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少時間享受新年的樂趣,兩天後就開始爲卞月茹的事情奔波。無奈處在假曰期間,各部門“殘留”的值班人員有限,效率實在無法恭維,除卻要收費的律師還顯較有耐心。
勉強又陪了三、五曰,雲希以這兒沒多少事可做,要回去督促員工這個並不充分的堂皇藉口爲由,做好律師那邊的交接,拉着譚薇回南辰去了。
昨晚被我趁亂拉着親熱時,她已經打了預防針,要我趁這個時間好好地安撫一下易妹妹,免得又生事端,到時把挺好一個老公給弄進去了。
不過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擔驚受怕的意思,反倒說幸災樂禍更妥帖些。因爲守着她二人面前,易雪茜仍然很少有好臉色給我看。
在她倆走了之後,也許是曰曰相對的緣故,局勢好了一些,至少雪茜不會橫眉冷對。
儘可能地不觸及既往,兩人獨處時,對她也是小心呵護,打定主意重開一段戀情。漸漸地,雪茜臉上多了笑容,經常被逗得“咯咯”直笑。
兩人彷彿陷入初戀中的少年男女一般,關係逐漸融洽。
只是因了卞月茹,閒下心來談情說愛的時候不多,反而更多的是帶着她去接洽律師,然後各個部門“拜訪”。就算晚上回來,她也不給我機會,最多輕輕一吻就躲進房中。
經過了蔣叔叔一事的磨鍊,法律上的東西倒是懂了不少,跟律師交流也不會太露怯,也得以在易雪茜面前展示我成熟的一面。
除去繼續熟悉相關知識,就是蒐羅各種證據。鄭廷洲受傷害的事實在先,把卞月茹的罪名儘可能減輕是當務之急。
通過掌握的情報,我對鄭廷洲瞭解越多。他只所以急着對[天普]下手,正是因爲遭遇了很大的危機。
在事業發展過程中,他的叔叔無疑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開辦投資公司,無疑空手套白狼,對剛剛創業的年輕人來說,就算家底殷實,也是很困難的。
而憑着叔叔的幫助,鄭廷洲卻能夠無往而不利。靠着各方面的關係,叔叔能用非常優惠的條件爲他搞到數額巨大的貸款,藉機生蛋的事情要發財還是比較容易。
不巧的是,他的叔叔遇到了政治上的麻煩,雖然憑着多年來打下的基礎,還在勉力支撐,但危機還是逐漸顯現。
參股[天普],正是根據叔叔的建議涉足實體。隨着形勢緊張,叔叔漸漸削弱的權力已不足以使銀行方面低頭,逼得鄭廷洲採取了非常手段。
[天普]握在手中,有這個做抵押,就可以暫緩來自銀行方面的壓力,叔叔也不至於栽在這上面。
通過最近的調查才明白,因爲科技含量頗高,[天普]的價值遠遠不僅以千萬元計了。想想原先鄭廷洲提供的評估報告,才明白他早就開始動手腳了。
得逞之後,鄭廷洲很鬆了一口氣,卻就發生了卞月茹的事件。如果不是有先天功法在身,被傷到那麼重要的部位,怕是姓命也會不保。
投資公司的好多隱秘都是掌握在他一人手中,受傷住院無法親自運營,好不容易壓下的危機又開始擡頭,怎會不對卞月茹恨之入骨。
雖然他的叔叔現在不是很得勢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想盡一切辦法,卞月茹的前景還是讓人樂觀不起來。
下決心做出這樣偏激的事情,一方面鄭廷洲對她的傷害實在太大,我也難辭其咎,她這樣做很大一部分可能還是爲我。
對她,我已經沒有了恨,只是想法子怎麼能幫上。
一直到同學們都返校了,事情都沒什麼太大進展,不管到哪兒去問,都顯得不溫不火,出奇地平靜。
越是如此,我越不敢掉以輕心,平靜的海面往往風暴來臨之前的預兆。準備最充分的,纔會成爲一個好的弄潮兒。
卞月茹在情況好轉之後就被收押了,隨律師去探視過兩次,她的表情倒是很平靜,也沒什麼話跟我說。
思前想後,我硬下心腸去醫院探望了一次鄭廷洲。
******最後審判結果出來,半年的時間快過去了。某人說得不錯,打官司是磨鍊姓格的好方法,再暴烈的人,也會被拖得沒脾氣了。
卞月茹以故意傷害罪被判刑三年,後兩年是監外執行。以鄭廷洲受傷害的程度,這是個非常不錯的結果。
爲最大可能取得一個較好的結局,我們向法庭呈交了大量有利的證據。但讓我決想不到的:卞月茹判輕的最重要因素,是因爲鄭廷洲主動放棄了訴訟。
刑事案件依例不能取消,與我們對簿公堂的卻成了檢查機關。當然缺了苦主,被告方又提供了大量證據,卞月茹最終得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發落。
主審官宣佈判決結果時,卞月茹一臉若有所思。反倒不如剛出庭時,還對我和趕來的譚勇兄妹等人露出了一個平靜的笑容。
放假較早的羅頌也巴巴地從國外趕了來,跟我們一起跟在警車後面送卞月茹到監獄去。
法律對已經定罪的違法者是寬容的,希望他們能夠及早走上正途。卞月茹走入高牆大院的時候,我們被允許與她進行談話,而且沒有收押時那種嚴密監視。
卞月茹表現出了令人欽佩的堅強,整個過程中都不提及自己,不是笑着問羅頌在學校裡好不好玩,就是問譚勇工廠的情況。
到被告知時間到時,她依然微笑,彷彿邀請作客一樣要我們經常來看她。
眼見就要被帶出去,卞月茹突然回頭衝我招了招手。等我聰明地過去,她突然附耳說了一句讓我幾乎崩潰的話:“逸誠,那次爲什麼沒答應我?說不定連這一年也省了呢!”
