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音找機會給陳笪帝獻上了應敵之計。
如今朝廷正對這三方人馬頭疼不已,尤其是翼軍,雖然現在看起來兵力最弱,但假以時日,必定是朝廷最大的強敵。
可是,朝廷的兵力已經分成三支對抗叛軍,且三支都未有呈現出明顯的優勢,在此時,聯軍似乎是迎敵最好的選擇。
雖然早有人想到過聯敵之計,但蘇陌城和英王畢竟是刺殺先皇的罪魁禍首,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提出聯敵之計。
因此,當陳笪帝招了幾個心腹大臣,在御書房主動提出聯合蘇陌城迎敵之計,竟然無人公然反對。
很快,大陳已韓嘉音私人的名義給蘇陌城夫人之一韓嘉卉發出密信,等到韓嘉音喬裝到了湖南與韓嘉卉私下碰面,已經是來年三月中旬。
福州城的春日比內陸的長安來的更早,三月中旬的正午,天上風箏漸漸多了,福泰河邊嬉戲玩耍的孩童也多了。
城裡家家戶戶的老老小小,趕趟兒似的,紛紛走出了家門舒活舒活筋骨,抖擻抖擻精神,街道上人們臉上的神色都很輕鬆,各自做着各自的差事。
僅僅五個月多月前,城裡的百姓們還處在對翼軍的巨大恐懼之中,因爲官府告知他們,凡是翼軍所到之處必定寸草不生,屍橫遍野。
但這五個多月來,翼軍將領治軍嚴格,對百姓關懷優待,從未發生過一起兵油子燒殺搶虐的事情。相比起大陳官員的持強凌弱,福州城的百姓們終於覺得見到了希望。
“一年之計在於春“,剛剛迎來了一年中最有生氣的季節,往後的日子應該會越來越有希望、越來越有奔頭。
福州城內處處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城外二十幾裡的青城山下,也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氣氛。
牆裡的春天,不過是虛應個景兒,青雲山的春景才真是美妙的無與倫比,野杜鵑轟轟烈烈開的滿山遍野,那灼灼的紅色,一路摧枯拉朽從山腳下蔓延到了山頂。
遠遠看去火紅色一片,似乎整座山都被披上了一件霞帔!
青雲山腳下有一片極大的林子,林子前還有一大片兒空地,這片林子和空地本來在青雲山這座豔麗如火的山裡一點兒也不起眼。
但幾個月前翼軍攻城時,很多人都親眼見到了那支令人恐怖的野獸軍團,加上翼軍攻城後不久就封禁了這片林子和空地,因此福州城一直流傳那支野獸軍團就被圈養在這裡。
此時的林子前的空地上,一身火紅色盔甲的女將軍手背後,帽盔下的小臉十分嚴肅的看着面前體壯如牛,長得似豹、似虎、似獅的野獸。
她身後整齊的站立着兩列身穿海棠紅軍服的士兵和一位石榴紅盔甲的女將。
但更醒目的卻是四隻體格健壯的黑豹,它們整整齊齊的趴伏在火紅色盔甲的女將軍身後,嘴裡發出低低的‘嗚嗚’聲,看上去不像森林裡的猛獸,倒像是女將軍的愛寵般聽話。
女將軍正是墨池,這五個多月她基本上都在青雲山下的這片營地中度過,小臉黑了些,個子又長高了點兒,但精神頭卻是前所未有的好,靈動的鳳眼裡也是神采奕奕。
此時,墨池面前的怨豹正是公豹大力。
大力低着頭‘嗚嗚’的叫着,時不時擡眼朝面前的紅衣女將軍看看。
墨池擡眉,向身後招了招手,站在最前面的士兵起步出列,挺胸擡頭大聲道:“將軍!”
“把大力關三天禁閉,不能吃飯!”墨池看着大力笑笑,臉上的神色十分溫柔,說出的話卻冷冷冰冰。
“嗚”大力埋頭嗚咽一聲,似乎是哀求、又像是抗議。
“大力,希望這次之後你能夠記住,訓練的時候不能捕獵。煙雲,你帶着他們過去。”
“是,將軍!”女將上前一步拱手應是,六個士兵拉着大力,她便帶着一隊人和獸去了林子裡的禁閉室。
女將正是韓煙雲,經過了翼盟兩年多的訓練和一層層關卡考驗,如今的韓煙雲已經沒有了往日那種見了任何人都有一番敵意的心態,取而代之的是決絕、少言、冷靜。
墨池看着韓煙雲一行人去了林子深處,轉身帶着剩下的人和四隻黑豹朝營地走去。
剛走出五六丈,迎風吹來一陣她極爲熟悉的氣息,墨池低頭抿脣笑了笑,加快腳步往營地而去。
青雲山腳下的營地裡一共有六十二頭獸,其中三十頭豹子、三十頭虎,再有就是兩隻怨豹。
營地的官兵有四千人,其中八成是負責營地安全的護衛,只有四百二十人是墨池和由本培養出來的帶獸人。
安亦池給墨池的這隻隊伍起名叫‘獸團’,離營地還有一二十丈,便能看見獸團紅黑相間的旗幟高高飄揚。
進了營地,墨池快步直奔自己的營帳,果然在營帳門口,看見了安亦池那匹棗紅色的‘馳風’。
掀開營帳,一身玄色長衫的男子背對着她正在專心的看輿圖。多日不見,他的背影似乎更加寬厚高大,今日未穿盔甲,大概是抽空跑出城來的。
他滿頭的墨發整齊的在頭頂用一個紫金冠束起來,只看背影,也知道這會是一個怎樣挺拔俊秀的男子!
墨池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爲滿意的笑容:
“你來了!”
安亦池轉頭,營帳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剛剛打在一身紅色盔甲的女子的身上,她臉上帶着柔柔的光,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他張開兩臂,笑眯眯的說道:“來!”
墨池脫下帽盔,三兩步跑過去,如小鳥投林般撲進了那個她想念了一整個月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