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願的?”青易微微皺眉問道,“據我所知,當初是他強行把你帶到驚幽城的,你就一點都不討厭他?”
“呃……”兮兮眨了眨眼睛笑道,“起初是挺討厭的,不過現下我一點都離不開他了,我要是離開他了,我會活不下去的,真的真的!就算他把我一腳踹出門去,我也能記着路爬回去找他,所以你就不用爲我費心了,你還是趕快出城吧!”
青易凝視着兮兮,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話。(擺渡叟縮:yikanxiaoshuo)【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兮兮偏了偏頭問道:“怎麼了?你不相信啊?”
“趙元胤有那麼好嗎?”青易的口氣裡透着一股子不服氣。
“好!特別特別地好!”兮兮握緊了小拳頭,一臉盛讚的表情說道,“橫豎我就是沒了他日子都沒法過了!青易大俠,我覺着你真的沒必要在這兒跟我討論我和我丈夫是否過得美滿幸福,這一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興許你不太明白,可我覺着他就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青易的眼神有些黯然猶豫了,垂下眼簾道:“爲什麼你和梨花都這樣呢?趙元胤到底哪裡好了?”
“梨花?哦,你是說趙元胤那個小妾啊?”
“你很像她,趙元胤沒跟你說過嗎?”
“好多人都這樣說,不過那又怎麼樣?”
“也許他喜歡的並不是你。”
“也許,”兮兮看了一眼青易,把目光轉向了窗外那場爭吵裡說道,“也許你關心的也不是我,只是你覺着很像秦梨花的我而已。”
青易微微怔了一下,擡起眼眸看着兮兮,有種被觸到傷口的扯痛。兮兮轉頭看着他微笑道:“我想秦梨花真的會很感激你的,在世時能有你這麼一位朋友。但死者已矣,你沒必要還沉浸在她過世的悲痛中,那樣的話,秦梨花也會看不起你的,在她眼裡,你可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呢!”
“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知道梨花會這樣想?”
兮兮靠在窗戶邊上,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不是都說我和她很像嗎?我想我心裡所想也必定跟她差不了多少。她若還活着,還在趙元胤身邊,那也絕對不會離開的,而你,真的沒必要再糾着這個心結不放,趙元胤都重新開始了,你也可以的。”
“那是他對梨花的感情並不深……”
“就算你更深又能怎麼樣呢?秦梨花從未喜歡過你,你和她之間不過是一段孤獨的單相思而已,沒有互相擁有過對方,你的情再長再深,也不過是往一個無底洞裡無止盡地填放你的年歲和熱情,何必呢?興許你一轉身便會發現,與你有默契的那個人早在那兒等着了,只是之前沒遇着罷了。”
青易幽幽地看了兮兮一眼道:“說得你好像很瞭解我似的。”
“你是誰啊?”兮兮衝他笑了笑說道,“我丈夫的頭號敵人,能不瞭解嗎?青月堂少堂主青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殺手,您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了。爲了避免日後我有成爲寡婦的可能,我必須得知道到底哪些人想取我們家趙元胤的人頭吧?”
青易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忽然覺着趙元胤挺好命的。”
“別羨慕他,沒準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你真的打算一直留在他身邊?”
“別想帶我走哦!”兮兮指着他笑道,“離了他,我真的活不下去的,真的。”
“當初他把你從龍泉驛帶走,或多或少是因爲我的緣故,我一直很擔心你,所以在走之前想問問你的意思。既然你自己願意留下來,那就隨你的意吧,但願那些都是你的真心話。”
“你打算走了嗎?”兮兮忽然想起喬鳶上午已經離開了,可能青易來驚幽城的目的就是救喬鳶。既然喬鳶都走了,那他似乎也沒理由再待下去了。想到這兒,兮兮算是鬆了一口氣。
青易沒回答,走到窗前往外瞟了兩眼道:“看來一時半會兒她們是吵不完了。”
“是啊,”兮兮盯着外面說道,“吵起來就沒個完了……”
話未說完,兮兮只覺着後頸處麻了一回,像觸電般的感覺,然後就暈了過去!青易伸手接住了她,將她緩緩放在了靠牆處,然後蹲下來凝視了她幾眼,輕聲說道:“抱歉,你很快就會醒的。既然你我立場不同了,那我不得不讓你在這兒小睡一會兒,樑姑娘,但願你不會後悔自己剛纔說的那些話。若是有朝一日,不想留在驚幽城了,你可以來找我。”他說完在兮兮袖子裡放了一個樹葉形的翠玉牌子,然後起身開門出去了。
屋外的爭吵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前院的人都趕來看熱鬧。青易趁着人多混亂,悄悄地從後門上溜走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不知誰去告訴了翠月,翠月聞訊匆匆趕來了。來到後院時,金鈴兒正蓬着一頭母雞窩似的亂髮,衣衫凌亂破爛,連肚dou的花紋都能看見了。嫩白的臉上左三道痕印兒,右三道痕印兒,微微浮腫,下巴處有指甲劃痕,可見鍾氏那幾個婦人下手有多狠!
德武也好不到哪兒去,雖是個男人,卻經不住幾個婦人圍攻,赤着的胳膊上滿是一條條紅線般的抓痕,臉上額頭也給鞋面拍出了青印兒。再看看鐘氏幾個,也都是頭髮凌亂,一身灰塵。
翠月見狀喝了一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許你們在這兒打架了?”
