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樂也知道自己的情緒,影響着大家的心情,她也很想讓大家過個開心喜慶的新年,可是她真的有點力不從心,那種由內而外的疲憊,將她捆綁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她越是想去鬆解,可繩索卻偷空捆綁的越緊。
宋安樂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在她低落的轉身時,聽聞宋城熟悉的叫喚“安樂。”
只見宋城從院門口走來,宋安樂聞音看去的同時,也隨即應了上去。
“怎麼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發呆。”宋城幫宋安樂緊了緊衣襟的斗篷,其實他早在不遠處看着宋安樂,只是她心神不定,沒有注意到他罷了。
“感受一下新年的氣氛。”宋安樂淺淺的勾勒起嘴角,露出她久違的笑顏,可依舊帶着淡淡的憂慮。
“進屋吧,彆着涼了。”宋城說着便攬着宋安樂肩膀,一同朝室內走去,宋安樂也知道宋城是有話要說,所以她也沒有再言語。
待小丫鬟上了兩杯茶水退下後,宋城先開口說道:“安樂,我去問過小靜了,她...”
宋城的遲疑,足以讓宋安樂猜想到接下來的答案,她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因爲她更加確定,宋城和宋小靜之間,一定有其它隱情,自宋小靜那天早上從宋城房裡離開時,她仔細回想了之後,才發覺他們如往日,完全相反態度以及接觸。
宋小靜的答覆,已經很明確,宋安樂雖然還有疑問,但她還是淡然的說道:“也難爲她了,這種事,我們怎麼好自私的讓她一人去承擔,都怪我太草率了。”
“不是的安樂;”宋城急切內疚的說道:“都是我不好,怪我不該...不該讓小靜如此死心塌地。”
宋城只能用宋小靜對他的情,來做藉口,只是他對宋安樂的內疚,卻只能掩藏在心裡。
“阿城,別這說;”宋安樂輕輕的搭着宋城的手臂,又一臉溫和的說道:“你能有小靜這樣善良的女子守候,也是你此生的福分,作爲親人,我替你感到高興,也衷心的爲你們祝福。”
“安樂。”宋城一臉感傷的深鎖中眉頭,彷彿此時的光景,是在催促她們分別的那一幕。
“好了,別這麼傷感了,該面對的,我們就該順其自然的去接受,也許結局,並不非我們想象的那般糟糕。”宋安樂總是帶着臉上,那一抹淺淡的笑顏,給人一種恬靜中的溫和,自己卻獨自回味內心的無奈,因爲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了選擇權,所以那個選舉的人選,必須是她自己。
“安樂,對不起;”宋城一臉暗沉凝重的說道:“都是我不好,我不但沒有遵守承諾保護好你,反而還要親手斷送,你一生的自由和快樂,我...”
宋城已經內疚自責到雙眸綴淚,宋安樂疼惜的握着他的手說道:“阿城,別說了,我不會怪你,不管在任何時候,你都是我最信賴的哥哥,我最親的親人。”
宋城滾動着星眸中的淚花,他疼惜的摸着宋安樂嬌美如花的面頰,他不知道該爲她美麗的容貌,感到高興,還是爲此一張傾國的容顏,感到不該。
他想象不全皇宮中的水深火熱,也想象不到深宮中的人心,到底有多黑暗,但是他能想象到,想要去適應一個陌生的地方,就等於從零開始。
宋安樂雖然具有才華機智,但她天性善良,性格更是恬靜如水,不沾塵世,不染塵埃,那種與世無爭的生活,曾是她起初的願望,可如今不但恰恰相反了她的夢想,還將自己處於背棄承諾的污名。
宋城還是不能眼見宋安樂就此毀掉一生,他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個荒謬的辦法,“安樂,實在不行,咱們不如來個桃代李僵。”
宋安樂驚疑的看了宋城一眼,但不等她去細想宋城的辦法,她已經意識到,這個法子根本幫不了他們,先不說,臨時做緊根本找不出冒充的人選,就算找到了,萬一高元尚就是衝着他們家而來,最後卻發現,宋家參加選舉的人,並非宋府的小姐,豈不是要將宋家揹負欺君的大罪。
宋城見宋安樂遲遲不語,以爲她也同意這個辦法,於是他迫不及待的說道:“安樂,就這麼定了,我現在就去找人代你的位置。”
宋城說着便起身要走,宋安樂一把拉住他,“阿城,你先別衝動。”
宋城不明的看向宋安樂,又做回座位上,看似在等宋安樂言語,其實他內心,早已等不及想要照此辦法去做。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此事正是高元尚的用意,你找人代替我們進宮後,若被他發現,我們家將要面臨多大的罪狀,就算此事不是高元尚刻意計劃,你一時半會,又去哪裡找到這樣個合適的人選,況且參加選舉需要戶籍地址,並熟知戶籍的家境狀況,萬一稍有疏漏,我們都將要揹負欺君的大罪,你可能明白?”
