨天才低價買下來的,原來的老闆急着逃難,只收了一金珠就將客棧賣掉了。
泅堰無奈之下,只得回了太守府,那兩顆石頭和崇華到底什麼關係,他一定得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