鍾氏顧不得整理自己的衣裳,忙上前訴說道:“龍掌櫃的,幸好您來了,要不然我們幾個婆子都要叫這德武打死了!睡姑娘都睡到慈安署來了,這還像話兒嗎?真是丟他祖宗十八代的臉了!”
“龍掌櫃的,”德武媳婦噗通一聲跪在了翠月跟前,嗚嗚哭道,“求您給我做個主!我不想跟這人過下去了,太不要臉了!居然跟這小賤人廝混到這兒來了,我往後哪兒有臉面出去見人呢?嗚嗚嗚……”
翠月瞥了一眼德武,又看了看地上眼眶紅紅的金鈴兒問道:“我問你,你怎麼跑到慈安署來了?”
金鈴兒沒好氣地說道:“慈安署是衙門牢房嗎?我來不得嗎?要真是那樣,你該在前後門那兒立個牌子纔是!我從前也是從慈安署出去的,回頭瞧瞧朋友,不行啊?”
“你這叫瞧朋友?”鍾氏指着她罵道,“你個不要臉的小浪蹄子,賣皮肉都賣到這兒了,還嘴硬呢!”
金鈴兒擡起頭,衝鍾氏翻了幾個白眼道:“你瞧見我賣了?瞧見德武給銀子了?誰不要臉啊?霸着個慈安署當自己後院呢!有這閒工夫跟我掐架還不如去教教你那好閨女,怎麼把人家王爺早點給拉上x!那樣掙的銀子比誰都多!”
“老孃抽死你……”
鍾氏氣勢洶洶地要上前再掐,翠月忙喝住她說道:“鍾大娘,消停點吧!您再動手,又有得一場鬧了!”
鍾氏轉頭對翠月說道:“龍掌櫃的,這事兒得去王府,得跟遊夫人稟報才行啊!這倆不要臉的膽兒太大了,幹這種下作的事兒都幹到慈安署來了!這樣,您跟我一道,把這兩人拽到王府去,請遊夫人發落!”
“遊夫人哪兒有這閒工夫?這會兒還忙着明晚的中秋夜宴呢!她既然把慈安署交給了我,那這兒就是我說了算,不必再往王府驚擾她了!”
翠月怎麼會不明白鍾氏的心思。遊夫人已經對她下了禁足令,不許她再進王府,失了這棵靠山大樹,她心裡能不慌嗎?這段日子,她想盡辦法,又是討好自己,又是討好冬兒,就想再進王府去拜見遊夫人。今天這事兒鬧成這樣,只怕她也是一早就有去王府稟報的心思。
鍾氏見翠月不答應,還想勸說時,翠月先開口道:“這點小事兒壓根兒不用勞煩她,我要是這點處置的本事兒都沒有還接管什麼慈安署呢?鍾大娘,您也累了,讓恩聲先送你回宣貞那兒吧!等我處置了再來跟您交代!”
“龍掌櫃的……”
“恩聲,”翠月轉頭對吳恩聲道,“瞧把你娘累的,趕緊送回宣貞那兒去,跟宣貞說,這事兒我回頭再跟她細說!”
“知道了,掌櫃的。”吳恩聲說完拉起鍾氏就走,鍾氏老大不願意,跟翠月嘮叨了兩句,還是給翠月打發走了。
鍾氏和吳恩聲離開後,翠月看着德武問道:“前幾天我立下的規矩你都忘記了?”
德武一臉臊紅,卻不肯認錯,脖子一扭,不屑道:“不記得了!”
“行,不記得也罷了,橫豎你不記得,我這立規矩的人還記得!”翠月正色說道,“打我接管那天起,就跟你們立了規矩,你只當那些規矩都是說來玩兒的?”
“我又沒幹什麼事兒,”德武犟嘴道,“我就跟金鈴兒說了一會兒子話,怎麼了?還不許啊?你那些規矩裡頭哪條寫着我不許跟金鈴兒說話了?”
“哼!”翠月哼笑了一聲道,“跟我在這兒裝蒜呢?你還嫩了點!這慈安署原先是做善事兒的,現下是做買賣地方,輪不到她一個家隨意進出!”
“呸!”金鈴兒起了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子道,“你裝什麼正經人家啊?你要跟幽王府裡的那些男人沒個被窩裡的往來,憑什麼你一個婦道人家就能接手了這麼大一個慈安署?說我是g家,你跟那唐宣貞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沒在自家門口立個招子罷了!”
翠月輕蔑地笑笑說道:“你以爲我是鍾大娘是吧?給你說兩句還要跟你紅脖子上臉子?那真太擡舉你了!金鈴兒,我告訴你,慈安署現下在我名下,你非請自入,那就是擅闖!”
“擅闖了又怎麼了?你們慈安署的人打了我,我還要找你說事兒呢!”金鈴兒理直氣壯地說道。
“好,要說事是吧?橫豎有一大晚上時間,我陪你好好說道說道!來個人!”
旁邊跑出個夥計問道:“掌櫃的,有什麼吩咐?”
“去衙門裡報個案,就說我慈安署裡少了幾樣木材,拿下了疑似賊人,請衙門裡來一趟!”
“你……”金鈴兒頓時氣得瞪大了眼睛,指着翠月罵道,“死賤人,你少污衊我!”
翠月冷笑道:“隨你怎麼說,隨你怎麼罵,到了衙門裡,我自然有話拿出來應對!這幾天,我慈安署裡來了不少木料,都堆這後院裡呢,你偷偷摸摸地從後院溜進來,我怎麼知道你到底來賣皮肉的還是來順我木料的?是不是誤會,待會請大老爺定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