宋城承認自己一時衝動,不但忽略了重點,且沒有考慮周全,因爲他一心只想護宋安樂周全。
宋安樂也知道宋城的用意,她打心底的欣慰,可現實還需要面對,與其愁眉不展的將自己困在愁緒中,倒不如敞開心扉的去接受,所以她又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這件事已成定局,我們根本沒有選擇改變的可能。”
“可是你...”宋城蹙眉鎖眼,一臉悵然中的凝重。
宋安樂卻一臉甜甜的笑道:“放心吧,憑我善良的智慧,我相信我能駕馭皇宮的生活。”
宋城一臉黯然的抿了抿嘴角,俊顏中流露出的笑意,卻始終那麼牽強,他不是不相信宋安樂對生存的駕馭力,只是心疼她又將面臨一種新的生活,一種不可預測的深穴。
“對了;”宋安樂適時的將話題轉移,“今年我恐怕是不能留在府上過年,若是有人詢問起來,你不妨就說我去了林香寺,我曾說過會去那邊拜望林逸師太,想必也不會有人猜疑。”
宋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我過幾天去幫你報名。”
“報名倒是不急,不過我想把帶梅心帶着。”宋安樂進入主題中的情緒,倒是顯得頗爲淡然,語氣也是出奇的平淡,此時她如果意識到自己的異態,她甚至會懷疑自己,倒底是害怕進宮,還是期待見到那久違的故人。
宋城也被宋安樂帶入主題中,他低沉的說道:“梅心自小伺候你長大,帶着她我也放心不少,不過選舉有規定,必須攜帶兩名貼身丫鬟,不如讓盞菊也去吧?”
“盞菊性情有些大大咧咧,我擔心她會惹出事端。”宋安樂倒並不全是擔心盞菊給自己惹麻煩,而是擔心她會因爲毛糙的性子,一不小心害了自己。
宋城對外經商久了,對人對事都存在兩面性分化,所以他又說道:“有個粗心大意的人伺候,也不見得是件壞事,總好比一個陌生人要強。”
宋安樂想想也是,盞菊除了性子毛糙了一點,其它也還算周到,畢竟遠去皇宮,多個人也多個方便,“那好吧,我晚一點去跟她們商量一下。”
宋城點頭‘嗯’了一聲,他總是覺得又太多的事,要交代宋安樂,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於是他索性強調一些重點,否則他擔心的事,至少一夜也說不完。
“還有,進宮以後,儘量少接觸那些名望的主子,要避免接見裡面的主人,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安逸在某個角落,等時機成熟,我會想辦法接你離開。”
宋城並不是信口開河,雖然皇宮聖地,嚴守緊密,但對於他而言,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渡出一個不起眼的人,還是輕而易舉的事,但其次是要,這個人一定不能被人重視。
宋安樂很清楚宋城的提醒,而這也是她自己的打算,只要能過選舉這一關,她進宮後,便會知道,此次選舉一事,是否高元尚有關,如果真是他所爲,那麼她想離宮的機會,幾乎爲零,但如果與他無關,那自然是最好的結果,至少對她而言是。
“我知道了,你不用過分爲我擔心,眼下坊裡的事務衆多,你也該適當的將事務分給阿琦去辦,他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也該適當的給他分配些勢力,不然他只會一直這樣懶散下去。”
因爲宋城一直沒有告知宋安樂,他早在一年前,已經將坊裡的事務,交由宋琦去辦,只是宋琦生來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所以給人的印象,也一直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他骨子裡,卻並非如此,不過宋城並不打算告訴宋安樂,避免她多一份擔心。
“坊裡的事務,你大可以放心,你只需切記,不論在任何時候,你都只是宋安樂。”宋城意味深長的話意,想必只有宋安樂能領會,她清楚的知道,宋城的提醒,如同她一直提醒自己一樣。
就在兄妹倆憂心忡忡的相互交代事情時,宋琦的音聲從院外嚷嚷着由遠漸近的傳來,宋安樂和宋城不約而同的相視了一眼,隨即便起身迎了出去。r405(?)