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醒來的時候,君王已經不在身邊了,房間裡,依然還是那麼香,似乎還殘留着昨晚抵死的繾綣纏綿。

他走了!出城了,這一夜,成了他們的最後一夜,易羅摸着身邊早已涼透的被褥,一顆心早已七零八落,哀哀的哭泣。

早晨,易羅早早的起牀了,想到昨天的牡丹,易羅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御花園。

天氣冷了。滿眼枯黃的樹葉隨着蕭蕭的寒風,紛紛投身於大地。遠處的山清瘦了許多,近處的小草枯萎了。滿目的蕭條,滿目的枯黃,似乎也在訴說着離別之苦,苦無相思之處啊!

遠遠的,易羅聞到了撲鼻的香氣!芬芳四溢!

是牡丹,是昨天那開得正盛的牡丹,易羅提着裙角,欣喜的跑過去,眼前是繁盛的牡丹,深紅色、粉紅色、淡紅色、淺紅色、橙紅……開得火紅火紅的,千姿百態,盡情綻放,令人賞心悅目。

望着眼前色彩豔麗,雍容華貴,嫵媚嬌麗的一大片牡丹,易羅有些恍惚,一種不真實的恍惚!這是真的嗎?那份顫巍巍,飄飄然,惻惻然,是屬於世間的美好嗎?

一陣清風吹來,芳香飄溢,那些妖嬈嬌豔的盛期牡丹,突然整朵整朵的墜落,恍若纏綿的飄呀飄,飄落下來,飄到了地上,鋪撒了一地絢麗的花錦。那些花朵墜落時,依然是那麼鮮豔奪目,如同一隻奉上祭壇的大鳥脫落的羽毛一般,低吟着壯麗的悲歌離去。

易羅的心,在此刻,也跟着落了一地的碎片! 此花,不正如自己的生命麼,開到最豔時的曇花一現。

此生,易羅不悔!至少她愛過,別愛過,所以沒什麼遺憾了,不悔來這裡走上這一遭!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是冬梅,跑得氣喘吁吁!“娘娘,不好了!內史鑑向擎叛變,大開西側門迎敵,現在叛軍已經進城了,你快走吧!”沒想到,大王一出城,馬上有人叛變,現在只能逃了,希望還有機會。

“叛變!”早就料到會有傾城的一天,只是沒想到,竟然會來得那麼快!易羅看了一眼滿地的落花,輕嘆一聲“我們回去!”

朝歌城陷落了!雖然叛軍暫時還未殺進皇宮,但也快了,用不了多久,就該殺到皇宮裡了!易羅突然想到兩個人來,她們是無辜的,不該死在這座王宮裡。

易羅匆匆來到了涌月閣,這幾天,宮人們逃得差不多了,唯有這兩姐妹,依舊呆在皇宮裡,彷彿對外界的事不聞不問,易羅不想她們陪葬在這做皇宮裡,她想勸走她們!用不了多久,這裡就不在是皇宮了,而是地域。

“你們快走吧!叛軍已經進城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攻進皇宮裡來!”易羅將手裡的包袱遞給非雲,催促題目快走,裡面是一些換洗的衣服和一些盤纏。

“那你!你不走嗎?”非雲並沒有接包袱,而是反問起易羅。

“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着君王回來!他答應過我,會回來的!”易羅早已沒有生的念頭了,他死了,她豈會獨活。

“我們也不走,走,走去哪裡啊!天下還有我們容身的地方嗎?在說我們的目的達到了,仇也報了,死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非雲說話的時候,有些恍惚。親人都死光了,題目還能走去哪裡,天下之大,何處纔是容身之所啊,況且,早在進這座皇宮之前,題目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大仇得報,這個世間,還有什麼好留戀的,不如及早下黃泉,與親人們團聚。

“目的,報仇?你們........”易羅突然有些明白了。

“你知道我爹是怎麼死的嗎?他被那個昏君關進水牢裡,一天兩天,一年兩年,那個水牢陰暗,潮溼,冰冷。我爹就那樣被關在水牢裡,慢慢地,他那成天泡水裡的肢體開始腐爛,然後生了蛆蟲,那些蛆蟲一點一點啃食他的軀體,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易羅從來沒想到,她們竟然還有那麼一段可怕的回憶!

“爲什麼不要說!”非雲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你知道我爹的痛嗎!你知道嗎?當他有一天終於受不了的時候,他咬舌自盡了,我娘知道我爹死了,她也跟着懸樑自盡了,一夜之間,親人都死光了,我們成了孤兒,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那個昏君賜與的,是他,害得我們家破人亡!”

“你娘,舅母!舅母不是還活着嗎!”如果她說的是事實,那麼,當初在自己家的那個舅母又是誰呢?

“那是奶孃,爹和娘死後,奶孃就帶着我們逃出了宜陽,在路上遇到了追兵,幸好被一個神醫救了,在他的幫助下奶孃易容成了我娘,然後她帶者我們前來投靠你家,你娘沒告訴你,她是在半路接的我們嗎?哈哈,這一切還是拜那個昏軍所賜呢!可惜,他真是笨,竟然沒有追到底,也幸好他不知道斬草除根,要不然,我怎麼還有機會報仇呢!哈哈,可惜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在誰手上!”

“這麼說,你們進宮是早有謀劃,那麼,那本書是不是也是你們偷的?”易羅終於明白了,爲什麼當初題目兩姐妹要執意進宮了。

“不錯,我們進宮就是爲了要報仇,書是我們偷的,也是我們交給姬發的,妹妹啊,你不知道,他發誓說,一定要把你搶回來,哈哈,這世上,還有如此執情的男子,真是叫人嫉妒又羨慕,我只好把書給他了!”

“你們!”遺落失神地坐在地上,心揪做了一團。

“娘娘,你沒事吧!”易羅在小翠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來,看了眼非雲和思雨,曾經,她們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仇恨讓她們成了生死對頭。“你們走吧!”如今,說什麼也沒意義了,大商亡了,何必在去追究是誰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