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淒厲的聲音響徹院內,院外守着的蘇元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泅堰聽到呼聲迅速衝進屋內,屋內一切完好,只有暮白是躺在牀前的地上。面朝上,眼睛閉着,看樣子是暈了。
牀上的牀幔散了下來,牀上的情況看不清。不過泅堰可以肯定牀上除了蘇亭舟還有別的東西,剛那一聲叫聲雖然是個淒厲到扭曲的男聲,不過還是可以聽出來,這並不是暮白或是蘇亭舟的聲音。
泅堰揮出一道火光,屋內的燭臺被點燃,牀幔裡出現一個淒厲的影子,頭髮散落着,他偏着頭看向泅堰。
明亮的房間裡,泅堰悠閒的將屋內四角全部印上符咒,現在這東西如何都跑不了了。佈置完一切,泅堰慢慢靠近牀邊,牀內的東西發出幾聲嘶吼聲。
待泅堰快要貼近牀榻上,準備掀開牀幔時,牀上的東西一下竄了出來,伸出鋒利的手指直指泅堰的胸口。
泅堰沒有去阻止他的手,任他穿透自己的胸口。待他的手指觸及泅堰的皮膚後,那東西發出幾聲更悽慘的號叫聲。
這只是個一般火候的的怨鬼,哪裡是泅堰這個陰仙的對手,何況泅堰還有一具上神的身體。怨鬼慘叫着收回手,顫抖着手,目光怨恨的看着泅堰。
這時泅堰也看向他,是個少年男子,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長至腰間。從長相來看,他生前也是個俊美的少年。
看着眼前這個怨鬼,再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暮白,泅堰彷彿明白了什麼。蘇亭舟喜愛美貌的少年,這個怨鬼和他一定有過一段愛恨交織的往事,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死後變成怨鬼來纏着蘇亭舟。
那怨鬼正坐在蘇亭舟身上,蘇亭舟全身**的閉着眼,那怨鬼也衣衫不整,泅堰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過頭,非禮勿視。
“既然捨不得殺他,那又何必做到這一步。”泅堰自覺的拉下牀幔,十來天的時間,若這個怨鬼真有心要殺蘇亭舟,蘇亭舟早死了。
今夜他怕也是下定決心要置蘇亭舟於死地,臨動手,還是下不了手。泅堰站在牀幔外,他今天倒是想聽一聽這怨鬼和蘇亭舟的故事。
牀幔裡,怨鬼的影子漸漸沒有那麼陰森兇狠了他垂下頭看着牀上的蘇亭舟,“我殺不殺他,於你何干”。
“他是我朋友,你在今天之前捨不得殺他,今天之後就再也沒機會了。”泅堰轉過頭看了眼怨鬼的影子,又接着說到:“能說說你們的關係嗎?”
怨鬼沒答話,思考了許久,突然一揚手,泅堰看情況不妙,連忙竄進牀內一把制住怨鬼。“我說過你殺不了他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怨鬼掙扎着,用盡全力想要掙脫泅堰的禁錮。泅堰毫不費力的按着他的脖子,便叫他動彈不得。
正在兩人僵持之際,門口又出現一個人,他看着牀內兩個糾纏的影子,顫抖着靠近牀。
“泅堰公子。”蘇元的聲音和他的動作一樣,抖個不停。
“嗯,蘇老爺”泅堰邊按住怨鬼邊回答他。
聽到泅堰的迴應,蘇元大起膽子來。院裡這半天除了幾聲嘶號外再沒有別的動靜,他實在放心不下,院外的僕人沒一個敢進來看看的,只好他親自進來。
蘇元輕手輕腳的走近牀榻,輕輕掀開牀幔,再看到泅堰制住的怨鬼的那一刻他倒吸一口涼氣。
“是你?”蘇元的聲音更加顫抖。
“怎麼蘇老爺認識他?”既然蘇元都認識他,那就說明泅堰的猜測是對的,這怨鬼和蘇亭舟一定有關係。
“他……他……”蘇元支支吾吾的不願明說。
此時蘇亭舟虛弱的睜開眼睛,他在看到怨鬼那一刻也是目光一滯。“寄秋,是你?”他看向怨鬼時的無線柔情和悔恨皆看在泅堰眼中。
泅堰慢慢鬆開手“既然都是熟人,有什麼事就說來了吧,我去門外等你們。”泅堰走下牀,走之前給蘇亭舟身上畫下一道符咒。
“蘇老爺你不出去嗎?”走到蘇元身邊時,蘇元還愣在原地,泅堰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我、我不出去”
泅堰沒做聲拖着地上的暮白走出門去,還不忘貼心的關上門。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看蘇元的樣子,這個寄秋和他們蘇家關係匪淺吶。
走出院外後,院外圍着許多僕人,都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看泅堰拖着暮白走出來,都顫抖的問:“老爺和公子呢?”
“裡面”待他說完,幾個僕人都要往裡去。“那東西還在”此話一出,那些僕人又都縮回來了。
泅堰拖着暮白來到院外的一塊空地上,避着許多僕人對暮白施了個法術,暮白漸漸醒轉過來。
“泅堰公子,快救我家公子。”暮白剛一醒就拉着泅堰的手臂說到。
“他沒事。”聽到泅堰說蘇亭舟沒事,暮白松了一口氣。泅堰則目不轉睛的盯着暮白看着,暮白被他看的不自在正要開口問他,泅堰先出聲了:“你在蘇府多久了?”
