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含笑站在榻前,目光柔順而小心的打量着孟夫人,人生得極是端莊嫺靜,穿着條大紅底緙絲裙子,紅彤彤一片,顯得亮麗醒目異常,這大紅太過刺目了些,應該換個柔和些的顏色,纔好襯得出她這份嫺靜。
李小暖有些分神的想着,孟夫人和古云歡說完了話,才轉過頭,看着李小暖,笑着說道:
“這就是府上的表小姐吧,果然生得好,來,過來讓我看看。”
李小暖曲了曲膝,小心的上前半步,站在了榻前,孟夫人微微眯着眼睛,仔細打量了一遍,伸手從榻几上取了串粉紅珍珠串,套在了李小暖手上,笑盈盈的說道:
“表小姐生得這樣好,這串桃紅珠串配你倒正正好。”
李小暖忙曲膝謝了,被小丫頭引着坐到了周夫人下首,擡起頭,正迎上李老夫人微微有些凝重的目光,李小暖垂下眼簾,偷偷將珠串褪下,塞進了袖子裡,李老夫人轉過頭,微笑着,和孟夫人親熱的說起了閒話。
李小暖和古云歡端坐着,聽三人說着閒話,李老夫人和周夫人恭敬的和孟夫人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丫頭進來,稟報說宴席準備好了。
孟夫人笑着讓着李老夫人說道:
“我這院子狹小,招待不得貴客,就讓人把席面擺到前院聽濤閣去了,還請老夫人移步纔好。”
李老夫人忙客氣的致着謝,讓着孟夫人出了正屋,微微落後半步,和孟夫人一起往前院聽濤閣走去。
周夫人帶着古云歡和李小暖,微笑着跟在後頭。
聽濤閣後的暗門裡,程恪和周景然擠在一處,從窺視孔裡往閣內偷窺着。
閣子裡,正中放着張桌子,孟夫人端坐在上首,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左右陪着,古云歡和李小暖坐在下首,孟夫人的宴席依足了宮裡的規矩,大家端坐着,肅穆安靜的吃着飯。
李小暖坐在最下首,神情柔順的半垂着眼簾,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只一味柔順溫婉着垂目端坐。
程恪皺着眉頭,推了推周景然,俯在他耳邊,低低的問道:
“平日裡,你們也是這麼吃飯的?”
“嗯,”
周景然轉頭看着程恪,想了想說道:
“也許是吧,我沒和她一處吃過飯,你們府裡,難道爺們和內宅婦人一處吃飯的?”
程恪掃了周景然一眼,低聲說道:
“我父親不忙的時候就進來陪母親吃飯,你們可是新婚夫婦,這府裡又沒有旁人。”
周景然曬笑着沒有答話,程恪又湊到孔洞前,繼續往閣子裡張望着,周景然也擠過來,往裡面張望着,半晌,嘆了口氣,低低的感嘆道:
“看這丫頭,這份溫婉,嘖嘖,要不是親眼看到,誰敢相信她把你踢到湖裡過?”
程恪額頭青筋又要跳起來,周景然嘆着氣,低聲說道:
“小恪,她到底是個弱女子,唉,柔弱得很,你往後,可別欺負她。”
“嗯。”
程恪鄭重的點着頭。
一時飯畢,孟夫人讓人帶着周夫人和古云歡、李小暖三人去聽濤閣後的暖房裡看花兒去,只留下李老夫人說話兒。
周夫人知道孟夫人必是有什麼話兒要和李老夫人說,忙起身帶着古云歡和李小暖,跟着丫頭婆子去了後面暖房。
孟夫人讓着李老夫人坐到暖閣東邊的榻上,說了一會兒閒話,才笑着轉入了正題:
“……老夫人真是好福氣,這孫女、侄孫女,個個如花似玉,讓人越看越愛,不知道親事都說定了沒有?”
李老夫人露出滿眼笑意來,發愁般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如今就愁着這個呢,孫女兒再過了年就十八歲了,一直在鄉下地方,這親事還沒個着落呢”
“老夫人也不必發愁,雲歡姑娘那樣的品貌氣度,不知道多少人家想求還求不到呢,這會兒也回到京城了,說不定這年裡年外就有了合適的人家呢。”
孟夫人隨口應承着,李老夫人眼底閃過絲詫異,微笑着看着孟夫人,等着她往下說話,孟夫人端起杯子,垂着眼簾,慢慢喝了口茶,思量了片刻,才擡頭看着李老夫人問道:
“小暖姑娘的親事定下來沒有?”