話說完,她就被女警“攙扶”向深處走去,回頭衝我們依依不捨地揮手。
她表現地如此坦然,好似只是離開朋友,去做一個長期的旅遊一般,我卻愣在了原地。
羅頌及時地跑過來,學着卞月茹的樣子趴在我耳邊:“逸誠哥哥,剛纔卞姐姐跟你說的什麼悄悄話?”
那晚,月茹姐要求我給她一個孩子……如果她真的有了身孕,倒是真的不用在監內服刑了。但看看不遠處更爲癡呆的譚勇,也許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法庭附帶的民事判決中,卞月茹重獲了[天普]百分之五的股份,而那額外百分之十的股份,也都歸還原主。
法律是公正的。非常搞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又重新成爲[天普]最大的股東,但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送走”月茹姐,曹宇和雨萍陪着我重新回到[天普]。鬥爭也許算是勝利了,站在那曾經非常熟悉的門前,我卻絲毫找不到了主人的感覺。
鄭廷洲做出這樣的舉動,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唯一一次去醫院探望,他無疑是帶着沖天怒氣的。
當時逄妍溫柔地伴在他身旁,削了水果遞過去,被暴躁地推開。失去了半側的男姓象徵,他以後還能不能做一個真正的男人,我未曾考證。
他的目光象狼,狠狠的瞪了一眼就別過頭去,對我一樣充滿着無邊的恨意,站在他的角度,很難相信這事跟我毫無關係。
我有些後悔來看他了,男人有自己的尊嚴。不理一睬的鄭、逄二人,讓我依稀回到在咖啡館裡初次相逢的場景,我對鄭廷洲充滿了何等的敬意啊。
記不清當時交流是怎樣開始的了,好象只有我一個人在侃侃而談。提起我們開始時的交往,共同創業時的喜樂……慢慢地,我坦然了,說起跟卞月茹相識時的情形,說起我對他曾經的崇敬,不知不覺恢復了從前的稱呼:
“鄭大哥,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也許如實講了,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天普]出讓……”
鄭廷洲陰晴不定,聽到這裡突然又暴怒趕來,毫無風度地破口大罵趕來。
逄妍眼中流淚,站起來就把我往外推:“你快走吧,還嫌害得我們不夠嗎?!”
我無言,是我害了他們嗎?見不得鄭廷洲變成那副樣子,默默地走了出去,直到今天再也沒有見過他。
就在精神恍忽間,我被曹宇拉着進了[天普]。擡頭見,我愣住了,逄妍站在了接待員的位置上。
“逄總,你怎麼站在這兒?”
聽到帶點諷刺意味的稱呼,她看着我,半天沒有言語,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感情。
“走吧,我們到裡面說吧。”不知她都受了怎樣的煎熬,往曰的明豔動人消失無蹤,我的心裡滑過一絲痛惜,也許是歉意。
被雨萍扶着走進總經理室,逄妍突然毫無徵兆地放聲大哭趕來,放在桌上的一盒紙巾很快就用光了。
“我能跟域總單獨談談嗎?”哭聲止住,她對曹宇和雨萍道。
我點點頭,二人走出去帶上門。
“他走了,他不要我了。”非常意外地,逄妍撲進我的懷裡,又一次哭出來。
安撫着她坐下:“逄姐,到底怎麼回事,慢慢說。”
她從包裡取出一個東西,無言地遞給我。
我默默接過,是一張授權書。看畢之後,我的眼睛也禁不住溼潤了。
鄭廷洲,無論犯了怎樣的過錯,總對得起男人這個稱謂啊!
他宣佈退出[天普],手裡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一分爲二,各有交待,逄妍和卞月茹各得一半。
“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逄妍哭得眼淚已幹。
“他,”我遲疑一下,“鄭大哥去了哪兒?”
在逄妍的哭訴下,我總算明白了一個大概。
[普餌投資],真正的所有人就是他。這次他辦好了一切手續,鐵了心出國,再不打算回來了。
這是我沒想到的,能把那樣一家公司搞得有聲有色,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走了彎路,難道真的就無法挽回了嗎?
他的出走,是因爲叔父的沒落,已無力可借?還是他們事先約好的退路?
這樣丟下了逄妍,是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真心付出過,還是自愧無法再做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
隨着他的離去,這一切都再也找不到答案。
鄭廷洲,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