“六年了”
泅堰點點頭,“六年了,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寄秋的人?”這個八卦他不弄清楚心裡實在不痛快。
暮白一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立馬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是蘇寄秋,害公子的是蘇寄秋!”他的語氣有些激動。
“他姓蘇?”事情越來越不明白了。
暮白僵硬的點了點頭,“是,他姓蘇,他是蘇府二公子。”
原來是場人倫慘劇,難怪蘇元不願明說,家醜不可外揚。泅堰正思忖間,暮白又開口問道:“害公子的真的是二公子嗎?”
“是”
“怎麼會?”暮白聽到答案後,明顯很震驚。
泅堰打算繼續從暮白的口中問些故事出來,“蘇寄秋是怎麼死的?”
“我也不知道內幕,只聽說是自殺,可聽說二公子和公子關係素來很好,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害公子的。”暮白話語十分激動,他不明白內情奇怪也是理所應當。
“你回去休息吧,我還得去看看。”
泅堰留下暮白,他又朝蘇亭舟所住的院子裡走去。既然是蘇家自己人,這鬼能度化就度化了吧。
輕輕推開門,房中的兩人一鬼都在沉默,蘇元更是哭得老淚縱橫。收了屋內四角的符咒,泅堰對這蘇寄秋說到:“若有什麼心結只管解開,解了心結也好去輪迴轉世。”
“我已沒有心結了,只是到了如今,我還能輪迴轉世嗎?”蘇寄秋表情沮喪的說着。
“能!”泅堰走近蘇寄秋,手指貼近他的眉心。
身側的蘇元突然猛得抓住泅堰的肩膀搖晃着大聲說到:“泅堰公子,你能不能救救他,你能不能讓他活過來”蘇元說完,蘇亭舟也滿懷希冀的看着泅堰。
“不能”蘇寄秋已死去多時,肉身早就腐爛了,要救他,就必須害別人,而且這有違天道,這種蠢事,他不想再做第二次。
蘇元聽了他的回答癱軟在地,蘇亭舟眼裡也涌出淚珠。“輪迴轉世對他來說纔是最好的結果。”泅堰輕聲安慰着他們倆人。
蘇寄秋閉着的眼睛滑落幾滴淚水,泅堰不想再拖下去,一個死去這麼久的魂魄要送入輪迴。可得廢他一番功夫。
輕點着蘇寄秋的眉心,泅堰嘴裡念動咒語,蘇寄秋的周身發出淡藍色的光暈,沒多久蘇亭舟被他略走的魂魄就從他周身迸散出來。
咒語直唸了兩刻鐘,蘇寄秋身上的怨氣才消散。泅堰又揮出一道藍光至屋頂,藍光穿透屋頂慢慢上升,這是爲了引來冥界的陰仙。以蘇寄秋現在的情況,沒有陰仙引路,他自己絕對無法達到冥界往生。
蘇亭舟和蘇元都是凡人,對泅堰所做的一切大多看不懂,泅堰施完法術後,蘇寄秋慢慢變得透明,直至消失。泅堰又引了蘇亭舟的魂魄回到他的身上,蘇亭舟瞬間氣色變好了。
“他走了嗎?”蘇元看蘇寄秋不見了,拉着泅堰的手臂問他。
“沒有,只是你們看不到他了。”泅堰頓了頓嘆口氣接着說到:“有什麼話想說的就說出來吧,再過會兒就沒機會了。”
蘇元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大哭起來,“寄秋,寄秋,是爹對不起你,是爹對不起呀!”
看着蘇元悽慘的哭相,泅堰不知說什麼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雖然泅堰並不知道蘇元當初做過什麼。
門外慢慢颳起風,冰冷入骨,泅堰連忙躲進牀內放下牀幔和蘇亭舟擠在一起。
“怎麼了?”蘇亭舟問泅堰。
“噓~我躲一躲”說完還往蘇亭舟的被子裡鑽。此時蘇亭舟渾身**,泅堰往裡鑽的時候,難免碰到蘇亭舟的身體。
房門被風吹的大開,門外慢慢有個人影走進來,不過這些蘇亭舟和蘇元都看不到。泅堰縮在被子裡緊張的看着屋外,那是冥界的人,要是認出自己來就慘了。
蘇亭舟難得看到如此狼狽的泅堰,不免有些好笑,他輕輕往前挪了一點,這樣更貼近泅堰了。泅堰一門心思全在冥界來的陰仙身上,沒注意蘇亭舟的小動作。
蘇亭舟見泅堰沒反應,越發大膽,輕輕環住泅堰,頭倚在泅堰的後頸。感覺到身後的動作,泅堰全身都僵硬起來,要不是這時情況危險,自己不能亂動,他真想把蘇亭舟給扔開。
陰仙慢慢靠近蘇寄秋,給蘇寄秋貼上一道紅符之後,他轉身看了眼牀內,正好泅堰亦往他的方向看去,四目相對,泅堰驚的連呼吸都忘了。
這個陰仙,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動作神態,衣着服飾都讓泅堰感覺是在看他自己。瞬間,他感覺來人間的一切好像是一場夢,前面來爲蘇寄秋引魂的纔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