“小暖過了年纔不過十三歲,還小着呢,哪能定得那樣早的。”
李老夫人眼底閃過絲愕然和警惕,呵呵笑着說道,孟夫人放下手裡的杯子,微笑着看着李老夫人,彷彿很隨意的說道:
“小暖姑娘生得這樣好,若許給一般點的人家,倒可惜了,若是高門大戶,又有些……”
孟夫人挑了挑嘴角,笑了笑才接着說道:
“若是能到哪家王府做個側妃,纔不算委屈了她這容貌。”
李老夫人眯着眼睛,滿臉笑容的看着孟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手嘆息道:
“唉夫人說的都是實話,可惜我家小暖打小起,這脾氣性格兒就古怪的很,穿衣服不肯讓人往上頭繡花,吃東西只愛五穀雜糧,就是屋子裡的擺設,也只肯放些花花草草,就是花花草草,也最愛那些不值錢的路邊花,可不是個能受得起王府這樣榮華富貴的”
孟夫人面容柔和着放鬆下來,李老夫人笑容滿面的看着孟夫人,又嘆了口氣,接着說道:
“這孩子,六歲起就跟着我,雖說是個古怪性子,可難得有顆純孝之心,對我極是孝順,我疼她就跟疼我那個小孫子一樣唉,這人哪,能享多大的福,還不都是命中註定的往後小暖大了,我必不讓她去求富攀貴的,就只仔仔細細的挑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別的都不求,只要家裡人口簡單,公婆和善,小姑好處,這男子呢,要知道疼人,要忠厚,要對我的小暖好,脾氣也要好,還不能是個三妻四妾的品性”
孟夫人神情鬆馳下來,掩着嘴笑了起來,
“老夫人這求的還不多?這樣的人家,也還罷了,還男子,要這個好要那個好,還不能三妻四妾這樣的男子可是打着燈籠也難找”
李老夫人笑了起來,
“唉喲喲,夫人還年青,等夫人往後兒女成羣,就知道了,哪個當孃的不是這麼巴望着的?我的小暖往後嫁人,別的我都不求,就只這人,就是得照着我這想頭,少一樣也不行”
孟夫人用手掩着嘴,咯咯笑着打趣道:
“老夫人若一定要這樣,那可得趕早,從明兒起,就得給小暖姑娘留意起這人家了,這人,總要多看兩年,才能保準呢”
李老夫人笑着點着頭,
“夫人說得極是,就是看好了人,也一定要留神再看上個三兩年,我才能放心呢”
孟夫人輕快的笑着,又陪着李老夫人說了會兒話,李老夫人就起身告辭,孟夫人也不多留,打發人去後面暖房請了周夫人等三人回來,目送着一行四人出了聽濤閣,才笑盈盈的引着衆丫頭婆子回去正院了。
看着孟夫人走遠了,周景然和程恪才從暗門裡閃出來,並肩往前院書房走去。
周景然轉頭看着面色陰得能滴出水的程恪,嘆了口氣勸道:
“你能想開最好,若想不開,咱們再想別的法子,好在那丫頭還小着呢,咱們慢慢想法子,也還來得及。”
程恪擰着眉,彷彿沒聽到周景然的話,想了半晌,突然頓住腳步,轉頭看着周景然說道:
“忠厚,脾氣好,對小暖好,李老夫人這說的,就是古蕭吧?”
周景然睜大眼睛,盯着程恪,一時也呆住了,半晌,眨了幾下眼睛,仔細想了想,慢慢點了點頭,看着程恪,認真的說道:
“倒還真是,就是那家裡,人口簡單,公婆和善,小姑好處,古家可不正是這樣?”
程恪面色更加陰沉下來,周景然低頭想了想,輕輕搖着頭笑了起來,伸手拍着程恪的肩膀說道:
“你還是想開些,放手吧,算啦”
“不行”
程恪固執的搖着頭,
“古蕭那個傻小子,連自己都顧不住,拿什麼照顧小暖?小暖是我的”
周景然擡起手,滿臉無奈的撫着額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老夫人滿臉疲憊的靠在明遠堂東廂榻上,仔細思量着,看孟夫人那話意神情,這想納小暖做側妃的,只怕就是景王,景王是什麼時候見到的小暖?
對雲歡雲歡若不去娑羅館,小暖也不會追過去,也就不會讓景王看到去景王看到了小暖,那小恪?
李老夫人神情凝重起來,小暖生得太好,難免招人覬覦,別人也就罷了,縱回絕了,有景王府、汝南王府站在後頭,古家也不怕了誰去,可若是景王,或是汝南王府,過來討要小暖……
要不,先訂了親?
訂了親,就得避嫌,可蕭兒最聽小暖的話,如今有小暖提點着,雖說這京城魚龍混雜,也不用擔心蕭兒誤信人言,誤入歧途。
這訂了親到成親,怎麼也要三四年,這三四年裡,沒有小暖時時提點着,蕭兒……
唉,那是個幾乎是誰都能騙倒的實心孩子。
這親,還是不能訂
小閒這雙更堅持了12天了,真佩服自己啊其實吧,這都是被那粉啊賞啊,給鼓勵的精神十足啊
抱抱各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